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往之影
如果那一天可以重来的话。
B不止一次这样想过。极澄的光线被银白的刀身切开，射过脸颊两侧，带着火辣辣的错觉，B下意识攒紧兴奋颤抖的刀柄。
“……莲，带他走。”
B淡淡瞥了一眼背后呆滞的男人，那满身血污的模样刺痛他的眼膜。
“走了。”Lotus从阴影深处出现，越过几个堆满焦黑残骸的弹坑，低头躲开光束跳到男人身边，轻轻在男人耳边低语一声，男人肩膀一震，瞳孔收缩，Lotus半环住男人仅有的左臂，拉着他离开了战场，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树丛深处，他的眼神依然愣愣地盯着B，若有所思。
光束淡化消失，椭圆状平滑的日轮边缘渐渐与天边的地平线融于一体，寂静裹携几分冷意的黑暗降临。早早稍稍挥动玉手，六艘浮游炮重新开始凝聚光晕，绯红色的光芒在深蓝的夜空格外显眼。
“……上次一别，大概有快二十天了，我一直在找你呢。”
B对着绯色的光晕眯着眼睛，浅笑着盯着神猫，将逆刃刀收回刀鞘，一轮清冷的明月在他背后升起。
“啊，是啊，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还不死心呢。”神猫朝早早一摆手，早早蹙起眉头停下动作，六艘浮游炮也同时俯下流线型的炮身，安静地臣服在她两侧。神猫冲着B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踏着“嗒嗒”的脚步来到早早身旁，一双粗糙褶皱的手掌娴熟地探入早早轻薄的衣衫，沿着胸口与腰间优雅的曲线肆意抚摸着。早早发出细碎娇小的**，望着她涨红的双颊与颤抖的香肩，神猫惬意地眯起眼睛，转过头对B开口道：
“很棒吧。”
“……真是恶趣味。”B厌恶地一甩脑袋，赤红宛若红莲的马尾在半空划过一圈淡粉的弧线，神猫的手掌不停地在早早娇小的身体上游走，早早急促喘息着，双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仿佛燃烧一般，B刻意避开神猫的动作对着早早凝视了好久，半响，确认似得向神猫问道：
“她……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全对，只是之一。”神猫狠狠地在早早胸前一捏，早早的娇躯剧烈抽搐一下，瘫软在地面，神猫满意地点点头，抽出双手，吐出鲜红的舌头一点点舔舐着手掌。
“之一，那还真是可惜了。”
“哦——？这就下结论了，没兴趣听我说完吗？”
“一点点也没有，如果是遗言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B侧下身子，压低重心，修长的指尖按上逆刃刀厚实冰冷的刀柄，嘴角挤出稀薄的笑容。神猫无趣地耸耸肩，享受似得砸吧砸吧嘴，沾满唾液的指尖抵在早早脸颊，扭了扭，陷入柔软的肌肤中，早早打了个冷战，颤抖着起身，六艘浮游炮划出不规则地曲线调整炮口，对准B。
“既然如此，那就死在这里吧，没什么好谈的了。”
神猫苍老锈重的声音嗡动空气，B的瞳孔缓缓放大，他握紧了刀柄。
“醒了？”
Lotus回过头，看向卧倒在草地上低声发出**的男人，轻声问道，纤细的指尖不经意把玩着洁白的发丝。
“……嗯。”男人用仅剩的左手按着脑袋，头脑带着冷硬的痛感，沉沉的，难以思考。
“……叶桐。”
女孩微弱的呼唤声从身侧传来，叶桐身体一僵，他愣了愣神回过头去：女孩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窝在叶桐背后，衣服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印与草屑。女孩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抱着破旧的布偶，另一只手缓缓抚摸过叶桐右臂的切口，切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疼吗。”
女孩柔声问道，天蓝色的眼眸弥漫着碎碎的水汽。叶桐摇摇头，抬起左手覆盖在女孩小小的手掌上，轻轻将它挪开，他嘴唇动了动，许久才说道：
“没事的，一点小伤罢了。”
“这、这怎么能算是小伤，叶桐，你的手臂、你的手……”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桐张开左臂环住女孩纤细的腰部，手掌陷入蓝白色的布料中，将女孩温柔地抱起。月色洗练，纯黑的眸子折射出透明的光晕。
“真的没事的。”
叶桐如此说道，手臂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女孩的体温透过衣物的布料渗入体内，凉凉的，却很舒服。
“抱紧你，一只手就够了。”
女孩哑然地看向叶桐，双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天蓝色的眸子一眨一眨，睁得大大的，叶桐像是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睑，别过脸，满是血污的脸颊微微发烫。
