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十五章 风早早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人浅浅地笑着,绅士地挽着手臂。漆黑的昝发潇洒地甩在背后,微弯的眉毛修得干净利落,下面是一双妖异的眼眸,血红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

  风早早一时失声,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着,发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时,才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脑袋,怯生生地回应道:

  “风、风早早。那、那个,你是哪位?”

  少女空灵曼妙的音色按摩着男人的耳膜,他感到一股澎湃而炙热的暖流在血管中冲击回转,苍老的面容涌上几分淡淡的红潮。

  “美丽的小姐,你可以称呼我为神猫。”

  男人神秘地笑了,他做作地弯下腰,做出一个复杂的绅士礼节,左眼单面镜片的挂链从脸颊垂落,银色的光芒在风早早眼前摇曳。

  神猫直勾勾地盯着她,毫无顾忌,汹涌着欲望的视线在风早早姣好的身体上肆虐,风早早不舒服地蜷起身子,白嫩的双手慌张地拽着裙角,害怕地后退一步。

  “你,为什么要后退呢?”

  神猫跟着向前一步,舔了舔嘴唇,脸颊挤出僵硬可怖的笑容,风早早“呜”地发出细碎的悲鸣,娇躯缩成一团,玻璃似的眸子瑟瑟发抖。

  “呵呵,你的模样真是太棒了。”

  神猫扭曲出病态愉悦的表情,被白手套包裹住的手掌一点点抬起,朝风早早伸了过去。

  第三日,晨,都市入口。

  神猫的手掌停在空中。

  “不好意思,你要干什么。”

  他伸出去的手被粗暴地抓住,冷淡的男声从上方传来。

  “哦?”

  神猫狭长的眸子弯出危险的弧度,他咧开嘴笑了笑,甩了几下手挣脱开。声音的主人抿着嘴唇,年轻的眼瞳满是不快与敌意,他展开双手,横在风早早身前。

  “无幽!”

  风早早颤抖着身体扑倒无幽背后,僵硬的脸颊缓和下来,她探出小脑袋,害怕地窥探着神猫。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凑巧。”

  神猫努努嘴,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无幽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挑衅般开口问道:

  “你是谁?你来找她干什么?”

  “呵,干什么吗,看不就知道了?”

  左眼的单面镜片反射出阴冷的光,神猫再度抬起手,在无幽警惕的目光中,白色的手套指尖交错一转,一枝嫣红的玫瑰花在他手中变出。

  “……好美。”

  早早捂着小嘴,不禁呼出声。那枝玫瑰鲜艳欲滴,散发着醉人的芬芳,布满荆棘的根茎绑着酒红色的蝴蝶结。早早眼光迷离,看入了神。

  神猫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在两人惊讶的视线中,单膝着地,娇艳的玫瑰轻轻举起,对向早早。

  “你真的好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神猫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圆润优雅,他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诉说着神圣的柔情。他低下头,亲吻那片花瓣,又抬起头,浅笑着注视着少女的双眸。

  “你愿意嫁给我吗?风早早?”

  无幽愣住了,少女也愣住了。

  风声停止,世界一树纯白的寂静。

  神猫依旧单膝着地,鲜艳的玫瑰在晨风间起舞,他等待着少女的答案。

  他并没有等太久。

  “开什么玩笑!”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风早早,而是无幽,他怒气冲冲地挥手打掉神猫手中的玫瑰,年轻的面庞纠结在一起,他嘶吼的力气太大,带动后背一起一伏。

  “啊……”

  娇艳欲滴的玫瑰摔在地上,轻轻地撇成两截。神猫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不是这座城市的人!滚回去吧!她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可能答应你!”

  无幽的咆哮在神猫耳畔回荡,他的视线越过无幽的肩膀,射入少女的玻璃似的眸子,等着她开口。

  “……请回吧,谢谢你。”

  少顷,风早早嗫嚅着做出答复。神猫苍老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力量,少女想去搀扶他,被无幽制止了,神猫艰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都市出口走去。

  “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无幽不爽地继续宠着神猫咆哮道。

  “那就是说——只要这个不欢迎我的地方消失了,她就可以嫁给我了是吗?”

