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运河攻心》（2）初试身手
无咎左手拎着明珠，纵身跃回，随即将明珠往无凶身前一推，身形灵动，便窜到无吉身边，左手一探，又将杨天风一把抢过，随即右掌一立，亮出古侧楸，护在胸前。
退敌、放人；纵身、捉人；跃回、重夺杨天风——这一连串的动作兔起鹘落，无吉无凶尚未反应过来，便已一气呵成。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一般心思，都在责备自己竟没发觉草丛中还另有人在观战，不禁对这位小师弟刮目相看，暗暗佩服师父的眼光，自叹不如之余，不由心生沮丧。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无咎早已发觉明珠一路跟踪而来，否则在这暴雨雷鸣之中，要想发现明珠殊非易事。
无咎心中“觉察”到两人心思，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口中却装作示弱，对两人说道：“二位师兄，这小姑娘别看年纪轻轻，却已经修至窥心之境，我自愧功力不够，这块‘点心’还是孝敬给两位师兄吧。”
两人突然看见无咎捉回一个小姑娘，正在发愣，此时听无咎这么一说，不由大吃一惊。
那无吉本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此时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小师弟开玩笑吧？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也能修到窥心？”
明珠此时浑身湿透，一件薄衫贴在身上，玲珑凸显。牛仔超短裤也紧紧贴在臀部，更显得生动饱满。裸露着修长的双腿，光洁白嫩，粘着杂草，雨水顺腿而下。一头秀发被风雨打得凌乱不堪，发梢粘在额角，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露着惊恐，长长的睫毛上挂满细密的水珠，明眸顾盼之间，散发着诱人的性感。
无吉笑眯眯的脸上色态毕露，不停砸吧着嘴，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无凶却是谨慎许多，听得无咎之言，虽然怀疑，但还是静心凝神，用心“听”了片刻，只觉明珠此时心中一片惊恐，便如普通少女无异，放下心来，知道师兄好色，便伸手在明珠臀部摸了一把，对无吉说：“还是个‘处’呢，让我先来吧。”
明珠感觉到他手摸之处正在臀侧的环中与环跳两穴之间，与那日假扮“老婆婆”的杨天风在地铁口摸自己的那一下是同一个部位，便知这是风月门辨别处女的独门邪术，又听见这无凶言下之意竟是要和天吉轮流“享用”自己，心中不禁大怒，但她自幼就习惯了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加之和小兰三人朝夕相处，对男女之事倒并无太多恐惧，此时只是怒其无礼，心中不由骂道，身为师弟竟然豪不谦让，这风月门果然无上无下。她根据吉凶二字的顺序，断定这无凶定是师弟。
无凶尖锐的语调此时竟也稍显平缓，漠然说道：“‘无上无下’正是本门门规，何必大惊小怪，一会儿还要让你领教本门的采阴绝技呢。”
明珠听了不由大惊失色，这才想到，两人身为风月门师兄，这“窥心术”必定修炼有成，只怕远超师弟无咎。便暗自平心静气，不再转动念头，将刚刚泛起的脱身之策埋在心底。
无凶本已“听见”她在心中夸自己“远超无咎”，正在暗自得意，一转念间，却又“察觉”她心中一片空白，只道小姑娘已吓得六神无主，所以并未在意。
