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让历史来评判吧

  问天一头扎进许香茹怀中偷得片刻欢愉,只管尽情享**。许香茹却因为看不到他的模样,嘴上婉泣地不知碎碎念叨些什么,同时一边抚摸着萧问天的后脑勺,一边要将萧问天的脑袋从她怀中扳出,以便仔细瞧瞧他的模样。

  哪里能扳得动?许香茹明显感到有一股子力气和她拗着,分明是怀中的天子不愿离开自己的怀抱。她明白天子没什么大碍了,大喜之余,却又破涕而怒。

  长长的睫毛上还蘸有湿湿的泪水,许香茹用她那修长圆润的小手打在萧问天的肩膀上,啐了一口道:“一个勤于政务、日理万机的天子,这会儿竟有心思来捉弄臣妾!陛下不知道么,您让人担心死了!”。

  萧问天嘿嘿笑了两声,从许香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仰面望着她说道:“香茹,朕没有戏弄你。刚才可能坐得太久,猛然间起身有些心慌,你过来抚慰抚慰也好了,放心吧”。

  许香茹白了他一眼,乌黑明亮眸子中那种又爱又气的感觉,只有作为夫君的萧问天才能心领神会。“妾知道。陛下您瞧瞧自己,这一个多月呀,不是在前殿就是在宣室,甚至到了臣妾的含光殿,前来觐见的臣子们也是络绎不绝,没完没了的就是议事、议事。别的不说,这几天晚上您哪天不是后半夜才上塌歇息?国事虽然重要,但,您的龙体就不重要了?趁早注意些个!”。

  “嗯,忙吧忙吧,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萧问天拉过许香茹的手抚弄着,嘴角一扬地笑着说:“香茹,你知道么,刚才朕将耳朵贴在你地肚皮上,却没料到朕地儿子不乐意了,在那里大声喊道‘这是我的母亲,别跟我争宠!’,这小子!……都是你教的?朕可是被他气坏喽!”。

  许香茹噗哧一笑,双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无得意的说道:“很是很是,那些正是臣妾教给他的,谁叫他的父皇成天不搭理他!您呀,这叫活该!”。

  小两口这厢相互调侃地斗着嘴,期门仆射许况一身甲胄疾步而入,外面值守的宫女甚至来不及通禀。许况一进含光殿,径直走到萧问天面前单膝跪拜道:“臣许况拜见陛下”。

  由于侧对门口,萧问天的余光感觉到有人进来。待听见许况拜见,他略为理了理袍服的衣襟,吩咐珠儿和小梅把许香茹搀扶入内室,自己则从食案上站起来,面向许况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陛下,卫将军王商一行已至长安城西清明门,臣刚刚才接到消息,特来请陛下示下”,许况报奏道。

  萧问天有些吃惊。依照石显先前地说法。王商大概要午后才能抵达长安。现在不过巳时末。早了一两个时辰。

  “不知道李响那边准备妥当了没有?”。萧问天凝起眉头自问一句。酝酿了许久。最后一刻即将到来。王商这块绊脚石终于被推到了悬崖边上。一想到束缚在身上地那根粗绳马上要被自己挣脱。萧问天全身充斥着某种莫名地兴奋。

  “许况。你派人去通知李响。让建章营地三千羽林列阵在城西清明门内。哦。对了。到中书令石显哪里要份诏书去给李响。诏命王商所领地剩余军马交由李响节制。让卫将军王商、中垒校尉吴高和射声校尉冯兰只身到宣室面见朕。等等。还有廷尉张霸”。

  “喏!”。许况应完就要起身离去。没走几步便被萧问天叫了回来。

  萧问天紧跟着吩咐道:“还有。除了各殿值守地期门郎外。其余地期门军士暂且划归张放管辖。让张放领着卫士悉数封闭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所有道路。记住。任何人。没有朕地诏书不得往来两宫之间。就这么多。去办差吧”。

  “喏!”。许况再次应道。接着匆忙转身离去。

  萧问天地一双眼睛跟着许况的流星大步移动,心中地兴奋劲儿丝毫未减。自己马上要去做一件登基以来的大事,那就是将站在悬崖边上地王商彻底清除出朝堂,之后,一番宏图大志便可渐次展开。萧问天垂手仰面一声长啸,弄得在周围侍立的数名婢女惊颤不已。看着她们惧怕地模样,萧问天缓和神色笑了笑,反复跟自己说道:“成大事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定要淡定……要淡定……”。

