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六十八章 是非恩仇臆难断
终归我还是答应去见他，只不知我与他这一见，却成了日后所有事情发生的导火线。
慕容辰轩虽是五皇子，但自小他就不住内宫，有着自己的皇子府邸，我寻思这因非是当今圣上偏私，就不知，这五皇子是否真像外界传言那般睿智？
来福领着我兜兜转转一大圈，才进得内堂来，倒不是皇子府有多富丽堂皇，只是府中暗藏玄机，若稍有不慎或无人引路，怕也是难以进入其中。
不过，这慕容辰轩倒是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他虽贵为皇子，可这皇子府却反不如一些官吏的府邸修葺得好，便是相国府都比这皇子府要好上许多，真不知这人是故作深沉，还是真就过得如此清寒？
“还请姑娘稍候片刻，来福这就去请我们家爷出来，来人，给姑娘看茶。”
我点头，来福颔首离去，便有人看了茶，默默退了出去，片刻后整个内阁只剩我一人。
也是，皇子府等级森严，终是再不济，府内之人也得听命做事，想着却忍不住勾起嘴角，暗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无规矩不成方圆，别说皇子府，就连相国府都是循章办事，这天子家族又怎会盛行无规矩之事？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心却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身体里面充斥着满满的焦虑不安，随着一阵忽远忽近的琴音，好像随时都能将我取而代之，如鲠在喉，依附于骨髓之上。
四周的肃杀之情越来越浓，暗潮蠕动，我微眯着眼，有些不耐的出手，耳边又响起淡淡的琴音，摄人心魄。
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味，那些黑衣人如鬼魅突然出现，他们招招拼命，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蹙眉，有种说不出的愤意升腾。
指尖轻挑，从黑衣杀手额前滑过，直抵他脑门心后，俯身躲过侧面杀手砍过来的刀，转头踢倒另一个杀手，纵身跃到其中一个杀手背后，以同样的手法在他脑后一点，复又退开几步。
“二皇子，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用琴音引莫念如幻，难道是想以此控制莫念吗？”
“呵呵，蓝小姐，说笑了，辰轩岂敢以此来控制小姐。”
男子空灵的声音传来，我轻不可见的挑眉，四周的幻境早已散去，若不是修炼过凤尾琴，今日要出这幻境怕是要废些时间，不过，好在凤尾护主，守住我最后的清明。
睁开眼，慕容辰轩缓步进入堂内，嘴角若有似无的上扬着，身后跟着之前寻我的来福。
几个小宫女尾随着抬上一把古琴，慕容辰轩见她们放好，这才挥手遣退她们，让来福看了茶，叙叙开口。
“小姐可否觉得刚才的琴音很熟悉？”
闻言，我低头寻思那琴音，脑中突然嗡的一声炸开了，难怪，刚才凤尾琴直到最后时刻才提醒我，原来，那调子竟与凤尾的曲调极为相似。
莫不然，是与凤尾琴相辅相成的凤首琴吗？还是，这其中另有玄机？可是，凤首琴在上一次魔兵齐聚后，就从此消失不见了，难道，此次，被他寻到了？
有些拿捏不定的蹙了蹙眉，凤尾琴虽与凤首琴相辅相成，可历来获得它们的人，相互间，若不能成为朋友，就只能成为敌人，相互仇杀，至死方休。
慕容辰轩要当真获得此琴，如此看来，他便有了要挟我蓝氏的筹码，势必会令蓝氏万劫不复，届时，就算爹爹权势再大，也恐难独善其身，遭受灭门之灾。
“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臣女虽为一介小女子，若皇子需要臣女做什么，臣女必将略尽勉力。”
历朝历代凤尾和凤首同现，均是以玉石俱焚收场，慕容辰轩真得了凤首琴，恐怕与蓝氏只会水火不相容。
思及此处，我微微蹙眉，就见他对来福示意，整个大堂内霎时清净了下来，我沉默着，便听见他开口。
“蓝小姐多虑了，此次邀请小姐，并非是为了皇位之事，前几日里有人送来一份大礼，在下便想此物当与小姐相配之。”
说完，他露出一丝神秘笑意，伸手拍了几下，看着门口有点让人摸不清虚实，我闻言也不敢随意接话，在这紧要关头，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慎之又慎。
也好在他似乎明白我的顾虑，见我如此并不怪罪，仍旧带着神秘的笑意，把玩着茶盖，等待着。
“爷，蓝小姐，东西已经拿来了。”