这无吉无凶哥俩天赋远不及无咎，修习多年，窥心之术也才刚刚修到第三层境界，但凭此伎俩也足以招摇撞骗，财色双收，所以愈发不求上进，较之无咎的进步神速，却是差得远了。其实，便是明珠此时的自身修为也已远超两人，只是自己并不知晓，空负一身修为却不得运用之法。
无咎在一旁凝神静听，知道两人已被自己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便暗暗施展“昧心术”，将伺机脱身的念头深埋不露，只护着杨天风，远远站立，静观其变。
明珠静下心来，心中便不再恐惧。伏在草丛观战之时，便早已窥见无吉无凶两人的差异，知道无吉虽然身躯庞大，功力却不及瘦小的无凶，心中便暗暗拿定主意，忽然展露笑颜，妖娆地向无吉走去。
明珠见无咎控制着杨天风站在远处，无凶在自己身后，只有无吉色迷迷地面对着自己，便眉目传情勾引他向自己看过来，脚下暗暗施展出“疏影横斜”步伐。
经过“天眼”下的修炼，虽然不过月余，但如今的明珠早已不是刚来京华时的青涩，这几步迈出，竟也如凤姐在空中泳池所走的一般，花枝乱颤，风情万种。
果然，那无吉师兄立刻被这妖媚的身姿诱惑，两眼发直，呆呆的模样让明珠立刻联想到那秃头的教导主任——但只是一闪念，明珠立马又将这念头压下，不敢流露自己的心思。
两人之间本就相隔不远，明珠便在这一闪念一收心之间已然来到无吉身前，她面对无吉巧笑着，一边伸出右手来，拉起他的左臂，五指自然而然地就搭在那臂弯的花脉之上。
那日在空中泳池，明珠曾经给凤姐说过，此脉位于男人左臂内侧，在手太阴肺经的尺泽穴和手少阴心经的少海穴之间，环臂而生，长仅盈寸。此脉主管男人“花心”。一旦找准，切中，令血脉停滞，气血回流。无论男人此时如何欲火焚心，立马便觉阴阳和畅，云雨之念顿消。但若用力过猛，伤及经脉，则会令其性冷心寒，伤心绝情。所以又叫绝情脉。
此时明珠手一搭脉，便不再犹豫，四指认脉，拇指下按，用尽全力，一心要废了这死胖子。
这正是家婆教给明珠的“防狼秘技”三大法宝中的第二招：“寻脉”。
“一香二脉三穴”这三大法宝，明珠估计第一招“十梅天香”在这风雨之际必定毫无作用，眼见这大师兄无吉色心最重，便挑了个软柿子，一上来就痛下杀手。
无吉眼见明珠妖娆走来，心中早被那“疏影横斜”弄得神魂颠倒，以为她投怀送抱，张开双臂正欲怀抱美人，孰料臂弯猛然一紧，便觉一股暖流回转，顺臂而上，心中那股欲望竟然瞬间消失，顿时一片茫然。
不过，明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的是，这无吉体肥肉厚，臂弯也是肉嘟嘟的，经脉深藏其下，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刚刚能让其血脉停滞，气血回流，若要伤其经脉，却是再也做不到了。心想算你走运，且放你一马吧。
明珠担心他气血一畅便又色心再起，赶紧趁他心头茫然之际柔声说道：“无吉师兄，你师弟是不是比你的功夫还要强啊？不然怎敢和你争抢啊——”
那无吉色心既去，雄心顿起。这风月门中本来是无上无下，目无尊长，但这无吉无凶毕竟是一对亲兄弟，自幼养成的兄长之念尚存，这时被明珠一挑拨，不禁心头火起，冲着无凶嚷道：“老二，这个小妞是我的了，你休想动她。”
无凶见哥哥一反常态，心想，平日都是兄弟共享，不分你我，今儿怎么想起吃独食来了？眼见明珠半偎在无吉怀中，挽着他的手臂，便似找着靠山一般，心中也不禁来气，展动身形，猱身而进，也不见他步伐移动，眨眼便到近前，伸手就将明珠一把拽进自己怀中。
其实，凭无吉无凶两人的心术修为，本不会被明珠轻易挑拨，但正应了“色迷心窍”这句俗话，此时两人竟也如普通色鬼无异，争风吃醋起来。
明珠未料到无凶说到就到，被他一把揽入怀中，心中正自慌乱，却见那无吉大肚皮一颤，晃动两条短腿，竟也是迅疾无比，伸手又将明珠拽了回来。但这一下毕竟慢了半拍，一把抓在了明珠的肩头，用力一扯，人虽然夺了回来，却将明珠的衣领扯破，顿时酥肩半裸。
