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十八岁的女孩很怪的,只要有男人盯着自己看,就觉得是一件颇快意的事,如果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她就更觉得开心。那一刻是纯粹的直观感受,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男人的身家背景和人格品行。或许也是会想的,但总会被表象轻易地蒙蔽或迷惑了去。当她长至一定年纪,晓得分清男人的劣根之时,一切已经太迟。

  原因,无非又是贞洁的问题。粤地的乡镇,非常的保守。无论是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或者是现在,仍然重男轻女,以女孩的贞洁为首要的男人多不胜数。“程朱理学”的理论历经数百年,已经深入民心。女人,注定首当其冲地成为牺牲者,意志稍嫌薄弱,更是避无可避。

  某一天,母亲传来消息,芳表姐恋爱了。那个男人叫阿当,是邻村的人,长得圆头精目,说话非常圆滑伶俐。去年自小舅家中见过芳表姐一次,便千方百计地追求她。年轻女孩最受不住聪明男人的甜言蜜语,没几下手脚便被人骗上了床。那男人倒是好的,一直对她死心塌地,确实没有再找过其他女人。

  然而,这不是爱情小说,这是一幕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生活。现实二字,便能够牵引出无数的痛苦和凄伤。这个过程,只为说明一个道理——一个男人终其一生地爱一个女人,并非就是好事。因为,女人,除了需要他的爱,还需要稳定的生活。

  那个阿当,表面是一位货车司机,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他擅长摸玩扑克。曾经在二十五岁,也就是认识芳表姐后的一年里,赢了二十多万元。这一次的成功,令他年轻的眼睛,无法再相信脚踏实地和勤劳致富的老调子。

  乔菁尚记得,芳表姐对她说过的话。

  “哟,那一晚,大门啷当一声被踢开,他扛着大麻袋,红着脸喘着气跑进来,然后哗啦一声,在我面前掷下麻袋子呢!”

  “是什么啊?”乔菁问,“不会是送你一袋子红薯吧?”

  “是钱!”芳表姐有些恼火,“阿当那人怎么会去扛红薯,你这人真是乌鸦嘴。”

  “哗,一麻袋子的钱?”乔菁眼都大了。

  “就是,反正一元五元十元的,扎成一捆捆的,滚了一地。有些还掐得皱成一团子,我弄了一整晚,才把它们全点清过来。”

  “老天,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

  “赢回来的�!笨蛋!呵呵——”芳表姐开心地笑了,“足有二十多万呢。”

  “赢、赢的?那么那个输的人岂不是很惨了?”

  “嘁,赌钱是这样的啦!不过我也叫他以后别赌那么厉害了。若输的是他,岂不惨了?”

  “是啊,若他也输二十多万,可是很惨的了。”乔菁点头。

  芳表姐脸色一沉,随即瞪着她说:“你这人说话就是没句好听的!不和你说了!我今晚和阿当到市区吃西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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