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郭震边呷了一口烧酒，斜眼瞧着对面的女人。
“这曲子爷都听腻了，也别唱了，快坐到爷身边来。”
卖唱的女人把琵琶搁到一边，款步靠到他身边坐下。
郭震边一把将她搂住，油腻的嘴唇凑近了那女人的粉脸。
“郭帮主，轻点儿，您抱得人家喘不过气来。”
郭震边嘿嘿笑着，喘着粗气，嘴唇在女人脸上游弋。
门外冲进一个黑布包头的壮汉，面色惶急。
“不好了帮主，外边有人硬闯进来了，招子挺硬。”
郭震边推开卖唱的女人，面现惊怒之色。
“何人这么大胆子敢闯我西河帮总舵？真是扫了老子的兴。”
他抄起狼牙棒，大步来到庭院中。
十几个西河帮的大汉手持各色兵器，将一个身穿破烂灰布衣服的男子围在当中。那灰衣人头发蓬乱，脸色发黄，面无表情，手里拎着一柄长剑。
郭震边伸手指向黄脸男子，声色俱厉。
“哪来的匪人？报上名来。”
黄脸男子冷笑了一声，长剑伸出点指西河帮众人。
“你们西河帮便是盗匪出身，怎反说老子是匪人？你们帮主在不在？”
“方才问你话的就是我们帮主。”
黄连汉子打量了一下郭震边。
“你就是杨大昭？”
“混账！我大哥的名讳岂是你叫的？某乃副帮主郭震边。”
“那么，让杨大昭出来，我有话给他说。”
“我大哥不在，即使在这里，岂会见你这个臭要饭的？”
黄脸男子哼了一声，挺剑朝郭震边冲了过去。
周围的帮众各举刀枪，齐往他身上招呼。
黄脸男子的身形左晃右闪，长剑宛如灵蛇摆动，他身前的人都中剑呼号着，闪开了一条路。
郭震边眼前一片混乱，转眼间却见那黄脸男子竟已到了跟前，心中大惊，忙举狼牙棒砸了下去。
黄脸男子一侧身，狼牙棒在他身边挂风掠过，他手中长剑已挑向郭震边的手腕。
郭震边往旁移步，撤狼牙棒横扫。
黄脸男子身形却比他快，已欺身而进，剑尖仍是不离他手腕。
郭震边已来不及闪避，只觉手腕一凉，一阵疼痛，狼牙棒脱手掉落。
黄脸男子单手探出，抓住郭震边一侧肩膀，微一用力，五指深入肉中。
郭震边顿感半身麻木，半点动弹不得，也顾不得副帮主的颜面，口中乱叫“饶命”。
黄脸男子长剑搭在郭震边的脖子上。
“叫你的手下都退开，否则老子先结果了你性命。”
郭震边发出了嘶哑的嚎叫。
“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过来。”
西河帮众人面面相觑，只得退远了。
黄脸男子轻轻一带郭震边，两人移到屋里去。
那卖唱女子正缩在角落里，身上瑟瑟发抖。
黄脸男子看了她几眼。
“这里没你的事，快出去。”
卖唱女子抱了琵琶，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郭震边只觉对方抓住他肩膀的手忽然一紧，立时痛入骨髓，口中狂喊，不似人声。
“你老实给我说，杨大昭去了哪里？”
“我说我说，大侠手轻一点……杨大哥他目下不在总舵，带，带着着大部分兄弟常驻黄沙镇。”
“那我问你，他身边是不是有个女人叫柳烟儿的？”
“是，是，那柳烟儿被他带在身边，也在黄沙镇呢。”
黄脸男子一脚将郭震边蹬出。郭震边头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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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戚无忌跟着习家商队十多个人和车辆进了黄沙镇。这里是东西贸易的必经之路，大街上熙来攘往，车马络绎不绝。
习家商队直奔镇东首的李家老店。一个老板摸样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这是咋了，习老板你们怎么回来了？”
习正云抱拳施礼，面带苦笑。
“我们遭劫了。不好意思，再来叨扰。”
李老板面上的笑容凝住了。
“这是何处贼寇这么大胆，敢抢您家的商队？这，没说的，快请进来。”
戚无忌也跟着进了店房，一起安排住下。
习正云看看天色已晚，众人已疲惫不堪，便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早去见镇抚张守常。
戚无忌安顿好后，找到老板李万诚，打听黄沙镇的情况。
这黄沙镇大概有两千多居民，做买卖的居多，原先设有卫所，后来因边乱，逐渐废了，仅在这里驻了一个镇抚官，镇西首是镇抚衙门，张镇抚属下有三百多土兵。
“李老板，附近可有什么帮会吗？”
“这地方就有一个西河帮，总舵在西河湾，最近在咱这镇上开了个赌坊，听说帮主常在这里。”
“他们可做杀人越货的买卖？”
李老板脸上变色。
“这西河帮原来是走马帮的，这不后来才开起这个赌坊生意，犯法的事近些年没听说他们做过啊。”
戚无忌略一沉吟。
“那可听说周围有盗匪？”
“张镇抚勤于公事，周遭的盗匪早已肃清了。”
“你可听说过飞沙十二的名头？”
李老板抚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
“在下倒是听往来的客商谈起过，在这往西边一带有这么一帮马匪经常劫掠财务，杀人不眨眼，还行踪莫测。不过他们没到这黄沙镇来过，也许是惧怕镇抚衙门的威势吧。”
戚无忌谢过李万诚，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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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黄沙镇街上的店铺都亮起灯火，热闹非常。一人独骑，穿过来往的人群，来到黄沙客栈。
霍小黑站在客栈门口，见有客人来，忙上前拉住马缰绳。
马上的黄脸男子翻身下来。
“把我这马好好饮喂，老子来这里全靠它了。”
“那是，客爷里面请，这里有上好的房间。”
小黑把马牵到棚里，回来的时候见那客人站在客房门口，招手叫他过去。小黑连忙跑过去。
“小哥，给你打听点事儿。”
“客爷请讲。”
“西河帮的人是不是在这镇上？”
小黑点头。
“客爷要问西河帮啊，在这镇上的十字街刚开了一家赌坊，听说帮主杨大昭就坐镇在赌坊后的宅子里。”
小黑把知道的都说了。
“他身边可有女人？”
“女人？”
小黑一脸茫然。
“刚才那些小的也是听说的，他有没有女人，小的就不知道了。这么个大人物，应该是有女人的吧？”
“西河帮在镇上有多少人？”
“大概有百十号人吧。”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递到小黑手上。
“这个给小哥，拿着买些点心吃。”
小黑喜滋滋地把钱揣到怀里。
“要是有西河帮的消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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