无凶只觉眼前一亮，春光乍泄，雪肌夺目，不由得欲火中烧，脚下发力，便又探身来捉，明珠滴溜一个转身躲到无吉身后，双手掩胸，粉面娇羞。无凶见了更加按捺不住，纵身追了过来，两人竟绕着无吉胖大的身躯玩起了捉迷藏。
明珠心中暗暗着急，担心无吉一但气血恢复正常，又色心大起，兄弟俩合力对付自己一人，那可就彻底没戏了。这时眼见无吉还护着自己，不时转动身躯阻挡无凶，否则以无凶的身手，自己早就落入他掌中了。
又转得一圈，明珠忽然心生一计，暗下狠心，拼着以身犯险也要试上一试。
此时无吉正好又晃动大肚皮阻了无凶一下，明珠趁机猛地止步转身，竟一头扎进无凶怀中。
那无凶猝不及防，刚一愣神，明珠的双臂已然搂在他的腰间，两手顺势探到腰后，十指插进他的裤带，便按到了他的色空穴上。
这色空二字，本取自大乘佛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因为一按之下，男人不免一声叹息，仓皇败阵，故又称作“叹息穴”。
明珠使出的正是“防狼秘技”的最后一招：“指穴”。
这色空穴位于人体背部，在督脉的腰阳关和腰俞之间，便是裤腰带围着的腰后部位。幸亏无凶身材瘦小，若和无吉一般大肚皮，明珠便是搂也搂不过来，遑论认穴按指了。
此时明珠一招得手，更不留情，十指如鈎，两掌拇指同时发力回按，便似拼命要将无凶往自己的怀中搂过一般。这无凶不仅矮小，更是极瘦，明珠用尽全身之力，一按之下，感觉这腰间几乎就是皮连着骨头。
明珠十根手指几乎全都抠进了无凶的色空穴之中，双臂紧紧搂着他不敢放手。少顷，耳畔就听得无凶轻轻发出一声长叹，仿佛透着无尽的悲凉。明珠便知大功告成，但觉无凶瞬间全身松弛，头也低垂下来，搭在自己肩上，跟着几滴水珠滴在肩头，竟是热乎乎的。
明珠放开紧搂的双手，退后一步，诧异地看见刚才还穷凶极恶欲火如焚的无凶此时面如死灰，眼中竟噙满泪水。
无吉瞪着无凶，也是无比惊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雨渐小了，风也稍歇。
清亮的雨丝在空中飘忽。
无凶痴痴望着烟雨中的运河，但见薄雾轻笼，漫入森林，汇成一片氤氲。心中亦如游丝飘荡，无尽的心酸悲伤失落悔恨，千丝万缕便在刹那间涌上心头，一时竟万念俱灰，不由顿了顿脚，长叹一声，拔足狂奔，一头扎进雨雾之中。
只见那身晦暗的唐装在丛林中闪了几闪，转眼不知所踪。
在场的人中，只有明珠明白究竟，家婆教她的这两招“寻脉”和“指穴”她自学会以来还是第一次使用，不想竟然一击奏效，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连连暗呼侥幸。此时见无凶这般模样，心知他受伤不轻，心头竟然泛起一丝怜悯。
无咎一直远远站在一旁，一只手控着杨天风，冷眼观看，却见突生变故，也是一头雾水，转念一想，以为两人争风吃醋，定是无吉暗中出手，伤了无凶。眼见突然少了一个最忌惮的劲敌，不由心中大喜，暗暗改变主意，决定先将无吉逼退，再将杨天风和明珠这两块“点心”通通拿下。
无咎正在暗自盘算，忽然就觉左手一松，紧接着右手一直紧握的古侧楸竟被人劈手夺下。扭头一看，只见杨天风已挣脱自己掌控，飞奔至雨中，手中正高举着那古侧楸，冲到灌木林边，弯腰作势，抬手一扬，竟将其远远扔进草丛之中，旋即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无咎心头大怒，拔足欲追，刚一展开身形，却瞥见无吉晃动大肚皮如一个圆球向草丛中滚去。无咎心念陡转，止住脚步，转身也向草丛中飞扑过去。
两人顾不上刚才的争斗，各自埋头寻觅，一心只盼自己能先找到那古侧楸。
明珠见机不可失，强压内心激动，弯腰踮脚，悄悄溜出这生死一线的长廊，两眼紧盯着无咎和无吉忙乱的背影，一步一步缓缓后退，直到相距甚远，这才转身，朝着杨天风逃跑的方向狂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