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泽披桃花显无奈

  展泽恒被簇拥着来到飞凤帮,柳怿寒、慕容少扬等一行人也跟了过去。

  这风清帮并不如白云山庄那般豪奢,然地方宽敞,屋舍井然有序,俨然大帮风范。

  说起这飞凤帮,自帮主金王之下,便设有青木、淡水、焰火、烈土四堂。金王堂是正堂,乃帮主处理政事的地方,亦是飞凤帮历来待客之所。

  展泽恒被引领着来到飞凤帮的金王堂,那中年人与那少女坐在了大堂正中主人的位子上,其他位子上所坐的依次是飞凤帮四个堂的堂主,去争夺绣球的尚剑、卓意也在其中。原来,那身着紫衣的尚剑便是青木堂的堂主,身着赤衣的卓意是这烈土堂堂主。尚剑身旁所坐之人身着深青色衣衫,是淡水堂堂主;而卓意身边所坐之人身着橙色衣衫是焰火堂堂主郅之炀。

  因为要商议飞凤帮帮主楚倾雪大婚的事宜,帮外之人便被拒之门外。而柳怿寒、竹清璇、云卿、叶晚霜、慕容少扬和白依依则因是展泽恒的朋友,便被特许入内。

  不多时,下人奉了茶点上来。

  此时细看那红衣少女,只觉其肤若凝脂,秀眉微弯成新月状,一双清亮的眼眸,眼波流转,顾盼神飞。尤其是她浑身散发出的爽朗干练之气,有种不同于一般女人的韵味。乍见之下,只觉她当真是世间罕有的美人儿。而那中年人样貌祥和,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细细端详展泽恒。

  展泽恒被他瞧得甚不自在,勉强冲他干笑了两声。

  那中年人首先自我介绍一番:“老夫楚祥,”说着,手指红衣少女道:“这是小女倾雪,也即我们飞凤帮的帮主。”红衣少女微笑着冲展泽恒点点头,甚为大方得体,没有丝毫娇羞扭捏之态。楚祥顿了顿,又道:“不知少侠怎么称呼?”

  展泽恒夺得彩球,本十分开心。可是看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甚为奇怪,心中不免有点惴惴不安,想了想,谨慎地道:“在下展泽恒。”

  楚祥点点头,又问:“不知聂少侠今年多大了?可曾娶妻否?”

  “我今年二十三了,尚未娶妻。”展泽恒心中狐疑,猜度地看看楚祥,不知此话究竟是合用意。瞧他模样,俨然一副说亲之态,不觉手心直冒冷汗,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以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

  楚祥听了展泽恒的话,又见他眉心之间充满正气,想起适才比武场中展泽恒的英勇之气,心下赞赏,说道:“好!好!展少侠年轻有为,应当前途无量。你与小女的婚事真乃天作之合!”

  展泽恒听得此话,口中的茶差点猛吐而出。怎么说在飞凤帮的地盘,总要注意仪态,忙把欲吐出之茶硬生生咽了回去。那茶本就热气未散,这猛地一咽,只觉咽部灼烫无比,疼痛难耐。

  楚祥见到展泽恒深情异样,忙问道:“展少侠,你怎么了?”

  展泽恒稍稍缓了缓气,说道:“没事,没事。”顿了顿,似觉难以开口,可又非开口不可,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这婚事是指……”

  “怎么?难道你想反悔?”楚祥祥和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怒意。

  “不是……”展泽恒忙道,随即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不知道小女这是在设擂比武招亲吗?”楚祥讶异道:“你夺那绣球不是为了娶小女?”

  “比武招亲?”展泽恒脱口而出,他万万没料到几人争夺的彩球会是一个绣球!他总以为绣球应该是红色的。他不由暗暗心惊:“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你先前知不知道小女设擂比武招亲,你现在只要回答你愿不愿意娶小女为妻!”楚祥已面显恼怒之色,猛拍桌子道。

  展泽恒看着楚祥的神态,只怕此刻自己若说半个“不”字,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娶楚倾雪?虽然她是名贯天下的大美人,可是自己与她素不相识,怎可娶她为妻?更何况……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慕容少扬和柳怿寒,心道:“慕容大哥和柳大哥足智多谋,应该会有办法。”

