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九十一章 漏网之鱼
骷髅兵没有血肉之躯，可这些骨架组合成人的模样，也占了不少面积。雷禹的想法倒是不错，可实施起来显然难度太大。单是敲碎骷髅兵的骨头，就是一件沉重繁琐的体力劳动。他手里只有短剑一类的兵器，倒不如铁锤实用。在忙了一会，终究累的身体疲乏，放弃这个环保的做法，改用最直接最简单的火焰焚烧。
雷正在这边焚烧，雷禹忙着把骷髅兵的尸首，塞到麻袋里。然后把麻袋口扎紧，在上面栓出一条绳子，由猎虎用嘴咬着绳子，直接拖到焚烧地点。
为了提高效率，雷禹是不管这些骷髅兵的骨架是否会散掉，反正都是无灵魂的地狱鬼魂，一会要被熊熊大火吞噬掉。一个麻袋能多装就多装，只要猎虎能拉动，也没什么无可厚非。
远处正在燃烧的尸骨发出黑色烟雾，又是掀起一阵新的恶臭。此时的雷禹，也不知道是麻木还是有了免疫，干累了偶尔抬头看看那边窜的很高的火焰，一脸漠然的表情，又低头忙着把这些尸骨朝麻袋里装。
原先人工谷底就有不少没清理完的骷髅兵尸骨，刚才的打斗，又多添加了至少五六十具。除此外，先前沈墨舒出手也是斩杀不少实力更强的骷髅兵，它们的尸骨更是分散在四处，还需要慢慢寻找。
雷禹看着这活一时忙不完，到也不着急起来，在又装满一麻袋后，自己拽着绳子，拖着地面拉回到焚烧地点。
雷正是绝世高手，可却不是干体力活的农夫。这样不停的搬运尸骨，在焚烧，在用巨大的叉子，把没充分燃烧 尸骨翻转过来。一番剧烈的运动后，也是累的浑身大汗。
雷禹找了些可以饮用的清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送了过来，雷正喝了清水后，把剩下的水捧在手心，当作容器又喂了些给猎虎。最后才用毛巾沾着水，开始擦拭头上的汗水起来。
这些骨头不容易燃烧，更需要下面铺垫的木柴又多又干燥。雷禹眼看这边堆放的木柴所剩不多，主动表示要去附近的树林在去寻觅一些。
这些骷髅兵的骨架没有血肉，即使堆放在一起，也有足够的缝隙，让火焰在里面燃烧。只需要不断的添加木柴，让火焰保持足够的热度，就能慢慢把尸骨烧成一堆残渣。
原先搬运尸骨的麻袋，变成了雷禹装运干燥柴火的工具。雷禹更是攥着铁钩子，在树林里面，四处寻找更多的干燥柴火。
猎虎跟在雷禹身后，只是偶尔和他对视时，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显得有些难为情。显然是它明白，自己先前曾经伤害过雷禹。它也是无心之举，雷禹又怎会横加责怪。
雷禹现在所在的树林，距离焚烧地点算是有一段距离。可这股恶臭，还是能闻到。雷禹猜想，也许玲珑鬼堡所有的角落，都逃不过这股气味的侵扰吧。
雷禹又忙碌一会，把麻袋装满，估计也够焚烧一阵子。反正人工谷底还有不少没搬运 尸骨，等这次捡来的木柴燃烧完，可以正式休息一下。剩下的活，慢慢从长计议。
猎虎一直想用嘴拖拽装满木柴的麻袋，这分明是故意讨好雷禹，来弥补先前自己无意犯下的错误。
雷禹也遂了它的心愿，把麻袋口系紧，把绳索露出来，让它咬着朝外拖拽。
等雷禹和猎虎返回焚烧地点时，那火焰还在不断 燃烧，只是四周没了雷正。
雷禹四下看看，不远处的石头上，还摆放装着清水的罐子和晾晒的毛巾。
不用雷禹开口，猎虎似乎明白他 用意。只是这四周臭味太重，早已掩盖了雷正的体味，猎虎耸动鼻子四处转了一圈，也是毫无头绪。
“难道是嫌我偷懒，自己又去人工谷底搬运这些骷髅兵的尸骨去了。”雷禹把麻袋里的干燥树枝倾倒出来，看到火势减弱，就朝里面扔些进去。同时在不断搬运尸骨，朝火堆里面扔去。
火焰焚烧着这些骷髅兵的尸骨，焰火的颜色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火红之色。只是偶尔也会变成银灰色，或者淡紫色。雷禹坐在一旁，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当作欣赏焰火表演而已。
刚开始雷禹是不懂，可扔了些尸骨后，渐渐发现一些有趣的规律，也算无聊当中的苦中作乐。
