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小女孩
第一百七十二章：小女孩
黎明，一层白色的浓雾，覆盖着乱海城，渐渐地化成了一片薄纱，像一只神奇的手，轻轻地拨开了她的面纱。
原本她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如既往的喧嚣与人来人往，但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一切都变得一样了，迎接她的是死亡的气息与浓浓的鲜血味道。
春草孕育希望，在＂润物细无声中＂体验心中的滋养；夏荷孕育希望，在“出淤泥不染中”贮存心中的圣洁；秋叶孕育希望，在飒飒之萧条中汇聚心中的归根；冬雪孕育希望，在漫天之素美中饱经心中的飘然。世间无物无不播种希望，他们要创造的是前面的光明，我们更应如此。
当我们错过太阳的时候，不要心灰意冷，我们要守住希望，因为还有月亮和星星；当我们又错过月亮和星星时，不要自暴自弃，我们要看到希望，因为明天还有太阳；当我们什么都错过的时候，也不能放弃希望，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希望！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希望之火需要再燃，需要呵护，不致让暴风雨将其熄灭，不致让自己在黑暗阴冷无助中绝望。
这些无不都是给予人们?气的语句，无不让身处失败的人们得到莫大的安抚。
不过安慰对于现在的乱海城而言是不适用的。在死亡面前希望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无力。
昔日的高楼大厦变成了残垣断壁，往日的山清水秀变成人间炼狱，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却冷冷清清，平日的母慈子孝变成共赴黄泉。
天空仿佛被染成了血红色，大片大片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黑影，往近看去，一张张挣扎的脸还在倾诉着对死亡的不甘。上一秒还绽放着翠绿色的光彩的小草此时已经沉溺在红得发黑的血液中，那一条条血痕一直蔓延，穿过森林，穿过死者的身体。不断延伸，只有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死不冥目的，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仿佛还在用自己最后的倒下的姿势向这个世界控诉着，那一双双不肯闭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仿佛还想看迟到的黎明最后一眼。
可是死神从来都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坏家伙，他是不会心软的，无论在他面前倒下了多少人，他都不会心软的。于是，他放空了所有人的眼睛，风干了所有流出的鲜血，收回了一道道满是不甘的灵魂，留给这些尸体和这座城市的只有死气沉沉。
迎着黎明撒落的光芒，两道流光极速而来，正是白夜行与风轻柔。
听闻屠城事件的时候，白夜行还在潜修之中并且刚刚突破到帝级五阶。听到包青云的汇报之后，白夜行不假思索就匆匆而来了，本来他是打算一个人来的，不过风轻柔一直都在缠着他要同来，白夜行也只好带上她了。
＂等一下我啊，你飞那么快干什么？＂风轻柔不满的声音响彻这一方天地。
白夜行的速度更快了：＂我就是要甩开你，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留在紫极殿不好吗？＂
＂对，我就是跟定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风轻柔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干脆耍起赖来。
但是等了很久都不见白夜行回答，顿时不满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倒是说话啊。＂
白夜行置若罔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下方。即使以他平素以来的淡漠与疏离，此时看到下方的人间惨剧都不禁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恰恰相反，他见过很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死在自己剑下的，但是数百万人尸横遍野的场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怎么了？＂风轻柔还没有发现乱海城疑惑道。
白夜行依旧没有回答她，她只好顺着白夜行的目光往下看了。
她的目光刚刚接触到下方的一切，双手就立刻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美目中尽是不忍，同情，不安，震惊，害怕，里面的神色复杂到了极点，非笔墨可以描绘。
＂谁会这么残忍？＂
＂除了古家那群灭绝人性的禽兽还能有谁，他们为了对付我已经不择手段了。＂白夜行咬牙切齿，语气中杀意涌动。
风轻柔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沉默了。
在死亡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是无足轻重的。
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风轻柔最终还是无法忍耐这样的压抑，出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现在我怎么办？＂
白夜行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有能力改变什么吗？＂
在死亡面前，再强大的人都是无力的，正如再强大的人都无法赎回他的过去。
正当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白夜行敏锐的触觉令他发现，有一堆尸体居然动了一下，不是因为风，不是因为错觉，是真的动了一下。
＂等一下。＂白夜行伸出手拦住风轻柔同时往下飞去，惊喜道，＂有幸存者！＂
一只小小的染满已经风干的鲜血的手臂挣扎着伸出尸堆，一个小小的脑袋伸了出来，是一个小女孩。
她的稚嫩的脸上布满了已经风干的血痕，她本应充满天真烂漫的大眼睛中现在满是恐惧，深深的恐惧，她的空洞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人间炼狱，恐惧已经令她忘记什么叫哭泣。
她的父母应该都离开这个世界了，徒留她活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之中。
白夜行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在怀内，不让再看这惨绝人寰的场景一眼。
白夜行伸出双手轻轻地扶起小女孩的小脸，双目望着她空洞的双眼，眼神中尽是温柔，语气也尽是温柔：＂不要怕好吗？哥哥会保护你的。＂
清晨的阳光撒落在两人身上，平添了一抺暖色，或许结束的本身就是另一种开始。
但是今天的场景会在这个小女孩心里留下多么深刻的阴影，多么刻骨铭心的悲伤与恐惧呢？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