  “怎么?难道小女还配不上你吗?”楚祥拍案而起,怒斥展泽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泽恒忙起身辩解,随即低声道:“是我配不上帮主才是……”

  哪知楚祥一听之下怒气更盛,心道:“找借口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虚伪!”待要发作,却被一旁的楚倾雪拦住了。

  楚倾雪适才见展泽恒奋不顾身去夺彩球,又见他身手敏捷,举止洒脱,对其已然心生好感。可见他似乎并不知那彩球便是绣球,更不知自己在设擂比武招亲,只是误打误撞夺得彩球,心中难免失落。又见父亲如此直言不讳地*问他,生怕他一个“不”字回绝,令自己颜面无存,忙拦阻父亲道:“我想和展少侠单独谈谈。”

  展泽恒正愁无计可施,见楚倾雪此说,似有商量的余地,连忙应允。

  楚倾雪冲在座之人抱了抱拳,言及若无其它事,便令各人先回。说罢,便领展泽恒到内堂。在座之中,那淡水、焰火堂的堂主因有事先行告退,可那青木、烈土堂堂主尚剑、卓意却执意在堂中等候,神情甚为焦虑。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楚倾雪自内堂踱步而出,面色瞧不出是喜是忧,只是白嫩的双颊微微泛红。随后,展泽恒也从后堂出来,面显愁色。

  楚倾雪冲柳怿寒、慕容少扬等人抱拳微笑示意,命下人为几人安排食宿,便扶着楚祥回后堂。那尚剑、卓意在后面不停催问楚倾雪商议得怎样,楚倾雪只是坚定地道:“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那尚剑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瞪了展泽恒一眼,怒道:“如果你胆敢令帮主难堪,我尚剑决不会放过你!”

  展泽恒也觉此番事情难以有个圆满的收场,只得摇头叹息。

  下人为几人安排了食宿,用餐之时,几人问及展泽恒商议得如何,展泽恒只说,楚倾雪让他闯飞凤帮的机关阵,若他能闯过,便答应与他退婚。之后,展泽恒便一言不发,与往常很是不同,饭也没怎么吃便先行告退。

  展泽恒回到房中,独自一人坐在桌旁,心绪烦乱,脑中却是空白一片,有人推门而进也全没察觉。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也没听见?”

  展泽恒闻言抬起头,一袭白衣首先映入眼帘,接着是一抹淡淡的笑容,来人正是竹清璇。展泽恒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多事?净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很好奇,不知你是怎么跟楚倾雪说的,会令她让你闯机关阵?”柳怿寒轻轻微笑着随竹清璇走进屋子。

  “我跟她说我很穷,是个市井无赖,配不上她,可她怎么也不信。我又说,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耽搁。她说我是找借口推托。于是,她便说自己是个干脆的人,要我闯五行阵,若我能闯过,便不再为难我。”

  “你担心闯阵的事?”慕容少扬也走了进来,在展泽恒对面坐下。

  “这你不用担心。”柳怿寒道:“从小师父就教过我五行术数,我可以帮你。”

  “不是的……”

  “那你担心的……是这婚事……?”竹清璇侧目看看展泽恒,试探着问。

  展泽恒不由得眉头深锁,说道:“我知道,女子最重视的便是贞节名声,我若不娶楚倾雪,传将出去,岂不令她颜面无存?和她交谈时,我发现她是个讲义气的女子,有点不忍心……她是闻名于江湖的女子,我这样做更令她难堪了。”

  “你倒挺为她着想的,看来,你对她也并非无意。”云卿从门外经过,恰巧听他夸赞楚倾雪,心中略有不适,但仍然微微一笑,然这笑意中似乎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牵强,只听她进门来继续道:“那你娶了她不就好了……?”

  “这当然万万不可!”展泽恒忙坚定地道。

  竹清璇疑惑地望着他,一双眼眸清澈婉转,灵动如水波荡漾:“为何?”

