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九十四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娘娘，你不该让皇上离开的。”
回到延禧宫，洗去一身铅华，我独坐于廊上，纵是白雪纷飞，可那裸露的脚踝却丝毫察觉不了凉意。
香馥说这话时，从里屋取来狐裘，同晓蝶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
“你说得对，可该离开的人始终会离开，就算一时能拦下，又能一世都拦下？惠嫔之事办得如何了？”
起身，我从她手中接过袍子，再无半点哀怨之色，或许这个后宫的人一直以来就太高估自己，而看低她人了，既然要斗，那自然该斗狠的。
“回娘娘，晓蝶已经查过了，那日除了建安嬷嬷去送糕点以外，霞云殿再无异状，根本就没人能动手脚。”
晓蝶的话叫人有些头疼，毕竟事情出得实在太过凑巧，如若不是我无意间走到霞云殿，只怕，这年过不得太安生。
“哼，惠嫔有孕宫里却这么安静，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照娘娘这样说，倒还真是奇怪得紧，按理说，惠嫔是整个后宫第一个怀孕的妃子，如果产下麟儿，她便能母凭子贵，说不定，还会危及到皇后的地位，宫里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说话间，十二道钟声已然响起，皇宫四处都燃起了烟火，每个角落都充满着喧嚣。
“今年会是个好年生，你们下去休息吧，本宫想要静一静。”
“是，娘娘也早些歇息，我等告退。”
烟花落下映在脸上还有些微醺，我摆手示意香馥二人退下，独自站在窗旁盯着苍穹。
这一年下来，庸庸碌碌，似乎我还什么都没做，时间便如流水般，匆匆从我手中溜走，半分都抓不住。
帝都，大街上。
“哇，好美的烟花，知秋你快看，快看呐，多美呀……”
世间一切新奇的东西都能牵动着莫离的心绪，到了帝都这些日子，她总是爱在夜里拖着知秋出来游荡，买一捧的零嘴，嘟囔个没完没了。
起先，对她这个样子，知秋很是恼怒，想要将她打晕了带回赵庄去，可每次皆被莫离洞察先机，以见慕容辰轩为由，愣是将她的怒气给收了回去。
时间稍长，知秋也就不再多纠缠，只任由着莫离胡闹，尽管她不是很喜欢街上那种熙来攘往的感觉。
“姑娘，新年已过，夜已深，你该回去了。”
穿过人群，望着刹那即逝的琉璃烟火，知秋藏在猫头鹰面具下的眼神柔了下来，第一次与慕容辰轩相见，就是在烟火花海之下。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莫离闻言不禁面露惊异，一脸不解的看着知秋，她有些不明白了，难道不是她想见慕容辰轩的吗？
“姑娘，毕竟这里是帝都，我们本就不该来的。”
知秋显然被这话问得一滞，瞬间敛下眸中柔情，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莫离，一字一顿的开口。
“没错，这里你我的确是不该来，可你不是想见轩哥哥吗？今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但你不能告诉轩哥哥我在哪儿，如何，这笔交易可划算？”
玩了这么些天，莫离早就厌了，也早就算好新年之夜，支走知秋，再度入宫。
“姑娘，你真的想要让我见到公子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知秋姐姐，我虽然武功不及你，可论智谋，却是你不及我，放心吧，只要你不出卖我，今晚我定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轩哥哥。”
其实，也不怪知秋的不信任，确实是莫离的举动过于诡异，不管是谁遇上了，都免不了疑心。
但让莫离能吃死知秋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作为一名暗卫不该有的情愫，对慕容辰轩的爱终究会将知秋吞噬。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此事一了，立即赶回赵庄，我不想给公子添麻烦，更不想多生事端。”
知秋沉思片刻，应承了下来，帝都这么大，而她想见的，不，应该说是能见的，就只有慕容辰轩。
“知秋姐姐爽快，离儿也不能夷犹，姐姐请随离儿去一处地方。”
莫离是一早算准了知秋的心思，当下毫不犹豫的应下，领着她钻入小巷子中，很快湮没在黑暗中，不知迹象。
这时候，藏在人群中的暗线才气急败坏的跑出来，可小巷纵横交织，进了这里又从那里出来，实在是让人无从找寻。
“看来，我们早就暴露了，哼，走，回去将此事告知首领。”
作小厮装扮跟踪莫离二人的暗线，将巷子口寻了个遍，却丝毫不见人影，只得无奈作罢，回去府邸禀报。
但他们绝不会想到，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之前进入小巷的莫离二人，却从与之相邻的巷口走出来。
“眼下来看，我们是不想回赵庄都不行了，记住，明日一早，我们在西城门见。”
“我明白，姑娘此恩，知秋定会记着。”
帝都的事情，让莫离觉得越发有趣，唯独可惜的是，这场戏的精彩部分，不是在帝都，而是赵庄，希望届时不会令人感到惋惜。
目视知秋消失在黑暗中，莫离面上笑得更欢，眼底却不见顶点笑意，放心吧，姐姐，我们就快相见了，你的离儿已经浴火重生了。
思绪落下，人无踪影，蓝氏的命运，终归握在她们手中，那就看看，到最后是毁灭，还是拯救吧！
皇宫之中，因为新年人人都扬着笑脸，莫离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接近延禧宫，看着宫阙内忙碌的人们，沉默不语。
那个地方华丽而孤寂，明明是最喧嚣之处，可总让她打心底里感到一股哀伤寂寞之意。
那个地方折断了雄鹰的翅膀，它将雄鹰变成了金丝雀，用它的棱角一次次戳伤每个被关在里面的人。
如今，那里关着的人，是她的骨肉血清，是她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姐姐。
而就在莫离注视延禧宫的同时，也有人感觉到了异样，或许，这就是血清间的感应，有时候奇妙得让人发疯，可有时也让人着迷。
“离儿，是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