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占一个位,尽一分责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甘轲扶唇边的讥笑,那不是对任何人的,恰恰是对于自身的厌恶,她想她即便答应她和所有人重新振作起来,对于自己的将来,也已然放弃了。

  ;本身就不是公主命,干嘛要取一个那么好的字?我再女人,世界也不会因此对我多一丝仁慈。我再怎么避俗,还是逃不掉这种种纠缠,可笑的是,我最重要的人,却忌我如秽,哪怕是血缘至亲,都不曾想过亲近我。既如此,倒不如舍弃这份柔弱,丢掉这份顾虑,尽其所能,在这有限的生命里,一个人活的畅快自在。

  自那以后,没有再没有甘扶,只有甘轲扶。

  有没有异性喜欢她也不在乎了,别人当她是男孩子,也无所谓了,家人有没有对她不公,她也不再疑问不平了,在那几个孩子来到之前,在她比别人多读了几年弘道,毕业之前,她倒真的只是为自己而活。

  即便同一寝室的她,也无法寻到突然不见的她去了那里,即使她也逐渐跟不上她的脚步,她从来不曾停留,却在回头时从不忘记回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她知道,这是她们长这么大以来,唯一能够保持的距离了,近不得,也远不了了。

  可她们都很重视对方,那种重视是超乎血缘的重视,也可以比家庭还重要的重视,所以今天这场谈话,是必须的,没有的话,她反倒不放心甘轲扶和任何人结婚了。

  听过这一切,安先生虽然在得知甘轲扶的病情后已经有所预料,在从她最好的朋友口中得知她当时的决心时,还是不免心头阵阵揪痛。

  当时她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刚经历过被同伴抛弃,恩师逝去牢狱之灾后,她还瞒着家里所有人独自承受这样的打击,对于自己的将来,怎么像其他犯错的孩子那样,报以希望?

  他应该早想到她所承受的这些的,可他没能想到,当时更是连想都没想。

  他当时是怎么对待被雯捡回去的她的?好像很凶狠?甚至一度想将她赶离安雯的身边?可她很固执,甚至有着挑衅的成分,他将她扔到大街上她会又找回去,他威胁恐吓她她以一双冰冷的大眼盯着他,现在想起来,那冰冷无惧下,分明是颠死的无望……

  她曾经期待惹怒他,来结束对于当时的她黑暗无望的生命?

  天……

  当初她那么是如何过来的?他甚至有些怀疑,刚才还在他怀里和他争执体重问题的娇俏女人,是不是真实存在了。如果说人都有一段黑暗艰难的阶段,她所经历的未免太久了,而他在不久前,还亲自让她又经历了一次那么黑暗的时候?

  如今过来了,可以说是劫后余生,如果当时任何一个阶段她无法熬过来呢?人的承受力终有极限,他是不是已然将她的极限突破?无所谓了,才能接受他的施压,终究她如今能够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爱?

  ;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沉重的问,抬头,看着对面明显有所要求的女人,又问。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做才能对她更好?除了离婚。

  ;不!我不会让你和她离婚。

  卫文青摇摇头,真心道。

  ;我能看得出,除了你她也无法再去接受别的男人,虽然我不想承认,可一些女人是这样的,一辈子只会属于一个男人,即使这不是爱的成分,离了婚她估计真的要孤独下去了。

  卫文青这才告诉他她的目的。

  ;安先生,我能请你对她多几分耐心吗?不是当做自己的女人,不是当做妻子,是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耐心,虽然我知道你对昆至今其实都没多少耐心,虽然我也能了解,要男人面对所钟情的女人再保持理智和距离很困难,尤其那个女人现在名正言顺是自己的妻子,就在唾手可得的距离。

  她摇摇头,几乎是在恳求道。

  ;可阿甘不一样,她再怎么坚强厉害,她心理上某种程度还是个孩子,她比任何女孩子都更怕对于感情的付出。所以当你无法在她身上得到相同感情的回赠时,能不能多一份耐心?少一分责难和愤怒?既然你已经将她握在手心里了,可不可以不要对她再有更多要求,顺其自然,尽其所能的让她安心,而不是不安的在你身边度过?

  安流槿深深吸了一口气。

  ;卫小姐,我承认,之前我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伤害,压迫。但我能向你保证,自此也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我不敢保证,我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你期望的那样,可我能向你坦白。

  他微微低了眼帘,有点不太甘心的道。

  ;当时拐她结婚时,我便没打算能够期待她给予我相同的回应,我和她认识快20年了,也挣了10年,她什么性子我很清楚,如今她能不排斥这样的婚姻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虽然我无法否认,从心底里我是期望她像其他女人那样,能够对自己的丈夫着迷爱慕……

  他回神,认真道。

  ;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如果说耐心的话,对其他女人我或许没这份耐心和包容,哪怕是对昆也一样,可是她……我已经习惯了。

  卫文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却并没有因此而就此罢休。

  ;我会看着你实现自己的诺言,也真心的希望你能做到,她已经承受太多了,但愿在你这里是她最后的劫难。

  她起身,离开。

  他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婚礼正式结束之前,这个女人是不会离开v城的,但如今这些已经不是重要的了,曾经太过孤独的她,需要这么多人的守护,而如今,最重要的是他的守护。

  人道占一个位,尽一分责。他之前连蒙带骗的将她丈夫的位子骗到手,如今想要不尽责,貌似也说不过去了?