凡是实力强的骷髅兵，骨架比较坚硬，有的胸骨根本没有破损，可里面的黑色气体被打散，也会一命呜呼失去战斗力。这种骷髅兵的骨架比较完整，而且骨质密度较为厚实。燃烧时不容易被烧成残渣，烧的时间长，也没什么特别的颜色。
倒是那些实力弱的骷髅兵，骨头大都被打的稀巴烂，朝火堆里一扔，很快焚烧起来。而且颜色各异，有银灰色，有紫色，更有不少土黄色，可谓五颜六色。
雷禹原本还想留些干燥的树枝，可自己一会扔下些尸骨，来看火焰燃烧产生的不同绚丽颜色。又需要让火焰保持一定的高温，不知不觉就把麻袋里的干燥树枝扔完。原本地上还残存一些柴火，最终也被扔到火堆里。
前后也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可雷禹还是没见到父亲雷正返回。
玲珑鬼堡也无外人，唯一要担心的是骷髅兵，可冒出来的都被杀光。剩下的就是从万鸟堡，随时会进来的金戈堡的人马。
在外面的小屋时，雷禹听的真切，不仅金戈堡的人赶来，铁马堡的人马也在万鸟堡，估计此时穆家堡的人马，也快到了山下。
雷禹坐不住了，他想着赶紧找到父亲雷正，在想办法暂时堵住这玲珑鬼堡和外面小屋的连接处。不能让小屋的人，这么容易踏进玲珑鬼堡里面。
可要是堵住了话，不知道是否影响自己返回小屋。雷禹顾不了那么多，扯着嗓子四处高喊起来。
“嘘，干嘛那么大声。”突然雷正从暗处跳了出来，脸色铁青的教训一顿雷禹。
“看你离开很久，不知你在哪里，忍不住喊了起来。”雷禹不好意思说出心中的担忧，连忙掩饰自己对父亲的关切之情。
“我在四处寻找零散的骷髅兵尸骨，刚才也不知道是眼睛花了，还是记错了。明明阶梯口躺着一个骷髅兵的尸骨，本想拖拉回去。凑巧又看到里面还有几具，就先来到里面搬运。等返回外面时，那躺在阶梯口的骷髅兵居然不见了。”雷正叹着气，把手中的麻袋系紧，露出一头的绳索，交给了猎虎来拖拽回去。
雷禹四下瞅了瞅，也没发现异常。这骷髅兵的尸骨，既然四处分散，也许是父亲四处走动中，忘记了方向吧。雷禹又来到阶梯口，前后左右走动一番，发现附近还有几处类似的阶梯。人忙中容易出错，雷禹也没当回事，便拉着父亲走到玲珑鬼堡和外面小屋的入口处，把想要堵住入口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玲珑鬼堡里面臭气冲天，和它如此靠近的小屋，只是一个入口的距离，居然没有丝毫察觉，你不觉得奇怪吗。”雷正笑着摇头的同时，表示不可能堵住。
就算用巨大的石块，把入口堵上，只要小屋那边的人齐心合力，也能把巨石搬运开来。
“是很神奇。”那入口处比一个正常的门框稍高，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只要稍微靠近，不用迈动脚步，都能赶到一股吸力。把障碍物摆放的太远，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靠的太近，又怕掉到小屋一头。
雷禹在承认不好堵住的同时，也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原先误以为父亲失去了武功，如今明白错误判断了。就算金戈堡的人在进来，雷禹也没什么可担心。除非这些人活的不耐烦，非要掀起十六年前的旧账。
雷禹不想无故帮助父亲洗脱昔日的罪行，可父亲毕竟守在玲珑鬼堡十六年，也屠杀了十六年的骷髅兵。在大的罪行，也抵消殆尽。
雷正可不是雷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说完又领着猎虎去人工谷底搬运骷髅兵的尸骨。就算不一下子焚烧清理掉，可也要在第一时间内，最大程度的做好清理工作。
刚才的厮杀，到后面的清理，雷禹也是累的不轻。要不是这恶臭漫天的气味，雷禹真想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番。可一想到四周都是骷髅兵的尸骨，还有这恶臭，估计还没睡着，又会被惊醒。
看着远处的父亲雷正，还在忙碌，雷禹觉得自己不能在一旁清闲下来。从地上站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便准备走过去继续帮忙。
