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送别
距离上次来桃源村看望徐子山，已经时隔十五年了。黑炭站在村口，看着大片大片的水稻田，感慨不已：“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不知道徐大哥现在过的如何了？”
牵着马缓缓的来到了东郭先生的家门口，发现东郭先生的房子似乎修葺过，屋顶的瓦片都是新的，门前也铺满了小石子，上面并没有任何青苔。
“看来一切都好！”，黑炭拴好马，来到门口，稍微用了些法术，将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徐大哥在吗？东郭先生？”
“咳咳咳，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处厢房传来，但是说话的人并没有走出来。
“东郭先生？！我是常叹！”，黑炭拱手站在门口，并没有直接走进去，害怕会惊扰到对方。
“黑炭！咳咳，快…快进来！”，那人高兴无比的回道，黑炭觉得奇怪，为什么东郭先生不出来。
怀着某种不安的心绪，推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让黑炭心中大惊。一张还算比较干净的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快八十岁的老人，这人面容憔悴，双眼没有了太多的生气，显然已经快油尽灯枯。
“徐。。。徐大哥！！你怎么会？！”，虽然徐子山老的不可思议，但是黑炭还是认出了他。
“咳咳咳，黑炭，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快坐。。。”，徐子山根本撑不起来，只得勉强的喘着粗气，摆手招呼道。
“徐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十多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样？！”，黑炭双手握住徐子山的右手，一股灵气随之进入了他的心脉，徐子山顿时气色好了不少。
“哎。。说来话长。。。”，徐子山的咳嗽一下子好了很多，随后一点点的说出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些年里，千百雪因为身染怪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仅如此她还无法生育，所以两人一直没有子嗣，由于看了很多大夫都没有什么用，徐子山刻苦修炼生之力，不停的帮千百雪续命。可惜他毕竟不是黑炭，没有大量的寿元可以挥霍，短短十来年后，因为消耗巫力太多，自己的身体老化的非常快。
最不幸的是，两年前，东郭夫妇先走了一步，那头灰狼也寿终正寝，一直把灰狼当做自己孩子的千百雪也没扛多久，去年也离世了。徐子山伤心欲绝，之后病倒在了床上，由于这些年他一直会打猎，送些猎物给村民，还时常用巫术帮助附近的村民，所以大家都一起轮流照顾这位孤寡老人，这房子的翻修也是村民看到其实在是太过破旧，一起凑钱修葺的。
黑炭听完这一切，心里暗暗悔恨道：“都怪我，要是我医术好一些，当年便可发现嫂子身上的隐疾，如果早点将其治愈的话，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了。。。。”
徐子山闻言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兄弟，这怎么能怪你。一切都是天意，这些年虽然过的有些艰难，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很开心的。这辈子，还是值了。对了，你找到一刀和老头没有？”
黑炭闻言有些失神，想起了多年前的江湖闯荡，一切的经历都似乎历历在目：“楚大哥和老头，哎，一直没有任何音讯。。。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一刀的武功虽高，但是丹田破损，无法发挥，好在有巫术傍身，普通人应该奈何不了他。老头的话。。就有些难说了。。。不过我听东郭先生说过，超凡之境的人寿元会大增，就算活个两百多岁都不稀奇，我有种感觉，他还活的上好。。。”，徐子山在黑炭默默的注入生之力和灵气的帮助下，精神越来越好，话也说的越来越顺畅。
虽然徐子山看起来似乎恢复了精气神，但是黑炭心里十分清楚，徐子山的寿元已经不多了，如果没有什么增加寿元的丹药，恐怕撑不过一个月。
徐子山虽然很苍老，但是眼神还是很锐利，黑炭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尽收眼底：“兄弟，不用那么难过，是凡人都会死的，我知道死后我会去阴神界，就是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呵呵。”