  再回到房间,甘轲扶已经在镜子前自己试着扎起头发的发型了,可用手托到这边托到那边,感觉都不太合适有点欧式复古格调的婚纱,从镜子里见他回来,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见到救星一般。

  ;你回来的刚好,看看我的头发怎么挽才算好?其实我觉得我的骨骼走欧式复古风的话很难驾的起来的,再精致的妆容也是有无法掩盖骨骼单薄的弱点的,我可不想第二次婚礼却栽在不是太地道的发型师和化妆师手里,我会强迫症大发,一辈子梗在心底的。

  安流槿笑,这才从门口进来,到她身后拿掉她还在举着发的手,连同她的身子一起拦在怀里。

  ;你的头发怎么扎都好看,如果真不喜欢这件欧式婚纱的话,再挑件也行,时间来得及,你开心就好。

  甘轲扶压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阿青这么厉害?一场谈话就让这个本来对他亲自挑选的婚纱坚决不改的意志,回来就改了?比她说十句话都顶用?

  ;阿青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就能让你突然间改主意了?

  她眼睛里瞒瞒的写着好奇,这也就算了,还分明带着窥视他窘态的企图,而且也太不遮掩一下自己的坏心思了,这个样子,那里像一个已经三十出头的女人?

  也难怪那些人总说他是在惯着自己的女儿,以前感觉很刺耳,好像十几岁的差距已经让他和她隔了一个世纪,可此时此刻,他真心觉得她在他面前有这点坏心眼是件多麽幸福的事。

  她如今还能笑着,本身就是多麽难能可贵呀?他应该感激的,她还是她,不……

  那怕她不再是她,他想,他也已经无法割舍了。

  ;没别的,只是她突然让我意识到,婚礼这种事,新娘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之前貌似太不合格了?竟然忘记这么重要一点?差点被你朋友比下去。

  甘轲扶嗤笑。

  ;你和阿青比什么呀?如果真比的话你势必不如阿青了解我的,毕竟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而且还是个比较善于了解女人的女人,根本没什么可比性嘛?

  回头又对镜子里的自己看看婚纱,比比头发,她重新发现身上这件婚纱的新的亮点。

  ;其实我觉得这个婚纱是不错的,毕竟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且颈子上的珍珠蕾丝和背部设计,刚好遮住我背上的伤疤,现代化的婚纱的话,反而太能暴漏我自身的身体缺陷了,而且太冷。

  她恐惧的要死的朝他皱皱鼻子,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头发。

  ;只是对于发型师来说,要配上这样档次的欧式婚纱,太有挑战力了,看来我得请一云亲自出马帮我盯着了,毕竟她是学设计的,过不了她那关,发型师绝对出不敢随便收工的。

  安先生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下巴放在她头顶上,欣慰道。

  ;我一定请来最好的化妆师和发型师,让我们这次的婚礼,完美的进行。

  甘轲扶看着镜子里面身着婚纱的自己,虽然脸上依然是普通礼貌性的淡妆,一身灰白繁复拖地欧式婚纱却着实惹眼,尤其她属于最先胖脸的体质,如今虽然比之前体质好了点,腰身还是没几两肉,还没需要多余的束缚才能显出来腰身,手臂上裹着一层蕾丝的袖子直到手背上,头发全全被放在一侧,不说盛装修饰过的完美无缺,也没有拉低她或婚纱的本身价值。

  而旁边的他,虽然只是再普通的西装裤和衬衫,这个男人在不出去血拼的情况下,却有着将最普通的男士衣服穿出独特的风采来,不同苏纤的风雅绝色,不同于同是拥有东方血脉他二哥的高贵雍雅,是一种特别能让人信服,强大可靠的刚毅风骨,虽然曾经她觉得这个人瞪下眼,就足以让小孩子连做两天恶梦了。

  如今在镜子里看来,貌似多少有点相配的,虽然分开看的话他们两个人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好像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

  ;我突然觉得,和你结婚,或许真的是件不算差的事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痴痴道。

  安流槿在她头上印下一吻,带着感激。

  ;你知道吗?这句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甘轲扶讶异回头。

  ;是吗?

  她倒忘记了还有什么时候说过,不过这个一点也不重要了,她相信他更愿意在以后的岁月里一遍遍提醒她,虽然可能是抱着自恋的成分。

  安流槿牢牢的拥紧她,此时此刻自己是不是成功了也不重要,他更愿意这样看着她真的能够开心才好。

  一些责任担上了便是担上了,而且是一辈子的,而对象如果是她的话,他一点也不介意庸俗一点。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无法取代的那个人,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而她的话,他想,真的无人能够取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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