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算命只算鬼,不看人只看妖。

  两人立于门前,见大门两旁立着石狮,圆睁怪眼,森然欲动。门有两丈余宽,上置门钉数十枚,威严气派,门上牌匾刻着‘李府’。

  老道一步上前,叩响门环,里面没有动静。老道再叩,如是再三,大门微微开启,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问道:“有什么事吗?”

  老道略一施礼,道:“贫道远游至此,无奈天色将晚,欲借宿一宿,还望施主行个方便。”脑袋上的小圆眼,轱辘一转,道:“你们稍等,我先去禀告老爷。”大门便又关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过了许久,大门终于又开了条缝,圆圆的脑袋向外一探,笑道:“老爷有请,两位跟我来吧。”

  两人便踏进门去,圆脑袋约五十岁,前面带路,说道:“我是这里的管家,叫李圆,因为浑身都圆,是老爷给取得名字。”

  夏长云心中放不下应紫晴,眼睛东张西望,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而老道却一副得道成仙的模样,从容跟随。

  李圆自顾说道:“老爷年少时经商,发了大财,老年隐居于此,与世无争,心地极是善良。远近村落,每逢大旱或洪涝之年,老爷都会开仓相助,是以方圆数千里,无人不知老爷的善德,虽然这里相当偏僻,却从没盗贼闯入。”

  他们转了四五个院落,道路依然向前延伸,黑暗中,无名花草,默默绽放,树影婆娑,摇曳纷乱。李圆一指前方一间大屋,灯火通明,道:“老爷在厅堂等候两位,早已备下酒食。”便领了进去,道:“老爷,他们到了。”

  此屋甚是庞大,一丈余宽的圆桌立于正中。上备佳肴十余盘,三壶美酒,四周长烛高照,辉煌遍地。墙挂名家字画,栩栩如生。李老爷一人独坐桌旁,微一点头,李圆便退了下去。

  李老爷站起抱拳道:“两位远道而来,老夫略备水酒一杯,还望不要嫌弃。”老道施礼道:“贫道出家之人,怎敢饮酒,恕罪,恕罪。”

  李老爷笑道:“道长莫要推辞。”

  “贫道可以茶代酒,还望李大善人恕罪。”

  说着三人便入了坐,席间安静无比,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的安静。在如此的大宅院之中,显得极不协调,令人黯然生畏。老道只顾饮茶,夏长云也不敢随便动筷。

  李老爷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抱拳道:“两位还请不要介意,老夫自从退出商海,便一度节省开支,年年还有赈灾。家中佣人是一减再减,如今只剩下老管家李圆了,他从小跟着我,四处闯荡,老夫实在不忍心于暮年将其赶出。”

  老道笑道:“李大善人真是宅心仁厚,为了百姓,竟甘心苦了自己。难怪,从进了大门,连条看门的狗也没见到。”

  李老爷笑着摇头。

  老道接着道:“这院落确实够深,难怪那管家禀告李大善人有客来访,用了那么久的时间。但,但是也用的太久了吧,直从黄昏等到日落。”

  夏长云见老道不住抱怨,心中不安道:“道长,李管家也许是年纪大了,腿脚有所不便,也怪不得人家。况且这黄昏与日落,不过是一线之隔,本来就转变的很快。”

  老道神色不变道:“腿脚不便?”

  李老爷笑道:“李圆他岁数大了,腿脚确有不便。”

  老道捏着胡须道:“恩,贫道既然吃了你的斋饭,可不能白吃,需得一尽微薄之力,以表心意。”

  李老爷摇手道:“道长太客气了,老夫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何需言谢。”

  老道也笑道:“贫道有门绝活,叫做算鬼。”

  夏长云惊到:“算鬼?是找鬼算命吗?”

  “这算鬼是指贫道,不算命,只算鬼。不看人,只看妖。李大善人,这么大的宅子,全都黑灯瞎火的,不让贫道给您算一算吗?”

  李老爷的笑容还在脸上,只是,房间瞬间陷入沉默,如同融化进了整个世界,只剩一片寂静,甚至连蚊虫的叫声也不能听见。

  就这样任由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老爷终于缓缓道:‘我一生行善,岂能有妖鬼害我?道长不需在算了。”又道:“道长远游至此,可曾听闻过附近有一座伏魔山,山上有座伏魔道观,那可是远近闻名。”

  老道笑道:“一阳真人侠名远播,贫道自然听过,这位小兄弟,与其颇有渊源。”说着一指夏长云。

  夏长云起身抱拳道:“在下确实是一阳真人门下弟子。”夏长云如实回答,老道嘴角微微一笑。

  李老爷笑容满面,也起身施礼道:“原来是伏魔道长,一阳真人的门下弟子,真是大驾光临。快,快快请坐,一阳真人曾立下宏愿,欲以此生,尽除此处群山的妖魔,远近百姓全都对其敬若神明。”

  夏长云听闻,心中甚是欢喜,云里雾里漂浮了一圈,回神道:“李大善人,才是远近百姓的大恩人才是。”

  老道任凭他们相互吹捧,自顾只吃素菜,也不看李老爷,只是低头吃着。

  饭后,天已大黑,李圆手持灯笼,领着两人出来,道:“这宅子房屋甚多,可以单人一间。”

  老道却道:“贫道夜间只需静坐,不必单人一间。”

  李圆笑道:“屋子可多的是。”

  老道执意推辞。

  李圆便将其领入一间偏房,亮了蜡烛,道:“此间屋子于两位用膳时,已经打扫过了,两位早些休息。需要什么,可以来叫我,我就住在前面,过了两个院子便是。”两人道了声谢,李圆便出去了。

  夏长云坐在床上,道:“道长夜晚真的只需静坐,不用睡觉?”

  只见老道侧耳倾听,确认李圆脚步远去,才长吁一口气,冷汗瞬间流下,瘫坐于椅子上。

  夏长云见其神色异常,道:“道长是怎么了?怎么全身湿透。”老道只是摇摇头。夏长云又道:“道长今晚有些异常,席间也不吃酒肉,尽吃些素菜,这又是为何?”

  老道有气无力的道:“你为何不吃酒肉呢?”

  夏长云笑道:“小道从小守戒,怎敢犯戒。”

  只见老道又不住摇头,眉头深锁,神色黯然的道:“与你一起的那位姑娘,如今身在何处,还没确认,老道又怎敢破戒。更何况,——天,已经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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