可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走动发出的声音。雷禹还以为不是风吹动的声音，就是猎虎故意绕到背后，想和自己玩突然偷袭的把戏。
可在仔细观看，猎虎正在父亲身旁，用嘴巴帮忙拖拽尸骨。显然不可能在返回自己这边。此时天空一片乌黑，少有光亮，更没有清风吹动。
“难道是有金戈堡的人趁刚才我们忙碌没有注意，又偷偷溜了进来。”雷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朝前走去。在途径一个墙角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随即蹑手蹑脚的绕到背后，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了约莫小半会的时间，这股声音有重现响起，原本以为没戏的雷禹，立刻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想要一探究竟。
正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骷髅兵，小心翼翼的趴在房梁之上，顺着柱子慢慢溜了下来。它没有血肉，全身都是白骨组成，所以雷禹看不出它的表情。但骷髅兵摇晃着脑袋，用没有眼睛的头部四下张望一番后， 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才猫着腰佝偻起身子，踮起脚尖朝外走去。
“居然有漏网之鱼。”雷禹觉得好玩，偷偷跟在这个骷髅兵的身后，想看看它到底玩什么花样。
区区一个骷髅兵，如今又是丧家之犬的模样，估计也没有多大的实力。骷髅兵一路谨慎行走，生怕被发现。而后面的雷禹，也是加倍小心，像是呵护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们。又怕对方被父亲雷正发现，也怕猎虎突然窜出来坏了跟踪的雅兴。
“唉。”突然骷髅兵停靠在一个石头旁，轻声叹气起来。
雷禹已经不奇怪这些骷髅兵会说话，八成也是他胸骨的黑色气体控制所致。
这玲珑鬼堡到处都是恶臭，不知道这骷髅兵能不能嗅探到。
雷禹最担心还是，这骷髅兵的去处问题。看着它朝玲珑鬼堡和小屋的连接入口走去，雷禹心里砰砰直跳。这可不能让它得逞，否则被人撞见了，还不掀起轩然大波。
骷髅兵走走停停，很快改变了方向，显然它也没有具体的目标。可能只是恐惧被屠杀，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呆下去。
正当雷禹迷惑对方究竟会选择哪里做好躲藏之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猎虎这家伙，居然这个节骨眼来捣乱。”雷禹回头一看，正是撒欢摇摆尾巴的猎虎，咧着嘴冲着他跑来。
猎虎的举动，也引起了骷髅兵的注意，它连忙朝暗处一躲，顺势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藏了起来。
而雷禹和猎虎一番互动，更是没注意骷髅兵躲藏在何处。等把猎虎哄了一番后，拍着它的后背，把它赶跑，雷禹在四下寻找哪里还有骷髅兵的身影。
雷禹一脸遗憾的返回，雷正看到儿子如此表情，还以为他劳累过度，只是吩咐让他休息一番。
“很快就会下雨，所以要提前把那些尸骨堆积起来，不然雨水冲击地面，地面变得泥泞起来，在四处走动多有不便。到时候还有狂风，会把这股漫天的气味吹散，估计十天半个月内，不会再有骷髅兵冒出来惹事了。”雷正在这里呆了十六年，自然无比熟悉每一次骷髅兵出现后的天气情况。不知道是这股恶臭，连老天爷都厌恶，还是凑巧。乌黑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阵阵狂风不断刮来，把玲珑鬼堡内，弥漫的恶臭渐渐吹散开来。
