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峰回路转，捉摸不透
李婉莹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盯着夏长云，却似穿过他的身体，看向深邃的远方。
久久的沉默，也似久久的沉思。
终于，呆立的夏长云，叹了口气，痴痴的说：“哎，我当时年幼无知，被吓昏过去，确实没看到师傅是如何收妖的。”
又突然记起了什么，接着道：“不过，我也不是故意说谎骗你，事后师傅确实是说以葫芦收了妖狐。我猜想当时的情况，不断的琢磨，反复的咀嚼，就如同亲眼看到了一般。师傅当时是如何的神勇，如何的一往无前，将我从妖狐口中救了下来，将妖狐收入葫芦之中。”
李婉莹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却露出一个笑意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而不是故意骗我。”
夏长云如遇知己一般，兴奋道：“还是师妹你了解我。我每每在夜间幻想，期盼有朝一日，我也能如同师傅般，斩妖除魔，拯救弱小。到时候我们就一同下山，造福一方百姓。”
他仔细观察师妹的神色，却见她脸色，越听越惨白，也越听越沉默。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或许是怕他难过，但这强露的笑容，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夏长云的双眼。
夏长云无法继续说下去，懊悔不已，心想：‘师妹所经之事，可能更加的恐怖百倍，我如此这般的胡言乱语，也许正不断的揭开着她的伤疤。’
想着愈加懊恼，愈加不敢开口。
眼睛左顾右盼，突然发现一个身影，闪于树后，正欲开口。
“发现了么？”李婉莹平静道。
夏长云想了片刻，领悟所指，缓缓点头。
李婉莹依旧平静：“别打草惊蛇，跟我来。”
两人不急不慢的向山下走去，层林渐稀而道路渐宽，两旁野草繁密，齐腰而长。
李婉莹与夏长云对视一眼，似有所示，突然加速而前，小道也于此处，曲折尤甚。数弯拐过，两人没入野草之中。随即蹲下，观察小道。见一人影，风驰电掣般划过眼前，向小道前方掠去。李婉莹碰了下夏长云，两人便向草丛深处移去。
夏长云虽与师妹往返此处数次，依旧寸步难行，小声道：“是谁跟踪我们？”因怕其所去未远，不敢高声：“师妹什么时候发觉的？”
李婉莹只是向他笑着，却不答话。
夏长云道：“师妹是笑我苯么，难道他以前也跟踪过我们，却没被我发现？”
李婉莹笑颜如花，依旧不答。
夏长云道：“我记起来了，以前师妹也是在这个弯道，突然奔跑，拉我进入草丛之中。”
李婉莹笑脸，已如二月桃花，迎风而绽，柔声道：“看来你有所长进了，那你也该明白，为什么每次与我偷偷出来，回去都会被师傅罚跪了吧？”
夏长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师傅？”
李婉莹依旧笑而不答。
拨开最后一处草丛，水声忽然大噪，四周野花盛放，千颜万丽。草丛尽处，乃是一处断崖，银色瀑布悬挂于对岸，尽落崖下深潭之中。光芒反射于瀑布，一片银光刺眼，夹杂色彩之花，真如世外桃源，不染人间之气。
夏长云深吸一口气，叹道：“此处当真绝美，只是不知何名。”说完看着师妹，道：“师妹你又在笑，你每次只笑不说的时候，都是在笑我说错话了。是不是这样？”
李婉莹轻轻摇头，道：“还记得上次我教你吹的箫吗？”
夏长云点头，道：“记得。”便回身于一处高树之上，飞掠而上，取下一个包袱，来到李婉莹身边打开。
两只精巧的竹萧，捧在手上。
李婉莹柔情似水，缓缓抚摸，取过一只，便忘情吹奏。其音袅袅，伴着水声，飘摇于天地，悠悠而远。
因为草丛密林的阻挡，瀑布之声于山间小道便不可相闻，何况箫声。
夏长云听的出神，也举萧相和。
顿时，天地间一片祥和之音，百鸟齐飞，翩翩而舞，草树皆动，伴乐而歌。彩云忽然蔽日，光柱齐射而出，瀑布由急变缓，鱼虾腾飞而落。突然，李婉莹停止了吹奏。夏长云也随后停下，迷惑不解。
李婉莹道：“此曲名叫‘鸾凤和鸣’。一鸣一和，当真是美绝天下。”
夏长云道：“既然如此，师妹你为何突然停奏。”夏长云于吹奏之时，忘乎所以，陶醉于其中，一直未发觉，吹奏此曲之时，天地万物的变化。
李婉莹微笑道：“因为我想单独听你吹的，看看你是否已经熟练，是否还有声调没有练好。”
夏长云想了想道：“师妹聪明伶俐，心思缜密，又吹的如此好萧，真不像十三四岁的年纪。”又随意道：“为什么偏偏只于此处吹箫，也不见师傅吹过，不知师妹从何处学来。”
李婉莹略一思量，笑盈盈道：“我若不像十三四岁，又像多大？此萧曲确实是师傅所教，但师傅却也从未吹奏。”
夏长云道：“总之不像我的师妹，倒像我的师姐。那师傅萧曲从不吹奏，有如何可教，两位师兄也不曾吹过。”
李婉莹微笑摇头，道：“只怕这首萧曲，师傅是不会再传与他人了，如同那收妖的葫芦，世上也无人会用一样。”
夏长云见师妹已不在忌谈葫芦收妖一事，顿时轻松不已，心花怒放，接道：“我既是他的徒弟，他必然传授于我。师傅他老人家义薄云天，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一身正派道家武学，自然是希望后继有人，岂有爱惜武学，连弟子也不传的道理。”
夏长云见师妹，脸色此时又转煞白，心下疑惑：‘莫非师妹是担心师傅他老人家真的不肯传授于我？’
便接着道：“我若诚心请求师傅传授，师傅定然倾囊相授，如若不然，我长跪师门之前，就算是跪死也在所不惜。”话刚出口，李婉莹便甩出一掌。夏长云抚脸，茫然无措。
只见李婉莹泪水如断线珍珠，滚滚落下，静静的瞧着夏长云。
夏长云浓眉大眼，着一身道服迷茫呆立。
一瞬间，她转头向断崖之处掠去。
夏长云吃了一惊，本能的飞身急追，眼看师妹背影已近断崖，心头缠绕的迷惑却渐渐的放大。
为什么师妹会如此伤心，为什么师妹又如此想不开，竟要去寻短见？
在那生死一刻，李婉莹的身影却停住了，定定的盯着谷底寒潭。夏长云身后赶到，不顾一切的将眼前身影搂过，手上一抓牢，便向后移去。
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夏长云眼眶湿润，哑哑道：“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李婉莹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靥，牵着夏长云往崖边走去。
夏长云顺从而动，心里想：‘难道师妹还是想不开，要我与她一同寻死？可是……好吧！就算是死，只要有师妹在身边，死又有什么可怕。只要有师妹陪着，不要说是去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算不得什么。’
李婉莹却于崖边坐下，仰头望着夏长云，道：“陪我坐坐好吗？我有话想要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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