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丙子·落幕的荣光
第十三章丙子·落幕的荣光
尘归尘，土归土。
初升的阳光照破了昨夜的阴霾。
略带红光的阳光从天空照映了下来，穿过了点点的树叶，将如同白雪的少女衬托得异常美丽，就如同精心打造完成的名贵瓷器。
早晨的风略带寒意地吹着，吹动着少女银白色的长发。
少女靠在树旁，静静地、静静地看着。
虽然红色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能力，但还是能够勉强捕捉到那如同山峰一样的黑色影子和如同快燃烧殆尽的火焰。
只是时间不多了。
呼吸越来越艰难，就是想下意识的快也做不到。
但还是在期望再看一会儿、再看一会儿，再给一点时间，能够再多注视一下。可是逐渐黯淡下去的红色眸子已经慢慢地、但是是无可挽回的失去了这种机能。
一片漆黑的霾逐渐遮挡了她的视界。
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Berserker还在战斗，Berserker他会赢得，就如之前一样。
少女这样的期待，就如之前一样。
独自一人在那凄厉的嘶吼声中等待着。
“吼吼吼吼——”
就像是在呼唤朝阳的升起，巨人用着自己的意志在咆哮着。
巨人腾跃在半空之中，如同是被拉满的长弓，Berserker的身躯向后弯曲。
最终带着无可估计的力量坠落了下来，如同是从天上陨落的巨星。手中巨大的斧剑狠狠挥向了唯一的敌人。
红色的身影像是没有察觉到敌人的来袭，这并不是已经被敌人的气息吓得呆滞。
虽然这具身躯的确已经支离破碎，但是内心的火热却将一切都予以接受，血与骨、火与铁，在那里鸣叫着、渴求着。琉璃的心却如同颜色缤纷，其实却像是一开始一样一尘不染。
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他，注视着那连百分之一都没有的可能性，却像是一开始那个在死亡边徘徊的少年一样，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轰——”
从天而降的陨石坠落在了地上，如同怪物的巨人带起了千层的狂风。
化为一道赤影的骑士在狂风之中前行。
他不退反进。
赤色火焰在身上燃烧。
巨人一击毫不保留斩了下来。
骑士在最后最极限的时间里拖动着脚步，勉勉强强地避开了Berserker的一击。
即便是如此，强大的风压擦身而过，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还是被撕裂开来。
足够了。
两者一瞬之间交错而过。
Berserker极迅速用着难以置信的速度转过了过于庞大的身躯。
红色的杀机在此刻迸裂。
“鹤翼不落欠。”
铭文就像是久远的暗示被念诵了出来。
名为“干将·莫邪”的黑白双刃被注入了大量的魔力，伴随着巨大的杀机，被毫不吝惜地掷了出去。
黑白的双刃在空中旋转的飞舞，刀刃上如同血脉一样的纹路在闪闪发光。
黑白双刃化作两道圆弧的轨迹，如同鹤翼在天空中飞舞。
“吼——”
低声嘶吼着，压抑着否认矛盾的世界对他存在的修正，抗拒着构成自己的魔术要素。
Berserker渊渟岳峙地屹立在那里。
巨人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猩红的目光此刻有着是如同初升朝阳的光芒，不见丝毫迷茫，只有着面前的敌人。
毫无犹豫的横着一挥斧剑，将袭来的双刃一下子错开。
然后迈出脚步准备再次突进，但战斗的直感在此刻直接阻止了这一行为。
“力坚穿山岳。”
钢铁在动摇，火焰在沸腾，琉璃在散放着自己的光芒，骑士毫不犹豫随动身躯内已经陷入瓦解的魔术回路。
魔术回路在哭泣，已经十成十的快要满溢出来了。
就像是过载的电路，正在不停冒着电火花。骑士的魔术回路不断加载着，不可避免得在走向自我的破灭。
游离于生死的边缘，无视既定的界限。
渴求着不应存在世间的“奇迹”，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用指尖感触着，再次握住手中重新构筑而出的“干将·莫邪”。一瞬间就跨越了两间的距离，向着Berserker突进向前。
魔力在共鸣着。
被弹飞的双刃接受着召唤。
“心技至泰山。”
第一把投影而出的莫邪像是收到了召唤，重新化作一道弧度从巨人的背后飞回。同时挥出手中的干将，如同迅雷的一击以着难以理解的方向斩去。
无可防御的一击。
“呯——”
巨大的身躯躲开了莫邪的一击，同时用手中巨大的斧剑击碎了骑士的干将。
攻势被化解了，但依旧是自己的先手。
Archer明白自己的用意，正是如同怪物的对手，这才有意义。
身为“卫宫”的他，想要战胜神话里的英雄真是如同“奇迹”。但他的一生，就是在追寻着那个只有“奇迹”能够达成的目标。
“剑意断水流。”
红色的圣骸布飘起，上面沾染的鲜血在不断地流动。
心脏在此刻极速的跳动。
Archer以自身的左脚为圆心，狠狠用了十分力，向外斩出了第三击。
“心技黄河渡。”
手中的雌雄双刃呼唤着彼此，阳剑干将接受着呼唤，如同分水断流划过了优美的弧线。
Berserker在最极限的时候，向上高高跃起，难以理解地躲开了这一击。
