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5章：惨淡生活2】
她还处于懵懂与本能警诫时，却见那人细长的眉眼轻挑，黑亮的眼眸淡漠，声音很轻的说：“还没死？”
一场大风吹落了旁边的红梅，飘零在少年的身后，犹如画中仙。
她看的呆愣，却下意识地回答：“我，没有死。”
许是那时的大雪迷了双眼，她就这么的把这人完完全全的留在了心地。
天地如此浩大，可只有一个他。
后来，她随少年一起离开了。
中途她知道，少年应该算是她的杀父仇人，当时所有白雪中的所有尸体，皆是她的族人。
可她不是琉璃，没法承接这一份仇恨。
于是才会演变成后来如今的模样。
天尽将明，天光大绽。
琉璃看着眼前的越州主城，眼角轻抽。
一个晚上的赶路，终于在晌午左右来到了越州繁华中心。
定远候在京都和越州两大主城都有府邸，而祈墨更是长年居住在越州府，少有回去京都，这一次也是一样。
祈墨带着她悠悠然来到华丽的定远候府，刚进大门，便是百人相迎的场景。
男左女右的排场，更有几名身着华装的美艳女子站立中间，朝祈墨盈盈直笑。
琉璃心说这一定就是祈墨纳的小妾了。
事实证明她想的也没有错，这三名女子的确是祈墨之妾，三人笑盈盈的给祈墨行礼，接风洗尘。
反倒是她被无视在了旁边。
琉璃摸着饿了的肚子，再看被众人拥簇的祈墨，不屑地撇了撇嘴。
等她修养好了，一定拿到解药走人！
这么想着时，祈墨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琉璃赶紧将满脸坚定瞬间转变成了讪媚和可怜巴巴的笑意。
隐约间，她似乎也看见祈墨勾了后唇角微微一笑，却又转身离开了。
琉璃嘴角的笑意也顿时垮了下来，猫着腰就要在忙乱的人群中离开，却在转身时被一脸和善微笑的老人拦了下来。
老者朝她微微一笑，道：“是阿离？候爷说，让你就在厨房待着了。”
天空幽蓝幽蓝的，是一种明媚忧伤的气质。
琉璃努力四十五度角往天空看去，让自己看起来也比较明媚忧伤。
事实上，她真的很忧伤。
祈墨这个混蛋，说将她扔去厨房，就真的将她扔到了定远候府的厨房，做了个打杂丫鬟。
身形微胖的厨娘，冷着一张白白胖胖的脸，炒着一手好菜，香飘十里不是空话。
她每次在门外闻到这股香气，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没骨气到为了一顿饭而出卖自己的色相了。
所谓出卖自己的色相，即为对厨房周围之人笑脸盈盈，有脾气也得忍着，忍着的同时你还得笑。
对，必须要笑。
不然你的下场只有这样的：
“哎哟？你以为你是什么娇贵大小姐？还是候爷夫人呢？敢在老娘这发脾气？给老娘滚！不然候爷处见！”
这是琉璃来这里听见的第一句话，也是最经常听见的。
因为她反抗的时候，王厨娘便真的给祈墨说去了，然后琉璃得到的答案和待遇就是：一天没饭吃。
是真的没饭吃，连馒头渣都没有。
不过就算给她馒头渣，她一定也不会吃。
对于琉璃来说，被罚饭菜这种事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就算重生后也发生过，也就是那时候，她褪去了沉默，死皮赖脸的让那人取消了这种惩罚。
对于他自己可以死皮赖脸，对于祈墨，琉璃只想呵呵。
虽然内力尽失的情况下，她仍旧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离开，之所以会留下来，只是因为在这里所能得到的消息线。
第一天，祈墨回府，广招名医。
她因为反抗做活，被罚一天饭菜。
第二天，听说招来的名医都去见了一名女子。
她因为摔了要送去的晚宴，继续被罚。
第三天，祈墨怒杀江湖行医骗子。
她因祈墨一句心情不好，仍旧被罚饭。
