第九章 神圣之约

  利昂和兰斯上了山,朱迪的骑兵队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了。朱迪也只是警惕的逐步搜索,以他现在的人手,并不具备大面积搜山的能力,所以选择封锁住周边各个出口是明智的选择。

  兰斯背负着箭伤,艰难地行进在蜿蜒的山林中。两个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丝毫的懈怠,山路蜿蜒,乱石林立,兰斯的伤口流血也没有明显止住的迹象。

  两个人行进了一段时间后,见到追兵没有追赶上来,兰斯拖住了利昂的胳膊说:“利昂,帮我把箭头弄出来。”

  利昂看来看身后,确认没有追兵,于是让兰斯靠着一颗大树坐下。利昂抽出了烈火剑,然后说:“兰斯,忍住哦,千万别喊出声音来。”

  “尽量吧。”兰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从侧面划了下来。

  利昂点了一下头,一股强劲的法力注入到烈火剑中。。烈火剑的剑头开始冒起了阵阵细烟,利昂扯开了兰斯的衣服,深呼吸了一口,烈火剑开始深入兰斯的肌肤,热量接触皮肤发出了“嘶嘶”的声音,鲜血顿时从伤口里溅射出来。

  兰斯尽力不发出任何的叫喊声,他死死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随着一声金属落地砸中树枝的声音,兰斯知道伤口里的箭头被取了出来。利昂马上运行起了水魔法,凝固住兰斯的伤口。

  “没事,箭没有毒,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利昂小声地说。

  “有问题的话,有你在也不怕,有大魔导师的儿子在,难道害怕寻常的毒吗。”兰斯虚弱地笑着。

  “你这家伙。”利昂也紧紧地靠在了大树边上说,“真弄不明白,我们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从加兰德的英雄变成了逃犯了。。”

  “这个问题,还是得问你自己才对呢。”兰斯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回答。

  利昂也好好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也许下面又会很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这就是逃亡的生涯。

  “我说利昂,这是哪里?你有数吗?”地理方面的问题,利昂显然要熟悉很多。

  “出了帕斯特向西南方向走了一段时间,再转向了左手边的山脉,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在帕斯特城南方的帕斯特丘陵中。”利昂回答。

  “也就是说,若是我们选择了右侧的山脉,就是进入西南山脉的山路,是吗?”兰斯继续问。

  “是的,兰斯。”利昂回答,“只是我们没有办法重新闯过帝国公路,选择西南山脉了,我们是被逼到这里的。”

  “南方是卡辛,只要过了卡辛,就到加兰德的南方边境了,我依然没有觉得我们选错路了。。”兰斯回答。

  “你还是那么乐观。”

  “至少我们还活着吗。”

  利昂没有继续搭话,失血过多的兰斯现在需要休息。料准对方不大可能大规模搜山的利昂决定在这里稍许养精蓄锐,既然不得不选择山路,那就必须用到山林对他们的掩护才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滴露水将利昂滴醒了。天即将重新引来光明,逃亡者也必须继续逃亡地旅程。

  一边的兰斯已经耐不住想试下自己的右手,但是事与愿违,手臂哪怕只是稍稍摆动一下,牵动的伤口就会将钻心的疼痛传递到全身。

  利昂站了起来,补充了一点干粮,兰斯就催促他继续赶路了。。

  利昂忽然发现,面对逃亡的生活,兰斯显得比自己更积极,利昂笑了笑,尾随在兰斯的身后,扫开山林的灌木,向前前进着。

  山下时不时有号角声传来,利昂知道那是天使禁卫师团的号角。兰德尔也来了,利昂不确定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兰德尔既然之前选择了放过两人,那就应该不是来捉拿两人的。但是一旦兰德尔故意放走两人,那么回到王都他就将面对的将是更为艰难的王室生涯。利昂早将这一切都想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这时他才尽量避免和兰德尔打上照面,尽量依靠他们两个自己的力量脱身。

  “利昂,只要穿过卡辛,就能到克雷姆特,亚隆若是在那里的话,他会有办法帮我们混出关的,以前他们几个孩子经常混出关玩。。”兰斯抱有希望地说。

  “有没有带什么弗里尼亚美女回来?”利昂耍着贫嘴。

  “只有你小时候才会那么不单纯。”这样的气氛和两个逃亡的人根本不搭调。

  两个人在灌木丛中推进了一上午,虽然走得缓慢,但好歹这样的路线,那些骑士以及佣兵更不会走,所以兰斯始终觉得还是相对安全的。从灌木丛穿越出来之后,一座高耸的山峰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利昂,这是帕斯特丘陵的主峰?”兰斯问。

  “虽然只是丘陵,但是估计也有2-3千米高了吧。”利昂回答。

  兰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依然支撑着向前赶。翻过丘陵,也许需要几天时间,但是一旦翻越了过去,南方卡辛城的领土就能显现在眼前了。。