黑炭很是难受的闭了一下双眼，随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些灵气十足的养精丹药，递给了徐子山。虽然知道这些丹药对寿元的增加几乎没有，但是至少会让徐子山重新站起来活动。
徐子山知道黑炭现在是修仙之人，给的丹药自然不差，于是丝毫没有怀疑的服用了一粒丹药。片刻后，徐子山全身发出了微白的光芒，身上各处的疼痛逐渐的都散了去。
半个时辰后，在黑炭的帮助下，徐子山终于站了起来。已经弯腰驼背的徐子山仍然是那副七八十岁的样子，他杵着一个拐杖，喜滋滋的拉着黑炭到了大厅里，然后步履蹒跚的进了厨房，抱了一坛老酒出来。
黑炭静静的看着徐子山那吃力的样子，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我来吧，徐大哥！”，黑炭赶紧上前，抱过了酒坛。徐子山笑的很开心，满脸的褶子让黑炭看着心酸，慢腾腾的拿来了两个酒碗，放在了桌子上，黑炭立刻起身倒上了酒。
“兄弟，这酒是东郭先生教我酿的，在我还能动的时候我就封坛了，现在拿出来，年份刚刚好，来，尝尝！”，徐子山颤巍巍的端起了酒碗，缓缓的送到了嘴边，他很想像年轻时候那样跟黑炭豪饮，可是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黑炭很隐蔽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一口干了整碗的酒，而徐子山还在慢慢的喝着，酒水顺着嘴角不小心流了下去。“徐大哥不急！慢点慢点！”，黑炭有些担心徐子山呛着。
“没。。。没事！我还行！啊，好久没有这么喝过酒了！”，徐子山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江湖岁月一般，心情大为舒畅。黑炭见徐子山如此开心，十分欣然的笑了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徐子山寿元将近的事情也被黑炭渐渐忘却了。
“这么说，你已经成功的加入了修仙门派，真是可喜可贺，但是你一修炼起来，动则闭关数月，将来甚至是数年，这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凡人能有多长的寿命啊。。。哎”，徐子山言语之间虽然有些感叹生命短暂，但是实际上他并不羡慕。
“修炼无岁月，要不是我为了能够不去阴神界，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说不定我也早早的娶妻生子了，凡人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却非常可贵啊。“，黑炭不小心说出了“生子”一事，徐子山闻言有些黯然，因为他膝下无子，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遗憾。
黑炭没有注意到徐子山的表情变化，徐子山随意笑了笑，没有太在意。黑炭拿出了一些珍藏的灵酒和灵果，让徐子山尝，可惜徐子山的牙齿已经不太好使，啃不动了，幸好当时有一位邻居送了些鸡汤和米粥过来，徐子山这才填饱了肚子。
徐子山问黑炭有没有将他的箭决传人，黑炭非常神秘的说，遇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奇男子，并将箭决毫无保留的赠与了他，徐子山笑的嘴都合不拢，他本以为是什么资质过人的传人，可黑炭告诉他是一名下凡的神仙后，他愣了半天。
一个月之后，桃源村后山的坟地里，黑炭将上古奇兽骨弓放到徐子山尸体旁边，并默默的将棺材埋好。没有使用任何法术，亲自动手，一铲子一铲子的将泥土铲了上去，最后竖好了一块石碑，用一把匕首刻上了“徐子山之墓”几个大字。
静静的站在徐子山的墓碑前，黑炭唏嘘不已，这一个月内，他陪同徐子山走完了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徐子山非常庆幸能有黑炭这么一个兄弟，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床上一直躺到死。
奇怪的是，在徐子山快要离世的前几天，一直陪伴他的上古奇兽骨弓竟然发出了哀鸣，似乎是在为徐子山的离去而哭泣一般，黑炭知道这骨弓陪伴他多年，定是有些通灵，于是在徐子山的要求下，将其一同埋葬了。
“徐大哥，一路走好……..有缘…..再会吧！”，黑炭倒上了一碗好酒，摆放在墓碑之前，自己也给自己满上了一碗。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起风了，黑炭在墓碑面前点了一对蜡烛和香，烧了些纸钱，摆放了一只烧鸡后，便悄然离去了。他不知道的是，徐子山的坟墓里，那把上古奇兽骨弓发出了奇特的光芒，阴神界的裂缝打开了，徐子山的魂魄随着骨弓一同飞入了裂缝，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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