堆放剩下骷髅兵尸骨的地方，比较背风，所以不怕这些尸骨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吹的到处都是。而雷正也像是掐准了时间点，提前把火焰熄灭，将一堆灰烬和骨头残渣，弄进深坑里用泥土掩埋。
“回到洞内避雨吧，你想回到外面的小屋也行，随你选择。”雷正说完，征求雷禹的意见。
“没关系，在等等。”雷禹心中疑点很多，还想趁机询问父亲，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那骷髅兵冒出后，如果不杀死它门，它们会干嘛，是不是跑到外面行凶作乱。”雷禹跟在雷正身后，朝洞口走去，一边好奇的问道。
雷正挠挠脑袋，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只要遇到骷髅兵，双方一见面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顾着厮杀，哪里还会谈论这些问题。就好像猎人在森林中行走，突然遇到一个猛兽出现。对方会不会吃了猎人，猎人不会考虑太多，为了自保一定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或者击杀对方。
可对于雷正来说，没办法逃离玲珑鬼堡，就只能屠杀这些骷髅兵了。
“这么多年来，每次骷髅兵都被你杀光吗，有没有漏网之鱼，想要偷偷跑出玲珑鬼堡，后来被你发现的。”雷禹想起刚才的那个骷髅兵，连忙好奇的问道。
“有啊。骷髅兵一多，混战起来，也有胆小怕死的，趁着混乱之际，提前躲藏起来。有些骷髅兵还会趁你不备，自己提前跳进挖好的深坑在用土把自己埋起来。”雷正这十六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开始当笑话一般，给雷禹细细讲来。
雷正说的高兴，完全是把骷髅兵当懦夫一般看待，言谈中充满了不屑，大有掌握对方生杀大权的霸气。
“那这些骷髅兵冒出来干嘛，不是因为无法投胎，心中充满憎恨，想要报复吗。”雷禹继续询问。
这么深层次的问题，雷正可回答不了。如同两国交战，不少士兵还没正式开打，就有了逃跑的打算。按照雷禹的逻辑，那又何必穿上士兵的服饰和拿武器登上战场。
“那些逃跑的骷髅士兵，和把自己偷偷埋起来的，你是怎么处理的。”雷禹轻声问道。
“只要它不站起来，我就当它死掉。对骷髅而言，埋在地下，就和人躺在床上睡觉一样。”雷正说话间，外面狂风大作，原先的细细小雨，已经变为暴雨临盆。部分流淌的雨水，也顺着洞口流了进来。
“父亲，有没有和这些骷髅兵交流过。例如劝他们返回属于他们的地狱，不要来到人世间作恶。”雷禹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显得过于幼稚。就好像有些恶徒，本身就是胆小如鼠之辈，只是一时激愤，才会持刀行凶。可一旦走错第一步，不管是后悔也好，是恐惧被诛杀也罢。终究是走错了方向，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人世间，不允许骷髅兵现身，否则还不天下大乱。
当这些骷髅兵，从地下冲出之际，不管是想继续作恶，还是恐惧被诛杀，等待它们的命运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清理掉。
雷禹想想，还是自己太幼稚了。人世间和地狱从来阴阳对立，岂能因为部分骷髅兵的所谓后悔，就疏忽绝大部分骷髅兵的满满恶意。这些骷髅兵后悔，是因为面对的是强大的对手雷正。也许换了其他人，这些骷髅兵会残忍的杀害对方，满足自己报复的目的。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歇，雷禹不知道此时万鸟堡有没有下起暴雨。算算时间，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天亮。穆家堡的人马，也快赶到山下。到时候穆天琪，不知道会不会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