  “因为……”展泽恒犹豫了一下。

  “难道……你已有心上人了?”竹清璇斜瞅展泽恒,见他眼神略有回避,心中已明几分,说道:“不说就是默认了。不知是何人?……让我先猜猜看……”竹清璇猜度着:“是白姑娘吗?白姑娘温柔娴淑,柔中带刚,她为了你不惜与家里人反目,我猜是她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展泽恒忙道:“依依确实是个好姑娘,又善良,待人又好,可是,我与她只是朋友之义,绝没有丝毫儿女之情。”

  “是吗?”竹清璇扬了扬眉毛,乌黑的眸子灵动一转,继续道:“那是你师妹叶晚霜了?叶姑娘娇柔温婉,小鸟依人,我见犹怜,或许是她。”9“当然不是了。”展泽恒话回答的飞快。

  “那是云卿了?”竹清璇似乎觉得这样猜度很有意思,还在思考与展泽恒相识的女子。

  云卿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但是心中却泛起了一道涟漪。

  “都不是,”展泽恒急道。

  “是吗?不妨说出来听听。”慕容少扬也跟着起哄。

  柳怿寒看不过去,帮他解围,“谈正事要紧。”

  慕容少扬正色说道:“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飞凤帮的机关阵不容小觑,虽然阵法并不难,但里面暗藏杀机,你一定要小心!”他的话语虽平静,但话语之中似有关切之意。

  展泽恒道:“两位大哥一向足智多谋,能否帮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令我娶楚倾雪,也不会令她难堪?”

  慕容少扬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足智多谋不敢当。与其求我,不如去求你柳大哥,毕竟他明白五行术数。好了,我先去睡觉了。”说完,开门而出。

  慕容少扬开门而出,不想却看到了杵在门外的叶晚霜。说道:“来找泽恒的吗?”

  “是的。”叶晚霜轻轻笑了笑。

  展泽恒听到门外二人对话,又见到叶晚霜在门外,让其进屋。慕容少扬则告辞离开。

  叶晚霜关切地问道:“师兄,闯机关阵……你有把握吗?”顿了顿,又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若我们能有一份飞凤帮机关阵的地图就好了。”

  “不用担心。”展泽恒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平心对待就好。”

  叶晚霜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万事要小心!”说话之时,眼中关切之意更浓。

  展泽恒胸口一暖,拍了拍柳怿寒的肩膀,笑道:“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话语坚定,似是充满信心,又似是想开解师妹,令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希望如你所言!”白依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看了眼叶晚霜,心中已是明了。

  竹清璇看着三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又看了眼身处三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情感之中,却浑然不知的男人,心中不甚苦笑,却同时又庆幸着自己的幸运。

  夕阳渐斜,落日的余晖映照在院落的长亭上,将绿瓦红漆的长亭笼罩上一层朦胧的神韵。

  长亭中央,展泽恒静静的坐在亭中,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石子,时而将石子一颗颗有规律地摆放在身旁的石凳上,时而又一颗颗拿起,忽听有人叫他,扭头一看,只见慕容少扬颇为欣喜地想这边走来,那神色,俨然便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慕容少扬煞有其事地对展泽恒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展泽恒听他说有好消息,便问道:“对了,你说的好消息……?”

  慕容少扬唇角微微上扬,“你看这个……”说着,从手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页。

  “这是什么?”竹清璇走过来问道。

  “风清帮的五行图!”

  展泽恒颇有些不信。

  “如假包换!”慕容少扬胸有成竹地道。

  柳怿寒接过图,展开看了看,疑惑地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慕容少扬的笑容更是诡异:“从一个小孩手里骗来的!”

  原来,慕容少扬自展泽恒房中离开后,心中恍惚,又有些不安,便在院中漫步,正巧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在地上画画,便驻足观看。而那孩童所画的,正是一幅机关图。慕容少扬便与他攀谈起来。原来,那孩童正是风清帮帮主楚倾雪的弟弟,楚祥的儿子,名叫楚天睿。慕容少扬听那孩童说起机关阵来头头是道,心生一计,用激将法令那孩童在地上画出了风清帮机关阵完整的地图。他记在心中,回房后忙将其画在纸上,赶过来交给展泽恒。。

  “你怎么连小孩子也……?”展泽恒话未说完,却被慕容少扬抢白道:“好了,不要怀疑,也不要斥责我,我这样做对他没有丝毫坏处,对你却大大有益,何乐而不为呢?”顿了顿,忙又道:“我们快研究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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