  神猫幽幽地说道,他回过头,血红色的眸子平静地可怕。

  “你到底再说什么,你这个疯子!”

  “我会回来的,回来取回我的一切。”

  神猫一耸肩,干脆的转身离开这座都市。

  “对了。”

  在他走出都市前的那一刻,他带着笑意对风早早说道:

  “风早早这个名字不觉得叫起来太复杂了吗?换个叫法吧,对了,叫你这个好了。”

  他想到什么似得点点头,轻声呼唤身后的少女:

  “早早。”

  海浪的声音“沙沙”地冲刷着水墨的耳朵。

  他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瞳孔中仍然满是困倦与疲惫。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隐隐作痛,神经微微麻痹着,骨骼脱臼般钝痛,下半身完全没了知觉,只残留下潮湿寒冷的刺痛。

  “唔……”

  水墨一点点痛苦地挪动身体,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腰部以下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水墨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费力地从刺骨的海水中抽出身体,他翻了个身,大口喘着粗气。

  黄昏的暮光恍若柔软的薄纱,弥漫在丛林间。摇曳得灌木丛扑簌出飒飒风声,冷湿的水汽混杂着植被新鲜的气息挑逗着水墨的鼻头。水墨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不知道有多久,暮光的投影在他脸颊由明亮变得暗淡,最后只剩下薄薄一层清纱。

  水墨慢慢地站起身,酸痛淤积,拉扯得肌肉一阵抽搐。

  暮光笼罩下的海岸与丛林透着神秘而梦幻的气息,冷湿的空气中点缀着点点晶莹的光之粒子。水墨回望海浪冲刷的岸边,白色的浪花卷起,又缓缓退去。

  他的视线凝固了。

  翻滚的海水退潮而下,露出两道爬到在海岸的人影。水墨快步走了过去,目光触及人影的瞬间又停下脚步。老诺硕大的身躯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腹部和胸膛空荡荡的,他的头高高仰起,双目凸起,定定得看着前方,赤红的手掌抓着一个人的脚裸,保持着将她推上海岸的姿势。

  早早纤细的脚裸被小心地抓着,丝质的衣衫完全湿透,紧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银白的长发沾满水渍,眼眸紧闭,脸颊苍白,娇小的身躯瑟缩地颤抖着。

  水墨看了看早早,又转向老诺,他俯下身,触摸老诺的身体,冰冷僵硬的触感在掌心蔓延,水墨的动作静止了。他略一思考便明白,被卷入洪水中后,老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水墨和早早抓住,推上海岸,自己精疲力竭,死在了岸边。

  老诺的脑袋维持着高高倔起的模样,大大的眼眸仍然奋力望向前方,那里有被他拯救的人存在。

  潮起潮落,水墨无言地蹲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海水淹没了老诺大半个身体,浪花拍打在他脚上他才回过神,拉低帽檐,沉默地将老诺的尸体抬起,朝岸上开阔的草地走去。

  “辛苦你了,老头子。”

  水墨轻轻把老诺抬到草地上,伸手阖上他的眼睛。

  “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朦胧的月光在老诺脸上变化着色彩,他像是睡着般安详地躺着,晚风阵阵,带走了他的声音。水墨回过头,海浪曼卷,早早依旧昏迷在岸上,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水墨抬起头,夜色隽永,黑月高悬。

  “嗯……”

  早早环抱着瑟瑟发抖得身体,迷迷糊糊从昏迷中醒来。刺骨的寒气在她体内肆虐,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揉着惺忪的睡眼扶起身来。

  点点火光在她眼前摇曳,篝火散发出温暖的光线与热度。早早呆呆地依偎在篝火前,醒来时衣服就已经干了,她微微挪动了下身体,在更靠近火焰的地方抱着膝盖坐下,透明的眸子盯着篝火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醒了吗?”