  半个时辰后,萧问天一身玄色袍服,肃容端坐于宣室殿中。光阴荏,俊朗的脸型渐显挺括,隐然有些不怒自威、龙性初成的味道。中常侍赵一轻手轻脚的进来向他禀

  卫将军王商、中垒校尉吴高、射声校尉冯兰还有廷~人已经来到殿外,正候着等待他的召见。

  “让他们进来吧”,萧问天命道。

  赵一领命,转身走出殿门之外。少顷,一声尖利的传唱声响起:“宣卫将军王商、中垒校尉吴高、射声校尉冯兰、廷尉张霸觐见——”。

  一直在殿外静候的四人谁也没有说话,见了面,甚至连寒暄了没有。此刻的王商心中涌起万般滋味,前程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首辅大臣?位比三公的卫将军?……好笑好笑!他前前后后想起很多事,自兵败的那一刻起,王商早已预见到自己的结局。

  汉律,败军之将当斩。王商不是不知道,年轻的天子恨他恨得牙痒痒,他甚至怀疑这次出兵,从头到脚都是别人预先设计好的陷阱。要不,为什么乌桓人出现那样蹊跷?又为何,乌桓人伏击得胜后,却不趁势洗劫辽西郡?

  赵一的通传打断了王商的思绪。在几个垂头丧气的败军之将面前,廷尉张霸首先抬脚走进宣室殿,对权倾一时的卫将军王商没有一丝谦让,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儿女亲家?!人情冷暖不过如此,根本不用言语来说明。

  来不及感叹,王商、吴高和冯兰紧随廷尉张霸之后,各自怀揣着一份不安进入宣室殿中。

  “臣张霸拜见陛下!”。

  “臣王商、吴高、冯兰拜见陛下!”。

  许久,上位端坐的天子才有所表示。冷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都起来”。

  “谢陛下!”,张霸答道。

  王商、吴高和冯兰虽然直起腰杆,头却一直压得低低的,不与天子照面。

  萧问天也不理会,自顾自地问廷尉张霸:“廷尉,依照汉律,对败军之将该如何论处?”。

  “回陛下,按律,败军辱国者当斩首”,张霸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回答道。

  张霸说完后,宣室殿中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萧问天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氛围,他问王商道:“卫将军,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王商正在埋怨张霸不留一点情面,听到天子问自己,没好气地回道:“败军是事实。既蒙天子拜将、统帅三军,臣甘愿领罪,无话可说”。

  萧问天当然理解王商此刻的心情。看着王商一脸的颓丧和不甘,再想想那一万多殒命塞外的汉军将士,作为这场争斗的胜利者,萧问天此刻却高兴不起来了。

  唉——很多事情,最终只有天知道。如果说此生有什么遗憾,萧问天觉得最为愧疚的,便是采用了石显这条“引之于外”的谋划,以致万余将士不明不白的埋骨他乡。

  他自认卫将军王商并非奸佞之臣,但王商却挡住了这个国家向前发展之路。以一族之私,先是排斥贤才贾如、非自己一脉的人不用;再逼自己册立王舜之女王:为皇后;再然后,安排兄长王舜接任大司农,把持国家的财政命脉。

  还有,萧问天想起来了,还有那个王,东宫的老太太为什么把她送过来?难道真是在关心皇家子嗣么?或许有吧,但绝对不是主要目的。宫里头的传言中,自己不是好色么,一旦王得宠,许氏一门难道没有怨言?

  东宫的老太太和王商,把所有能为他们王家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这个国家,就是没有考虑萧问天这个天子!天子不治国,要天子何用?更何况,自己绝非好色昏聩之君。老太太和王商更想不到,自己是一个通观中国上下几千年历史的后来者,一个视荣誉为生命的热血军人。强汉盛唐,作为汉人的萧问天,他愿意为强汉带给他的那份荣耀去死!

  算了,已经发生的一切,最终交给历史去评判吧,萧问天实在不想继续纠缠于这件事情了。

  “来人!”,萧问天喊了一声。

  中常侍赵一紧跟着高声吆喝道:“甲士何在!”。

  两名在殿外值守的期门郎闻声入内,头盔上插着的红色雉尾随期门军士的步伐不停摇曳,待走到殿中距离天子一二十步之处,一齐向萧问天抱拳静候。

  “摘去卫将军、中垒校尉、射声校尉冠带,收回卫将军印玺,将三人下至廷尉府”。萧问天吩咐完,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王商最后一眼,然后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带下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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