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头上的一片天
从四方馆回来，芈月就一直呆呆的坐在案几旁边，看着手中杯里的茶水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四方馆里依旧热闹，而这一次赢驷也没有因为公孙衍的事情提前离开。
她在茫茫人海当中也没有找寻到黄歇的身影，她开始有些恍惚更有些许的不安，她不敢去推测黄歇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被救之后就回了楚国还是尚未到达秦国，又或者到了秦国只是没有到四方馆而已，又或者是…
心里尽管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没事没关系，但是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却是一个接着一个不间断的像是电影画面一样的在芈月的眼前闪过，就如同在看着各种韩剧里的虐恋情节一般，花样虽多但结果就是那一个。
芈月抬头看向窗外的天上的月光，不管相隔多远，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明月，然而有些人却是咫尺天涯，而有些人注定是天涯咫尺。
还记得当年在楚国，她曾经无数次与黄歇携手并肩，在这样的一轮明月下，互诉衷情。那样的事情那样的情怀好似与现在相隔了一个世纪那么的长，此时，她独自对着这一轮明月，心中澎湃着的激情与无处可诉的无奈不知与何人诉说。
承明殿内，红烛照亮了整个大殿，寂默的大殿之上，秦王居高临下的站着，手中正拿着一张巾帛上面寥寥几个字，却让这位聪明威压的君王沉默了许久。
将手中的巾帛丢到摇曳的烛火之中，看着它飞灰湮灭，秦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等那巾帛变成了一缕青烟，秦王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表情继续从案几上拿起书柬阅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夜晚总是宁静的而带着神秘色彩的，趁着漆黑的夜色，一骑快马越过了咸阳城门，奔向他方，没有人看清他的脸，更没有人知晓他去向何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手中拿着的是秦王赏赐给重臣的铜符节。
三日后，听闻称病不上朝的大良造公孙衍竟弃秦出逃，而且更有甚者一行几人轻骑过了秦国重重关卡，一路奔向了魏国的方向，却不料临近魏国却又掉转方向奔赴韩国。
一时间有关大良造出逃的消息在秦国乃至诸国之间爆炸了，各种流言蜚语不绝于耳，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公孙衍为何出逃？为何不去魏国而去投奔韩国？公孙衍如何越过层层关卡？有关公孙衍的故事不同的版本多的可以凑成一部小说了。
有的说是因为秦国有了张仪便不再重视公孙衍了，所以公孙衍才决定另谋他路，说秦国鼠目寸光，分不清哪个才是国之栋梁。
有的说是因为魏王极力邀他回魏国效力，可公孙衍却一意孤行去了韩国，定是看中了韩国的某家大小姐，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
还有的说公孙衍出逃的时候凭着秦王赐予的铜符节所以才没被人拦下检查，途中遭遇歹人行刺，那歹人与公孙衍早有梁子，此次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手，公孙衍害怕所以才临时改了行程，万不得已投奔了韩国。
凡此种种，不成累计。比起炸成一锅粥的秦国咸阳城，反倒是秦宫里安静的异常，听说秦王在确定公孙衍要离开秦国投奔他国的时候，还下了一道旨意所有边境之使若遇公孙衍一行一律放行。
此来，有才之士皆是秦国求贤若渴，礼待贤士，纷纷投奔秦国咸阳，如此一来奔赴咸阳的人都快要将管道堵住了，络绎不绝的人才涌向咸阳。
芈月虽在蕙院之中，可也知道公孙衍之事，尽管公孙衍出逃一事对她而言只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自赢驷从芈姝那里知道铜符节一事，她就知道必有此出。
然而，真正令她惊讶的是，赢驷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不懂事的芈月，可赢驷仍然有值得她学习之处，仿佛赢驷就是一个被深埋于地下的宝藏，她一点一点的拨开他那神秘的面纱。原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却没有想到公孙衍这事又让她对赢驷有了另一方面的了解。
她曾经觉得如果她凭着自己的能力已经无力避免入宫为妃的命运，那么后宫里的纷争她也定是逃避不了的，既然如此她便下定决定直面后宫的搏杀。从那时起，她要将命运尽可能的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把她踩落。
然而，重新再来一遍的她，原以为这一次要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应该更容易，因为她已经是垂帘听政十几年的太后了，就算是面对赢驷。
但是，到了今天，芈月才发现，她远远没有了解赢驷，他的手法他的聪慧足以让他成为一代伟大的君王，就如同他前脚派人前往魏国找田需告知田需公孙衍出逃，后脚就能颁布旨意放公孙衍离开秦国。
正想着，穆监便进来告诉芈月，今晚大王召芈月前去承明殿。
芈月依言更衣，随着穆监去了承明殿。
那一夜，她躺在赢驷的怀中，靠着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有点不知所措，他的心离她这么的近，可她为何听不懂他的心呢。
他抱着怀中的女子，她还这么年轻，这么有青春活力，她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压抑、恐惧和无奈，她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更自在些、更从容些、更张扬些，他给得起，更重要的是他也愿意给她，这个让她有兴趣的女子。
赢驷笑了，他轻抚着芈月的头发，温言道“世间事，直道而行便可，卖弄心计若为人看穿，反而适得其反。从今以后，寡人就是你头上的一片天，你是安全的、自由的，不必再怕有飞来灾祸，也不必怕言行上会出什么过错，只管无忧无虑、言行无忌。”
他又一次的看穿了她，这一夜，似乎又让她明白，身边的这个人，的确有令人心折的魅力，哪怕他不是秦王也一样……
整个宫殿的人皆已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芈月伏在赢驷的怀中低低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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