  早早肩膀一震,缩起脑袋向声音的主人投去视线。

  水墨盘着腿坐在篝火的另一边,背对着早早,学生服的上衣脱下拧在手里,露出上身健壮的肌肉曲线。他只瞥了早早一眼,就继续埋头拧****的衣服。

  早早抿着嘴,眼神晃动了一下,她朝身侧的浮游炮伸出手,摸到金属炮身的瞬间,水墨低沉地出声提醒道:“那样对彼此都没好处,住手吧。”

  早早贝齿轻咬,犹豫片刻,还是一挥手指挥浮游炮想要发动攻击。

  “而且,为了防止被你偷袭,姑且卸掉了你剩下的五个炮台。”

  早早一愣神,雪白的指尖碰了碰浮游炮,炮身发出“叮铃桄榔”的声响四分五裂变成一堆废铁。早早茫然地注视着坏掉的浮游炮,娇躯一软跌坐在地上。

  “总之,先等到白天再说吧,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连我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水墨尽可能让声音变得温柔,他甩了甩拧干的衣服,穿在身上,转过身面向早早。早早失神地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害怕地将头埋在双膝间,银白的秀发散乱地垂在地上。

  “我不会伤害你的。”

  水墨只是说了一句,就没了声音,过了少顷,小小的呜咽声从对面传过来,水墨叹口气,喉头动了动,但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好,话语咽了下去。

  寂静的夜晚无声的流逝,早早的哭声渐渐变弱,她从膝盖里探出脑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哎。”

  水墨摇摇头,又发出淡淡的叹息,他脱下刚刚烘干的上衣,走过去,披在早早身上,一步也不停地走了回来。早早按着红肿的双眸,看了看水墨,白皙的小手轻轻拉了拉水墨的上衣,将自己裹起来。

  “……谢谢。”

  细不可闻,夹杂着鼻音的话语从早早苍白的嘴唇中吐露。水墨背对着早早,“嗯”的回应了一声。

  宽大的上衣披在早早身上,残留着水墨炙热的体温,温暖的感觉在早早体内扩散,她缩起身体躺倒在草地上,静静地阖上双眼,困意席卷,一天的疲惫涌上脑海,很快,她就带着均匀的呼吸声进入梦乡。

  水墨瞅了眼早早毫无防备的睡脸,蜷成一团的身体是那么娇小,他无法想象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就是几乎将自己杀死的人。

  安详的呼吸声荡漾在无边的夜色中,疲惫上涌,水墨也侧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沉沉睡去。

  月色婉转,篝火点燃一夜静谧的喧嚣。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

  早早揉着惺忪的睡眼撑起身体,坐在地上,小小的脑袋残留着浓重的睡意,一前一后摇摆着。

  篝火半夜就熄灭了,早早晃动的视线中,看到水墨站在远离海岸的草地上屈膝跪着,在他前面是一座宽大而简陋的坟墓,凌乱的草皮与土壤将某个人的生命埋葬。

  “那,是谁的墓?”

  早早想了想,轻声问道。水墨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盘腿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熄灭的篝火,早早缩了缩身子,不再追问。

  空灵的鸟鸣倘徉在丛林间,浓稠的晨光铺满大地。

  第二十四日,上午。

  “咕咕”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水墨望去,早早微微红着脸,双手环抱着小腹。

  “饿了吗?”

  “……嗯。”

  早早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起来,小声轻嘤道。水墨僵硬的脸庞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掏出一个红色钱袋,从里面掏出一颗钻石,朝早早扔了过去。

  “这是他的遗物,里面的钻石并不多,省着点用吧。”

  早早没问“他”是谁,她双手没有接住扔来的钻石,在草地上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棱角分明的钻石流曳出氤氲的光晕,安静的躺在她手心上。

  “这个……”早早迟疑地盯了钻石好一会儿,又看了看水墨。

  “怎么了吗?”水墨些许讶异地问道,早早修长的指尖按着钻石,对着光线盯了会儿,小心地拿到嘴边,贝齿咬了一下,她的脸色刹那苍白无比,一口将钻石吐出,捂着嘴,差点呕吐出来。

  “你难道之前完全没有进食过钻石?”