“两位……”
Lotus刻意地咳嗽一声，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叶桐感觉她正看向自己，Lotus不着痕迹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叶桐过来，叶桐深吸一口气，松开手臂放下女孩，起身朝Lotus走去，女孩略显不安地拽了拽他风衣的后摆，叶桐安慰般向她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叶……桐。”Lotus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指尖卷起洁白的发丝，确认似得咀嚼着叶桐的名字。叶桐低垂着脑袋，用生硬的声音回答道：
“是。”
“叶桐。嗯，还剩下多少人？”
“……就我们两个了。”叶桐用力咬紧嘴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Lotus稍稍歪起脑袋，像是在想象那场屠杀的战斗般瘪了瘪嘴，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是吗。”Lotus闭上眼睛，又睁开，缠绕在指尖的发卷有一分凌乱，她默然少许，半阖眼帘向叶桐问道：“现在，你……不，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是，我已经考虑好了。”
“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叶桐抬起头，第一次直视Lotus的眼睛，慵懒半阖得眼睑下，玉石般琥珀色的瞳孔美得惊心动魄。
“你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变过呢。”
一如既往，和最初的相遇一样，充满决意，毫不动摇的美丽眼眸。明知道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叶桐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
“……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改变的。”Lotus饱含深意的瞥了叶桐一眼，叹了口气，幽幽地叙说道，仿佛是在回首往事：“不管经历了什么，遇到了谁，最后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然后她又确认似得重复道，洁白的发卷在指尖几个旋转恢复原样。
“所以呢，你的打算是什么？”Lotus回过神，轻声问道。叶桐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暖的视线，聆听着从背后发出的均匀微小的呼吸声，他生硬地笑了笑，开口道：
“我，不打算复仇了，也不想在战斗了。”
“叮当”一声，契约者的面具从叶桐衣服夹层掉落，摔在地上，叶桐恍若未闻，他在Lotus淡淡的目光中俯下身子，做出匕落会行礼的姿势：
“请允许我退出匕落会，会长。”
修长的日本刀在他眼前断开。
一切仿佛一场噩梦。
第五日，攻城旗帜下。
宛如镜片的刀身从中间折断，上半段掉在地上摔成粉碎。
“住手。”
B拼命嘶吼着，声嘶力竭，红肿涨起的脖颈一侧插着一根淡银色的细针。他不受控制般颤抖着身体，四肢关节“咯咯”作响，发出拒绝的悲鸣。
“住手！”
B的手腕紧紧扣住只剩下半截的日本刀，指尖震颤，刀被徐徐举起，刀刃对准前方高耸天际的塔楼。那个男人瘫伏在高塔的低端，浸染鲜血的后背贴合着高塔钢铁的底座，他急促喘息着，胸口开了个大洞，鲜血止不住的潺潺流出。
男人抬起头，乌黑深邃的眼眸倒映着B的模样，旧式的学生帽遮住了他的头发与半边脸，B不知道也不清楚男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住手！”
无法抗拒，也无法违抗。
B一点点挪动着脚步，朝男人，不，是男人守护在背后的高塔前进，半截刀刃缠绕月光，宛如鲛人有泪。
男人依旧没有言语，旧式的学生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满是血污，他低垂下脑袋，不再看向B，两只粗糙的手掌分别紧紧抱住瘫软在怀中的两个人，指骨隐隐发白。
“这个塔，让他倒下吧。”
恶魔的耳语伴随“咯咯咯”怪异的笑声在B耳畔回响，他震动喉头，像是拼命压抑自己的举动般咆哮出声：
“住手啊——！”
刀光一闪。
高塔从中间一分为二，在B呆滞扭曲的视线中倾斜倒下。
巨大的轰鸣响起，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白色的旗帜从夜空坠落，披在他身上，像极了纯白的裹尸布。
那是超越神猫认识的一剑。
完全将他对眼前这个男人过往的印象颠覆碾碎，银白宛如冰晶的刀身弥散着清冷的月光，修长的刀刃缓缓地朝神猫逼近，那动作是如此的优雅而轻柔，神猫不禁屏住了呼吸。
重重刀影叠掩在一起，刀刃起落，一瞬千年。
B闭上眼睛，银色的月光在漆黑的视野中准确勾勒出敌人的轮廓。肌肉绷紧，指尖律动，手腕震颤，仿佛千锤百炼地动作一气呵成。