来福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卑躬屈膝的抬着一件物什入得大堂，朝慕容辰轩禀告后，示意小厮放下后又退了出去。
我抿着唇，看着眼前被一层黄色锦布盖住的东西，心却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好像那黄布下正隐藏惊天之谜，等待着我去揭晓。
“这是什么？”
“上古时期，传言魔兵有八，首为瑟，末为竹。瑟乃八大魔兵之首，凡瑟出之，必将天下大乱，遗祸苍生，故被古人封印，无处可寻。可世人不知，瑟未被封存，它一直游历于历朝历代，各个国家之间，只是从未有人识得它而已。”
瑟之，魅者，音起，天下乱，上古时期，瑟因自身威力被封印，世人寻之无果，终是再无瑟出之，复天下太平。
彼此沉默一会，慕容辰轩继续开口。
“友人初将此物送来时，无人知晓它就是瑟，若非偶然在书中看到，只怕它又该被埋没了。瑟为神物，在下思来想去，也唯有小姐可与之相配。”
“二皇子高看了，瑟乃魅惑之物，只怕这世间无人可与之相配，臣女乃一介女流，如何敢擅用神器！”
没错，作为神器，自是人人皆想夺。可作为祸国殃民的魅惑之物，即便是威力无比，怕是用它不得。
不过，我还是错想了，作为皇室中人，为了皇位，为了天下，又有何不可？只是，我又怎会知道，为了天下，居然可以牺牲那么多。
慕容辰轩闻言，并不言语，只是大手一挥，掀开了那黄布。瑟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它通体晶莹，泛着一层流光，微微颤抖着弦，像是莫名的召唤，我的心为之一颤。
却见慕容辰轩不停抚摸着瑟，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丝笑意，转头看向我，开了口。
“蓝小姐是否有种跃跃欲试之感？其实，初得瑟之时，在下也有同感，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不过，在下从获得瑟至今，只得奏响两条弦，据传有缘人获之，可奏响全部的弦，瑟音会根据弹奏之人而改变，若心怀善意自能为民造福，反之亦然。试问，这五十弦一响，天下又有谁人能匹敌？”
我哑然，瑟乃神物，视人问主，本就常态，可谁又说得准，瑟一出，世间不会烽火连绵，我虽非圣人，但终究我亦非恶人，事有轻重缓急，若贪一时之气，而使天下大礼，这人谁负得起？
慕容辰轩见我不语，也不再多言，单手在瑟之上一拨，微闭着眼，颇有些享受的翘起嘴角。
自上古起瑟的音色便是一绝，纵然只有两根琴弦，依然可奏出动人之乐，加之这慕容辰轩本就懂得音律，更是让人听得心神荡漾。
只可惜此乃嗜杀之物，非常人所能掌控，慕容辰轩此番寻我前来，若不是抱有讨好之意，就只剩试探。
“在下知道小姐不收此物的顾虑，想来也是，这当头人人都说蓝氏一族掌握着皇室的命运，若那个皇子能和蓝氏扯上关系，自然是稳坐皇位，可在下之前就说过，在下对皇位不感兴趣。”
一曲终了，慕容辰轩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恍惚，但言语之中透着坚定。
我报以浅笑，看着瑟，开口回话。
“二皇子说笑了，蓝氏一族承蒙皇上抬爱，才有如今的荣耀，从来便恪守本分，岂有此般忤逆之道，若皇子却不为皇位，这东西臣女倒是可以收下，但绝非此刻，臣女想皇子既然是真心想送给臣女，不如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如何。”
虽是询问之意，却不容置疑，慕容辰轩是聪明人，谁也不想这当头出事，所以他默了默，点头算是应允了。
“小姐之意，在下自然明白，即是如此，不如请小姐抚上一曲如何？”
他笑着让开了来，半摇着折扇，我便知道今日若是就这样，恐是难以脱身，也罢，既已答应收下此物，就抚上一曲，正好我也想试试瑟之神奇。
相传古瑟音起，百花开雪融之，瑟音婉转流畅，弦动如百鸟鸣，今日我便要试它一试。
慕容辰轩见我坐下，收了折扇也坐了下来，嘴角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意，眼神却飘渺得让人看不懂他。
我不由轻轻摇头，看来身为皇室之人，果然非常人可比拟，只不知我此番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是非过错谁又说得清，这世间种种不过过眼云烟。
师傅曾说过，人活一世，为得也不过是“权、财、情”这三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