  望着不断干呕着的早早,水墨不由得发问。

  “进食……这种东西……好恶心的感觉。”

  早早断断续续地说道,止住干呕的身体仍有些虚弱,她低下头,白皙的指尖拨开草丛,寻找着被她吐出去的钻石。

  片刻后,早早捏着粘有几粒泥土与唾液丝的钻石,递还水墨。

  “你之前到底是靠什么活到下来的?”

  水墨没有接过,愣愣地抛出自己的疑问。早早犹豫了下,将钻石放在地上,抿着嘴,右手紧紧抓着左手臂。或许是碰到了伤口,早早“啊”得一声,右手反射性弹开。

  “你的左手臂,怎么了?”

  水墨有种厌恶的预感,他朝早早走去,早早摇摇头,轻咬着嘴唇,示意他不要靠近自己,但水墨无视了,他一步上前,猛地抓住早早的手腕,一把将衣袖掀起。

  “嘁。”

  目光扫过的瞬间,水墨就一声碎了出来。早早纤细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原本雪白的肌肤肿成一片,数不清的针眼在每一条血管上蔓延。

  “那个混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疼……那里、疼。”

  水墨因为愤怒下意识加重了力道,早早发出细碎的悲鸣,水墨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早早抱膝坐在地上,将衣袖拉下。

  水墨靠她不远处坐下,清冷的晨风刮过,水墨****的上身抖了一下。

  “给。”水墨转过头,早早将披着的学生服拿下,递给他,水墨接过衣服,利索地穿在身上。

  “可以告诉我,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沉默良久,水墨缓缓问道。

  “神猫他,对我……挺好的,只是他太聪明了,我根本弄不懂他。”

  早早目光迷离,吞吞吐吐地叙说着。

  “你从来没进食过钻石,你就没感到过饿吗?”

  “饿的时候,神猫会给我注射药剂,把那种亮亮的石头碾碎,混上什么液体吸入针管里。”

  早早说着,脸色扬起一抹病态的苍白,她摸了摸满目疮痍的左臂,继续说道:

  “一开始……好难受,好痛,好恶心,想要吐出来,但他不让我这么做,他告诉我必须忍过去,每次注射后身体就像坏掉一样,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渐渐变得不像自己,我好害怕,但神猫告诉我没关系的,所以我拼命地忍过去了。”

  早早的声音越来越小,虚弱的话语融化在空气中,水墨越听越感觉一股燃烧的情绪在体内淤积,他低沉地出声:“他这么折磨你,你就没想过离开吗?”

  “神猫他……”早早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挤出声来:“他应该是为我好,只是我太笨了,无法理解他在想些什么。”

  “况且,毕竟他救了我,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早早噤声,把小脑袋埋入膝盖间,玻璃似的瞳孔茫然地注视着地面。水墨一拉帽檐,沉默半响,才徐徐念到:“他明明,只是把你当做小白鼠罢了。”

  早早没有回应,水墨也没用继续说下去。

  飒飒寒风扑入一树寂静,翠绿的叶子“哗啦啦”漫天卷起。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着,不知过了多久,水墨站起身,冲早早说道:

  “该走了,不能总呆在这里。”

  早早娇小的身躯瑟缩颤抖,没有回答。水墨感觉不对劲,靠近早早,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了声:

  “该走了。”

  早早方才抬起头,脸颊苍白如纸,通透的眸子看不见焦距。

  “喂,你怎么了,没关系吗?”

  水墨皱着眉头,连忙问道。早早摇摇头,又点点头,努力挤出虚弱的声音:“大概……没问题、每次长时间不接受注射都会这样……”

  “唔!”早早发出断续的悲鸣,很冷似得抱紧身体,白得令人胆寒的脸颊兀得涌起一阵阵骇人的黑色,紧接着是耳朵,脖子,锁骨,身体,最后连衣服都开始蔓延出漆黑妖艳的色彩。

  “不,不要,我,不要,我……”

  晶莹的泪珠打碎在地上,早早的声音和动作突然停止了。

  “喂,你这到底是……”

  不及水墨说完,早早猛地咬向自己的手臂,牙齿深深陷入皮肉之中,仿佛要撕扯出筋骨,她的全身剧烈战栗着,抗拒着身体的改变。

  “住手!”