第四天……她忍无可忍，一改冷怒风格，成天笑眯眯地模样面对众人，于是，饭菜问题从一天三顿少到两顿，一顿，直到半个月后的今天，完全不用担心饭菜问题。
只不过，来往候爷府的所谓各种名医，仍旧源源不绝。
菜香四溢，热火朝天，切菜声像是厨房固定乐曲，王厨娘站在厨房就是一方霸主，王八之气尽显。
油盐酱醋一洒，便是她的绝活开始。
琉璃站在门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听着身旁小红花感叹道：“谁要是有王厨娘的手艺，还怕搞不定男人。”
“嗯？”琉璃侧头看她：“怎么说？”
小红花已经十九岁了，比琉璃还大一岁左右，为人活泼开朗又豪放。
她第一次见琉璃这么漂亮乖巧的姑娘过来，还第一天就被罚饭，一时起了长辈心，便当她是自家妹子对待，偷偷给她馒头——可是被发现了。
于是同被罚饭，两人在同病相怜的情况下产生了革命友情。
说起来，琉璃之所以会妥协，不仅是为了自己的肚子，也是为了小红花的肚子。
她能饿，小红花可不能这么连续饿下去。
“你这丫头，没听过这么一句话？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啊，要抓住他的胃。”
小红花从十三岁起就在定远侯爷府做事，资历可比厨房大多数人都要老，还是因为和王厨娘同期的，所以也只有她她敢在别人都忙的恨不得多生一双手和两条腿的时候，还能和琉璃聊天。
反观琉璃之所以也能如此忙里偷闲的聊天，只因为她是被定远侯爷给下了特殊命令，那便是只负责每天给定远侯爷送去膳食。
所有人都知道琉璃身份特殊，有鄙视有不屑，亦有讨好探听的。不过她在表面上都一视同仁，不多说不乱说，保持着一种“天啊我也想知道侯爷为什么这么对我呢要不是他太喜欢我就是他恨我了”这种无辜又幽怨的表情和态度。
这让那些来探听的人听后，皆是尴尬一笑然后默默离开，但心里都免不了吼上一句：装！你他妈继续装！
不过琉璃才不管他们，唯有无聊的时候才会跟那些讨厌她给她下绊子的人来场斗智斗勇的小插曲。
其它多数时候，她就是这样一边干活一边和小红花聊天。
目光转向厨房其它洗菜切菜盛米饭的厨员，琉璃幽幽的问道：“女人一定要会做饭么？”
她仅会野外生存烧烤，平时一般人家可不会这么吃，何况她从来不缺人做饭吃。
小红花听了顿时嗤笑道：“谁说女人一定要会做饭？你看咱们府里的那几位夫人就不会。那些官家小姐或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呀，可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下厨，连厨房都不会进。”
说完她想了想，又伸手戳了戳琉璃白皙滑嫩的脸颊，语气里满满的戏谑道：“像你这样，长得也是一个富家小姐的模样，不愁嫁个好人家，完全不用担心厨房之事，就这张脸就能把男人给搞定了哟。”
虽然知道自己生的十分好看，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也是各有魅力，清丽绝俗。
听惯了直白的赞美，如今再听小红花如此比喻的赞美，倒是让琉璃觉得无语半晌。
“能让我脸征服的，我也没兴趣。”琉璃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又遗憾的说道：“不过要是我喜欢的人真的能凭我这张脸搞定，我倒是十分愿意。”
这七八年来，她可是尝尽了暗恋的滋味。
本来是一句无意义的抱怨，却不想被小红花听了去，一时间，她看琉璃的目光更加暧昧和戏谑起来了。
“怎么？丫头看上谁了？”小红花拐手撞了撞她的肩膀。
琉璃弯眼一笑，恰巧这时候王厨娘饭菜已经做好，开始装盒准备送去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