  四周的号角声一直没有中断过,说明搜捕他们的人一直没有距离他们很远。好在他们选择的路线都是那些隐密难行的地方,所以没有那么快暴露行踪。

  又是一个日夜即将交替,当露宿山头已经变成习惯后,有一个山洞睡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利昂不敢生火,生怕生起的烟雾被搜捕队所发现。两个人只能兑着水壶里的水,用干粮补充饥饿的肚子。接近黄昏的时候,利昂抓到了一条蛇,他饶有兴致的将蛇皮剥掉,把苦涩的蛇胆塞进了兰斯的嘴巴里,然后用泉水将蛇内脏冲洗干净,将蛇放在了烈火剑上。利昂一用魔法注入魔力,烈火剑就挥发出高热量,整个蛇的尸体就发出了铁板烧一般的“吱吱”声。

  兰斯表情怪异地看着利昂,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魔法还能有这般的运用。。

  “怎么样,知道魔法师的厉害了吧!”利昂说,“这你还得谢谢我们的阿瑟斯王子,给了我一把可以烤食物的剑。“

  “我倒是在想,下一个被这把剑砍中的人会是谁。”兰斯看了看被滚烫的烈火剑烤得越来越萎缩的蛇说。

  两人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树丛里就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显然,追兵追着他们的足迹追来了。虽然兰斯和利昂一路上人为的制造了很多岔路,但是若是真要这样追踪,找到他们也就是时间和毅力的问题。

  兰斯和利昂马上借着大树做掩护,利昂举起了烈火剑,甚至忘记了上面还有一条烤得半熟的蛇。

  “是我,不要躲了。”兰德尔的声音从树丛另一边传递了出来。

  兰斯和利昂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轻举妄动。。等到兰德尔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了,利昂才慢慢走了出来。

  “兰德尔,你来抓我们吗?”利昂问。

  “我只是来听你们解释。”兰德尔说,“为什么要刺杀阿瑟斯王子。”

  兰斯也慢慢从树丛后面潜了出来,利昂重新坐了下来,把已经烤熟的烤蛇放在了石头上,切成了三份。

  “从来没有吃过我的料理吧,兰德尔。”利昂并没有回答兰德尔的问题。

  克里娜阻止了天使禁卫师团的士兵靠近这里,她和卡亚米阻止在搜捕过来的必经之路上。天使禁卫师团的士兵也多少知道点几个人的关系,他们大都原地坐下,等待着长官兰德尔的命令。

  兰德尔走了过来,三个人围坐在山林里的小石头旁。。兰德尔率先拿起一根烤蛇肉,仔细地嚼了起来。

  嚼完,兰德尔重新看了看两个朋友,说:“事情不可挽回了吗?”

  利昂抹了抹嘴巴,说:“这把烈火剑,就是阿瑟斯王子委托我研究的,他让我在宴会那天交给他。当我拿这烈火剑出现在他的别馆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追杀他的杀手了。我说得这么简单,你能明白吗?”

  “既然你都知道会是一个陷阱,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钻呢。”兰德尔反问。

  “兰德尔,若他们真想对付我们,我们是没有办法的。他们是王权!他要我们死,我们就不能不死。”兰斯回答。

  兰德尔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王权,王权,难道这就是王权吗。

  思量了一会儿,兰德尔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明白了。。你们赶快走吧。”

  在场的两个人反倒没有挪动自己的步子。利昂低着头,说:“兰德尔,你有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吗?”

  兰德尔摇了摇头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背叛加兰德。”

  “哪怕他们背叛你你也在所不惜?”兰斯反问。

  兰德尔坚定地点头,继续说:“你们放心,回到王都,我一定会向陛下禀明一切,为你们脱罪。我相信赫尔梅斯王子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你觉得一个父亲会为了外人而加罪给自己的孩子吗?”利昂说,“兰德尔,别天真了。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证明了我家的灭门大火和王族脱不了关系,我绝对不会再为他们效命了!”

  “那是你们的选择,作为一名加兰德的骑士,我必须有我的选择。”兰德尔回答。

  利昂还想继续说,但是兰斯阻止了他。兰斯看了看兰德尔,说:“兰德尔,你记得当初在林克方丹,我告诉你怎么达成你心中的梦想,建立起公平的世界吗?”

  “记得,你说了四个字,而且说不会再说第二遍。”兰德尔回答。

  “是的,但是现在,我必须再说一次,也只说一次。”兰斯认真地说,“听清楚了,兰德尔-弗雷德-戴肯,那就是‘大陆之王’。只有你可以主宰一切了,你才能创造公平!”

  兰德尔默然地看着兰斯和利昂,他现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辩驳。兰德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还会回来吗?”

  利昂很坚定地回答了一句:“会,肯定会。”

  “我也一样。”兰斯说,“而且我们一定会带着我所追求的东西回来的。”

  兰德尔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马上,利昂和兰斯也把手叠了上来。

  兰德尔另一个手指向帕斯特的山巅,说:“我兰德尔面对神圣的帕斯特山,立下庄严的圣约。无论天地如何变迁,利昂-雷-塞尔基里,兰斯-特都是兰德尔-弗雷德-戴肯一生的伙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这是圣约?”

  “是的,这是圣约!”

  帝国历401年11月1日,黎明的曙光再次照惯例照耀着大地,当利昂和兰斯重新踏上逃亡的路的时候,兰德尔正站在山崖上看着两个远去的朋友的背影。克里娜和卡亚米站在兰德尔的身后,他们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带来什么,但是他们却信任兰德尔的选择。是与非,善与恶,永远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交代清楚的。兰德尔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他知道以后,他必将承担更多的东西,比之前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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