逆刃刀伴随手腕的动作微微震动，金属的颤音撕裂神猫的耳膜，他深陷的眼窝刹那失神。
B睁开了眼睛。
刀光一闪。
风声消失。
白银的刀刃行云流水，切开夜空，直直地朝神猫斜斩而下。
视野被切开。
光芒被切开。
神猫眼前一黑，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在他身前，萦绕月光的刀刃仿佛没有一丝阻碍地切过两艘浮游炮拼接成的巨盾，刀刃静止，巨盾宛如树叶轻轻地坠落地面，随着细微的电线短路的声音，巨盾从中间一分为二。
神猫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巨盾的切口光滑整齐，让他不自主的双肩一颤。
B的动作没有停止，手腕婉转，五指松开，日本刀在空中轻盈一卷，刀刃逆转。B重新握住逆刃刀，刃侧对准神猫，点点寒芒反射出对方苍老病态的模样。
“早……早早！”神猫终于反应过来，银白的刀刃投射出冰冷的残影，他一阵炫目，猛地一蹬地朝后方退去，大声呼喊道少女的名字。
“嗯……”早早微微颦蹙，她一摆手，两艘浮游炮再度在神猫身前拼接成一面巨盾，横在两人中间。B仿佛没有看见在眼前构成的巨盾，眼球充血，目光越过巨盾将神猫的身影牢牢锁定。
风声呼啸，落叶纷纷。
剑刃出鞘。
刀刃在半空留下一道纯白的轨迹，下一瞬间，在巨盾背后，落叶被绞碎，螺旋的风压裹携碎叶咆哮着朝神猫席卷。
“土龙闪。”B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八片落叶飞过巨盾在他身后落下，一分为二，变成十六片。
八叶一刀。
神猫死死盯着不断放大的风压，地面被螺旋切割出一道道斑驳的伤疤，地皮掀起，气浪翻滚，神猫在土尘的刺激下眯起眼睛。
撕拉——
风刃螺旋，狠狠卷过神猫的身体，神猫死死咬着嘴唇，用双臂护住脸部，全身衣服被切出一道道扭曲蜿蜒的口子，四肢骨骼发出痛苦的**，不时响起风刃割开皮肤，切碎肌肉的刺耳声音。
“……呼。”风压掠过神猫的身体席卷向远方，神猫颤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长长舒出一口气，被切成一条条的衣服绞在四肢的伤口上，疼得他略微皱起眉头。神猫动了动双臂，骨骼发出“嘎吱嘎吱”清脆的回响，他扭了扭脖子，扬起病态的笑容冲B说道：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呢，我没想到居然会被你弄成这幅狼狈的样子，真是令我意外。”
“还不够呢，远远不够，比起你所做的一切，这点痛苦不是终结，只是开端。”
“哦——？”神猫感到好笑地摇摇头，双手动作缓慢地清理着扎在伤口深处的碎叶，每一片碎叶都被无比标准的从中间一分为二，神猫每从伤口拔出一片碎叶，脸颊都微微抽搐一下。
“漂亮，太漂亮了，不过十几天没见而已，我很好奇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神猫拔出最后一片碎叶，额头冒出薄薄一层汗水，他拍拍手，沾满稠密血液的碎叶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B没有理会神猫，一步步朝神猫走进，桃木制的木屐踩在柔软的泥土上，悄无声息。B越过四艘浮游炮的残骸，被切割开的八个剖面隐约还跃动着蓝紫色的电流。
“我的话够多了，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对你说的了。”
“是吗，这么急着动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急性子呢。”
“……诶。”
B呼出淡淡的叹息声，不再言语，指尖按紧刀柄。神猫倒吸一口凉气，B浑身散发出冰冷近乎实质的杀意，令他毛骨悚然，他向后退了几步站在早早身前，粗糙的手掌摸索着握住早早的手背，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定了定神。
“现在的你真的很强，非常的强，就算是我的早早也不见得能打过你。”
B动了，逆刃刀在空中划出白银的曲线，双腿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炮弹般冲向神猫。
“不过，下次见面就不会这样了，我会把早早改造的更强，远比你想象的要强。”
修长的剑刃一瞬间抵达神猫面前，锋锐的风压割得神猫的脸颊一阵抽搐，他以近乎碾碎的力道狠狠握紧早早柔软的手掌，早早吃痛地咬住嘴唇，一滴晶莹透明的泪水无声滑过脸颊。虚化的光之羽翼刹那在身后铺展开，仿佛液化般浓郁的光芒登时剥夺了B的视野，B微微一愣神，紧接着下意识般挥舞逆刃刀，冲被光幕包裹的神猫重重斩击而去。
噗嗤！
刀刃斩开稠密的光幕，狠狠蹭过神猫的胸腹，刮起一道血流，湿热的液体喷在B的脸上，他眼角一动，刀刃击中的触感并不强烈，显然没有击到要害，还不及他反手再度斩出攻击，虚化的羽翼一展，早早带着神猫瞬时消失在原地。
“…………”