可是这也在Archer的预料之中，向下一蹬，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左手，向上挥出手中的莫邪。
猩红的目光审视着，毫无畏惧地对视着。
将沉重的斧剑在一瞬间交换至左手，然后向下击出。
“呯——”
Archer手中坚固且锋锐的莫邪在这种巨大的撞击之下也悲鸣着被破坏。
如同在燃烧的躯壳此刻再继续燃烧，巨量的魔力冲垮了固化的魔术回路，极速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但无比喜悦着，就像看到了“奇迹”的光辉。
Archer确实抓到了面前这个敌人绝对的空隙。
“命已达离宫。”
就如同一开始的旅途，魔力冲破了回路，充斥了这具身体，就像是凤凰涅槃一样燃烧着所有的能量，熊熊的烈火在这个身躯内燃烧，即使是心灵也染上了烈火的颜色，向着彼方、向着永远飞扬着。
“唯名别纳天。”
满是伤痕的琉璃心，重新点燃了早已忘却的余温。在从虚空之中无尽的追寻着超越着自我的东西，哪怕是命运、哪怕是受伤。
——飞舞吧。
空空如也的双手，握住魔力溢出、形状不定的双刃，向前方的如同是梦想尽头的破绽挥去。
左右同时斩出，凌厉绝伦的双刃吞吐着刀光吞没了巨人。
巨人察觉到了，但是过于庞大的身躯让他无法进行防御，只能做出最优的选择，抛弃了手中的斧剑，调整着姿势承受下骑士的这一击。
确确实实地斩入了身躯，切入肌肉、割断神经，甚至连脊椎骨也将其击碎。
但是这对于一般从者已经是致命伤的伤势对于Berserker来说却还不够。
——赫拉克勒斯。
神勇、正义，无尽的荣光。
无双无对之强者倔强的抗争着。
在反应回来的的第一个瞬间，他向骑士同时挥出了双拳。
“同存似鹤翼。”
借用着切入身体的力量，在空中完成一个转身躲开了赫拉克勒斯的双拳，同时用一个回旋的翻身借着力拔出了双刃，“干将·莫邪”这两把雌雄双剑在此刻就犹如飞翔的鹤翼一般展开翅膀。
身体开始从指尖开始熔化，已经感觉不到具体的肉躯，只能感觉到已经快瓦解的剑刃。
——最后。
世界抗拒着超越界限的索取，规则不允许漏网的鱼。
违背现实的意志，只能受到惩罚。
他不在意。
在此刻，就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雨夜，燃烧着、燃烧着。
哪怕是化为灰尘，也要向前走、再向前走，一直向前走，哪怕前方是尽头也要向前走！
“两雄俱命别！”
如同浓烟呛进了喉咙，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那就从灵魂发出了吼声，这最后的吼声。
“喀拉。”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
不仅仅是在外侧，就连内侧也是一样，破碎着、消失着，化作了一片虚无。
“很小的时候，我很憧憬正义的化身呢。”眺望着月影的男人不自觉的地呢喃着。
明月下，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两个人坐在屋子旁。
已经失去视觉的骑士看到了早已被掩埋的记忆。
“这算是什么呢？”小男孩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过去憧憬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放弃了吗？”
“嗯，是有点遗憾呢。”男人苦笑着，假装看着远方皎洁的月亮，像是掩饰又像是安慰“英雄，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呢，一旦成为大人就再难以实现了。”
记忆流淌着，骑士早已明白结局。但此刻的他就像一个陌生的旅客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熟悉的对话在继续。
梦中流转的场景继续着。
男人无可奈何的叹息，什么都没有剩下。只剩下无奈地叹息着。
皎洁的月光沉默着，只是静静用自己的光辉铺满了庭院。
拥有着一头红发的男孩若无其事的开口了。
骑士凝神着。
“嗯，如果你已经是大人了。没办法实现了的话，就让我来代替你实现吧。”男孩起誓着，他毫无畏惧、不懂悲伤、只是充满憧憬地起誓，“没问题的。所以——”
“——交给我吧，老爷子的梦想。”骑士这么说道，不知不觉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如果说卫宫士郎是抱着理想溺死的话，那么我算是什么呢？”骑士回头，就像是在议论最平常的话题这么说着，“看起来只能是坠落而死。已经尽力，可是还是没有办法飞到足够高，足够够得着的地方。就像是俯瞰风景最后只能坠落而下，真是个符合我的结局。”
骑士微笑着，独自走向了黑暗。
“有过后悔，但我从未走错。”
干将与莫邪在此刻发出超载的光芒。剑主的瓦解就像是摁下了按钮，或者说是扣动了扳机。
赤红的彗星卷进了黑色的山峰之中。
身躯已经化作了无机物，但灵魂的呐喊还在回响着。
如同迅雷双刃被巨人挡下，巨人猩红的眸子看着撞在自己身躯上的敌人。
血已经被烧完，骨已经化作废铁，琉璃之心不复原初的色彩。
可是依旧凝聚着魔力冲破了回路，在身上流淌着、共鸣着，在最后的抉择下运行着自己的轨迹。
注入了不应存在的剑戟。
“轰——”