  水墨扑过去,劈手拽开咬着的手臂,顿时被撕下一块触目惊心的皮肉。泪水不断夺眶而出,但早早还是无法抑制地又要咬上去。

  “别咬了!”

  水墨一咬牙,拉开早早的手臂,将自己的手臂伸到她嘴前,早早一口狠狠咬了上去,刺骨的疼痛让水墨冒出阵阵冷汗,早早死死咬着,扑簌的泪水落在水墨手臂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喂!接下来怎办才好!喂!”

  水墨忍着剧痛问道,但早早光是抗拒自身的异变就已竭尽全力,根本没法回答他。

  “嘁!”水墨顺手抓出一颗钻石,他想起来早早说过,一段时间不注射就会导致这样的情况,而注射药剂的主要成分,他猜测就是钻石。

  “唔……啊!”水墨用力将早早的脑袋拉开,手臂被扯下一大块血肉,水墨完全顾不着那里,朝早早嘴里塞着钻石:“给我吃下去!”

  “呸”的一声,强行塞进嘴里的钻石被一口吐出,早早的眼眸弥漫着妖娆的漆黑,身体的抗拒减弱,她再度扑了上来,狠狠咬着水墨的手臂。

  “啧!没办法了!”水墨又抓出颗钻石,扔进自己嘴里,几下咬碎,又一次把早早拉开,血肉连着皮肤一下子扯出,疼得他无法言语,水墨望着几乎被黑色侵蚀的早早,对准她黑白相间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唔……唔!”

  早早剧烈挣扎着,水墨死死抱着她的身体,在口中绞碎的钻石裹着唾液流淌入早早嘴中,她娇躯一震,身子软了下来。

  有玉微凉,是为璎琅。

  彼此的体温在交错的唇齿间扩散,妖娆的漆黑色一点点从早早身上褪去,直至完全消失,水墨依然一动不动的抱着她,征服着她的红唇。早早的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她推了推水墨的胸膛,水墨肩膀一震,缓缓从她脸颊边移开,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

  早早虚弱地坐下,半躺在草地上,别着脸避开水墨的视线,银白的发卷坠落,遮住了红透的耳根。

  “那个……”早早喃喃地琢磨着用词,最后嗫嚅地开口道:“谢谢。”

  “没什么。”

  水墨也别过头,远远的隔着篝火坐下,双手不时拍打着热起来的脸庞。

  红日高悬,长长的影子堆在脚下,正午的日光泼洒大地,灼热的风拂过两人的脸颊,水墨抬起头,时间已经不早了,是时候出发了。

  “走吧,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你身体还行吗?”水墨尽可能温柔的出声问道,早早点点头,站起来,身子还很虚弱,走路有些踉跄。

  “我扶着你吧。”水墨走上去,把早早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将她扶起,早早稍稍不好意思地别过脑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水墨“嗯”回应道,抚着她慢慢离开海岸。

  “如果……”

  “什么?”

  早早忽地出声,水墨细细聆听着。

  “如果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水墨转过头,目光对上早早玻璃似的眼眸,那透明清澈的瞳孔将一切痛苦,后悔与过去掩埋,水墨读不懂,也看不懂,眼神一时无法挪开。

  仿佛静止的世界中,两人的视线紧紧相切。

  “你们——在干什么呢?”

  静止的世界被打破。

  水墨的后背一瞬湿透,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传来的方向,神猫站在那儿,青筋暴露,脸颊阴沉得好像要滴出水。

  “神猫……”

  早早迷离地呼唤着男人的名字,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

  神猫没有理会早早,一步一步朝水墨逼近,血红的眼眸无星无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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