B沉默着伫立在原地，保持出刀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和服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逆刃刀上的血迹，将它收入鞘中，用粗布麻绳在腰间系好。
早早。
B想起跟在神猫身边的少女的模样，眼神有些恍惚，他隐约能够明白少女和神猫之间的关系，但并不十分清楚。少女最后那张吃痛流泪的面容闪过B的脑海，他叹息着一摆首，然后轻轻转向身后的丛林，轻轻呼唤到：
“莲，可以出来了。”
月光皎洁的夜晚，万籁俱寂，丛林的灌木摇曳出淡淡的风声。
男人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几颗亮亮的星星是什么星座啊？”
叶桐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几颗星星在夜空中散发出清澈稍寒的光晕，微弱的光芒连在一起构成一个简单却说不上名字的图形。
“那个啊，不知道。”
“那、那个呢！就是那几个连在一起像小动物一样的呢？”
“也没看过，我不太清楚。”
“那……那几个连成一条线的呢？看起非常非常耀眼的那几颗。”
“不知道，我不太懂动这种事情。”
“啊，叶桐，你欺负人！”女孩在叶桐怀里鼓起脸，天蓝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瞪着叶桐。叶桐笑了笑，女孩鼓起的脸颊看起来十分柔软，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几下，女孩的双颊立刻像泄气一样缩了下去，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呐，叶桐。”
“什么事。”
“可以……这样子再躺一会儿吗？”女孩轻轻抱起叶桐的手臂，小小的手掌包裹住叶桐修长的手掌，脑袋靠在他左手的臂弯中细细摩挛着。
“……躺多久都可以。”叶桐静静凝视着女孩的侧脸，女孩舒服地蜷缩在他怀中，枕着他的手臂，大大的眸子一动不动眺望着遥远的星空。聆听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他抬起头，朝星空望去。
夜空湛蓝，繁星满天。
叶桐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景象，甚至不清楚这是否是游戏制造出的虚假星空，他只是单纯的沉醉其中，浑身涌现出莫名的疲劳，眼角泛起几分倦意。
“叶桐。”
“怎么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对着这片星空注视了有多久，或许很漫长，或许只是一瞬。女孩的身体在他怀中动了动，叶桐低下头，视线与女孩重合。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
“……去哪呢，我也不清楚。”
“叶桐你还准备在战斗吗？”
“大概……不会吧，我已经不想打下去了。”
“我也是，每次看见叶桐受伤的样子我都会非常非常的痛苦，心像开裂了一样。”
天蓝色的眸子转了转，透过那清澈的瞳孔，叶桐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剪影。他僵硬地一笑，手臂环住女孩的身体，用力抱紧，两人的肌肤透过单薄的衣服贴合在一起，温暖的体温互相交错，融为一体。
好热。叶桐第一次感觉身体是如此炽热，眼角是如此炽热，宛如燃烧一般。
“……那，你想去哪呢，不论是哪里，我都会陪你去的。”
“嗯……去哪里好呢，总之我想去先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尽头！”
“想去世界的尽头吗。”
叶桐哑然失笑。
“不行吗？”
“不，只是很惊讶，因为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想去那里看看。”
“真的吗！”
“真的。”
望着女孩雀跃激动的模样，叶桐伸出一只手指，指尖轻轻按在女孩两颊的雀斑上，揉捏着，女孩舒服地眯起眼睛。寂静的夜空中，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轨迹坠落天边。
“叶桐，我有点困了，你困吗？”
“嗯，有点困了。”
女孩眨着长长的睫毛盯着叶桐，叶桐半阖着双眼，一种从未感觉过的困倦在他体内翻腾。
“困就睡一会儿吧，你已经太久没有休息了。”
“嗯……说的也是啊……”
女孩的声音不高不低，说不上动听，但却仿佛催眠曲，叶桐意识一点点模糊坠落。
“在那之前……我的名字，你还不知道吧”
女孩轻盈的探出脑袋凑到叶桐耳边，扑哧一笑。
“……嗯？……你说什么……？”
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感觉有个温暖，无可替代的声音在叶桐耳畔回响。
“我的名字是……”
噗——
脸颊传来湿热柔软的感触，叶桐身体一怔，沉沉睡去。
湛蓝色的月光下，无数萤火虫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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