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不吻我的唇

  次日清晨,吃完了早饭以后我在花园里散步,听到几个小护士在扯耳朵。

  “听说了吗?安苑被开除了。”

  “可不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开开心心的来上班,结果被主任给叫去了办公室里,然后就灰头土脸的收了她摆在护士站的那几个盆栽回家去了。”

  “啧啧,真是可怜,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不是一直疯狂的暗恋着郑医师吗?据说啊,郑医师最近跟一个女患者走的特别特别近,好像是友人之上,恋人未满的那种。女人嘛,你也知道妒忌心泛滥,做出什么事情也不让人意外。”

  两人边说边走路,渐渐的淡出了我的视线。

  其实吧,我们周边每天都会有人说着身边的趣事,每个人都可能会成为小故事之中的主角,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认识差不多的人。

  想想还是觉得人活着就挺好。

  回到病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格外的刺心,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挺冷清的。

  我放着电视,将声音放大了几个分贝,这样也觉得房间里热闹了一点儿,就真的待到了中午。

  我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过,漫长到我将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来回悉数了几遍(www.biquwu.cn)才勉强熬到中午。

  于子琪给我发来短信说被拉去了相亲,郑青州今天不上白班,12点半左右,我妈给我带来了煲好的鸡汤。

  她给我摇了一碗鸡汤,看着她抑制的神情,我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妈,最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听,差点将鸡汤给打翻,慌乱的稳住了手里的汤,笑着说,你这孩子一天都在想着些什么呀!

  “我总觉得你们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我妈将手里的鸡汤塞给我,说,你别一天都胡思乱想了,能有什么事情,烫都凉了,你快喝。

  一碗鸡汤下肚,身体都变暖了起来,我跟我妈商量出院的事情,她似乎还担心我的身体,面带几分为难,她本不同意,到了后来还是被我给说动了,终于败在了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的猛击之下。

  办理了出院以后我跟我妈一起回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出院而让我妈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消毒水那种刺鼻又难闻的味道,所以能出院我其实很开心。

  收好了东西,换掉了病号服,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从病房走到医院门口,我隐隐感觉的到老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多紊乱,却不知,也不懂她的内心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医院边的计程车都很难打到,于是我们来到医院旁边的公交车站,准备坐公交车去附近的地铁站转车。

  此时已经处于初夏,所以天气也有了炎热的意思,站台下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刚从医院里出院的病人,偶尔还有几个塞着耳塞听着歌曲记单词的学生。不耐热的人已经汗流浃背。

  看着人潮拥挤的公交车,我妈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要不我打电话给你爸,让他过来接我们好了。”

  我婉拒了这个提议,心想最近事情挺多的,还是别让他烦心的好。自那天摔门而去以后,我爸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来。

  最后我们放弃了在乘坐公交车的念头,我妈带着我走到离医院大门口比较远的地方去打计程车,而事情就是在这里出了问题。

  我跟我妈一起来到近处的时候,在横穿一条两栋高楼大厦之间的马路时,忽然有一辆车从对面冲了过了,横冲直撞向我们两人。

  当时,我透过前方的玻璃,看到陈玲歇斯底里的模样,跟狰狞的表情时,我就傻眼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亲生妹妹有一天会开着车撞向我跟老妈。

  我看到她在嘶吼,面部表情因此而变的畸形不堪,我的耳边充斥着汽车被踩紧了油门,不断地往前冲的共鸣声。

  车辆距离我们没有多远,很快就来到了我们面前,但是我的身体却是一动也动不得,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怎么去呼吸。

  “贝贝!”

  身体被老妈用力一推,我人已经被推开了几米远,踉跄的跌在地上,然后,我看到我妈被陈玲撞飞了老远一截,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

  当时我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惊醒来,但是身体却自动做出了反应,我连爬带滚的来到我妈面前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流血不止,人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已经窒息。

  我抖着身体哆嗦着声音,摇着她的身体惊叫好几声妈,她都没有醒过来。我找不到任何话来形容当时的那种绝望,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绝望。

  整个世界都变得灰白,周围的声音一丝一毫都听不到,只看到有越来越多的车辆停在我们的周围,没过五分钟就有一辆救护车过来,将我妈跟我一同带回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医院里。

  我妈被匆匆的推进了手术室中,我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冰冷的走廊内,手术中几个大红色的灯格外的刺眼。

  我从未想过我会失去我妈这种事情,一想到从小陪着我长大的母亲可能会去世,眼睛就像被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泪水不断的从里面冒出来。

  我抱着自己的肩膀顺着墙壁缓缓地蹲坐在地上,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不知是什么时候,我拿出了手机,抖着手拨打了郑青州的电话过去,只响了一声,另一边的人就接听了。

  此刻我能够想到的人只有他,也只有他能够帮助到我。

  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抱着手机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像个怕黑的小孩子一样,边哭边带着几近哀求,说:“郑青州,你快来医院好不好?”

  郑青州的家离医院没多远,约莫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在手术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就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我面前。

  一看到风尘仆仆的郑青州,我所有强忍的情绪都犹如万丈高楼瞬间崩塌,顾不上鲜血淋漓的上身跟双手,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我感觉到他僵了僵身体,才缓缓环住我的背部,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说一切都会好,你不要担忧,不要哭泣。

  这时候,手术室里有医生急冲冲的走了出来,说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血库的库存血已经没有了储备,要家属来献血。

  我格外激动的挽起了衣袖,让护士带我去抽血,抽到了500ml的时候郑青州已经穿着白大褂来到了我面前。

  “停手。她身子还很虚,不能抽的过多。”

  他的眼底有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慌乱,二话不说就将我的手机给拿了过去,拨开了陈玲的电话,说:“你妈出车祸了,来二医院给你妈献血。”

  另一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郑青州略带几分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对着另一边的人说那就算了。

  他看着我,有几分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郑青州让护士拿着五百毫升的血液就急匆匆的回了手术室内,急救还在继续。

  郑青州陪我坐在手术室外等候到了天黑的时候,当手术室的红灯被熄灭的那一刻,我几乎失掉了所有的力气。

  我没有注意去听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老妈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郑青州帮我联系了我爸。

  我爸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在重症监护室的隔离窗户外面佝偻着身躯站了良久,看着手脚口鼻都戴上了各种线的老妈。

  这一夜我就像个木偶一样,茫然的靠着郑青州的肩膀,与他坐在走廊的座椅之上直到天明,第二天又因为低血糖而差点儿晕倒过去,郑青州从药房拿了一拼葡萄糖,打开了瓶口就往我嘴里灌下去。我机械化的做着吞咽动作,食不知味。

  什么时候开始就有麻烦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呢?好像从文司原出轨开始,不论是什么事情都在走下坡路。

  捉奸,玲儿离家出走,失业,家暴,车祸……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连着几天郑青州都没有说任何一句叫我吃饭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给我喝葡萄糖,我就像是个傀儡一样,整天都看着昏迷之中的老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于子琪来到医院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的跟郑青州一起陪着我枯坐了几天。

  期间,医院下达了两三次病危通知书,老爸也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染白了头发,他仍旧(www.hao8.net)每天都不厌其烦的站在监护室外面看着老妈,眼中有愧疚泛滥。

  几天过去以后,我妈醒了一次,按着医生的医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当天我欣喜若狂,按着自己最原始的本能,最原始的想法就拉着身边的郑青州,兴奋的逮住他的脑袋,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深吻,喜极而泣:“谢谢你!”

  郑青州勾起唇角就笑,说你终于有点儿精神了,这几天看着你就像是枯萎了一样。

  末了,他笑着问我:“怎么不吻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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