苍白而强烈的光线从骑士的身体里绽放出来，比之前面更为光辉、更为灿烂，瞬间的光芒比此刻初升的太阳还要再明亮。
就连如同山峰的巨人在此刻也毫无对应的被吞没其中。
“Archer——”
红衣的少女在此刻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可是已经是太晚了。
徒劳的伸出手像是想要将空中的光芒重新握住，但传来的暴风与光热告诉少女事实已经那样了。
再加上过于透支的魔力与魔术回路应用的后遗症让此刻已经油尽灯枯的少女，不得不在此刻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Archer化作的剑戟所崩坏的一击，将整个战场都改变了，战场的中心瞬间化作了一片火海。
坠落下来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就像是大当量的炸弹被投掷了下来引爆。
像是巨人的残骸在巨大的坑洞中心。
初升的朝阳带来了亮光，可是却照不清被飞舞的火焰所覆盖的巨人。
“结束了吗？”卫宫士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惨状问道。
他正要向前走，但是却被Saber拦了下来。
Saber拦住了士郎，微微摇了摇头。
坑洞中心的巨人在此刻微微动了。
他动了。
像是岩石的坚实肌肉在此刻已经残破不堪，不复往日光辉，变得就像是一推就倒的古老城墙。
巨人所剩下的力量已经全部消失了，无论是魔力的供给还是外部的损伤，都已经宣告着这具身体的唯一结局。
失去魔力的从者，只有从现世消失，这是圣杯战争的规则。
但他不愿意倒下来，哪怕双腿已经开始倾斜了。
否定矛盾的世界对他进行的修正，重新凝聚着要化作沙土溃散的坚硬躯体，他用自己的意志进行着越发艰难的抗争。
“约定好了哦，Berserker。”不应存在的记忆浮现着，那是互相的约定。
英雄是不能失约的。
赫拉克勒斯迈出了已经慢慢变成沙土的步伐，转过身子，有些滑稽的一瘸一拐走向那个和他约好的少、那个虽然使唤着他，却是信任他的少女。
卫宫士郎与Saber互相看了看，在各自眼中只看到悲伤。
赫拉克勒斯迈出脚步，世界的意志让他每踏一步都困难重重，每踏一步都是一次顽固的修正。
时间不多了。
残破的宝剑随着主人的消失化作了虚无，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溢出。
她还在等待。
等待着他。
巨大的影子在黑白的视界里模模糊糊的。
“Berserker……”少女有些欣喜的呼唤着巨人，止不住的鲜血随着喉咙向上涌出。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摇摇晃晃地的巨人就这样走到了如同白雪的少女面前，少女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巨人，可是却抬不起来。
巨人跪倒了下来，伸出了粗糙却坚韧的手，抬起天空的手在此刻小心翼翼着。他第一次地将手心靠在了少女的头部，就像是在摸少女的头。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向上抬起手触碰到坚硬的实感。
“太好了。”少女已经看不见了，昏暗的霾完全封闭了她的世界，可是她开始很开心，“Berserker很强。是不会输的。”
早上的风轻轻地拂过，吹起了少女的发丝。
“稍微……”少女小声的说着，“有些些冷呢。”
冰冷的身体让她回忆起了过去，少女微笑着。
有了Berserker，就能在一起了吧。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看到了那片森林。
在那片被冰与雪所覆盖的深山。
好像看到了那片森林。
在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欢声笑语。
好像看到了那片森林。
“要是再耍赖的话，就不和你一起玩了！”小孩子向耍赖的大人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保证、我保证。”大人和她约定了。
好像看到了那片森林。
好像、好像……
少女并不孤单着。
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BGM：
Emyia
LASTSTARDUST
Sorrow
列表循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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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快乐啊。
最近重新沉迷各种游戏，什么剑三、炉石、LOL还有知乎来着的……
还是5K大章送上，这一卷也快进入尾声了，需要对场景和细节进行进一步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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