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璀璨的银河，谁知道里面有多少颗孤单的星星。
“先生。”埃基尔敲过门后慢慢走进屋子，恭恭敬敬地像梅菲斯特打着招呼，不过他眼神之中的阴霾自然是没法进入到梅菲斯特的眼睛里的，毕竟对梅菲斯特来说，埃基尔不过是个下人，他的情绪又怎么会值得自己去顾及。
“什么事。”梅菲斯特的头靠在椅背上，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虽然长着和和李明宗一模一样的脸，可对人的态度确是有着天差地别。
“操偶师死了...”埃基尔的声音略显沙哑，明显的操偶师的离去对他的触动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哦？”嘴上发表者感叹，但梅菲斯特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睁开。“是谁干的？”
“还不知道，只是遗体被丢在了据点不远的地方。”
“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着，那灰色的光芒再一次从他身上亮起，而就在这时，埃基尔动了，他一把抓住了梅菲斯特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梅菲斯特眼睛微微一横，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正眼去看埃基尔一眼。
“请您住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梅菲斯特冷冷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怒意，但埃基尔紧紧抓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知道，只是还请您手下留情，您已经复活了三位故人了，就让剩下的人安息吧。”埃基尔轻轻地放开了手，对着梅菲斯特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作为回报，接下来的战斗力我会将敌人尽数抹杀。”埃基尔双目一瞪，杀气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好，我给你个机会，但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开战的日子不远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梅菲斯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背对着埃基尔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是”埃基尔退出房间之后，眼神之中的怒意才第一次被释放出来，他狠狠地握着拳头，整个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本杰明...”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吗？”埃基尔望向窗外，他的眼神充满着犹豫不决。他默默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将酒杯捏的粉碎。残余的酒液混杂着他的鲜血一起顺着手腕流淌，酒精不断地刺激着他的伤口，可他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你也会犹豫啊。”操偶师缓缓从门外走进，他那独眼之中有的再不是那嚣张跋扈的张狂，相反的，他很平静，静的让人有些恐惧。
“我本就不是一个好战者。”埃基尔将碎玻璃收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之后靠在窗边，默默的向着远方眺望着。
“这话真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啊，被老大听到可就不妙了。”操偶师走到桌前，拿起剩下的那一只酒杯，轻轻地倒满了昏黄的酒液。
“呵呵...”埃基尔苦笑道，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操偶师的那一句话，在这里，他真的有属于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吗？外表看似风光的他，始终都只是一颗入不了梅菲斯特眼的棋子罢了，而自己这颗棋子说不定何时就会变成弃子了啊...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们当初想要的吗？”操偶师轻轻地问道，可那一丝不甘和愤怒终究还是从那只独眼之中流露了出来。
“操偶师，注意你的情绪。”埃基尔看着有些失控的操偶师，眼神之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辉。
“叫我本杰明！”操偶师用力将杯子摔在桌上，就像一个生气发狂的小孩一般，脸色通红，就连呼吸都已经乱了。
“我的名字是本杰明·泽皮德！”
“本杰明...”埃基尔十分明白他失控的原因，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被已经变成了梅菲斯特的李明宗收集到一起，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没有人认识他们。就算他们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们感到悲伤。
“我不想像牧师一样，死了都没人知道，连一个掩埋他的人都没有，就好像他从没有存在过一样。”本杰明双手环在胸前，全身都在发抖着，“就连死后都要继续被当做弃子来使用。”
“本杰明，别这么说，先生他...”埃基尔想要劝说，但却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根本说不出口。
“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说话，他不是‘李明宗’，他只是一个长着李明宗的脸的魔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的执着，我们欠他的早就还清了，但我们手上的鲜血已经洗不掉了，你明白吗？他不是救了我们，而是把我们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当初的我们没得选，但现在明明就有一条路摆在我们面前啊。”
“你是说...”
“没错！”
“闭嘴，你连这里的门都走不出去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已经受够了！什么操偶师，我一辈子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木偶而已！”本杰明说罢，见埃基尔并没有赞同自己的意思，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在说些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本...”埃基尔轻轻地唤道，可当本杰明以为有转机满怀希望地回过身之时，埃基尔却慢慢地说道，“你我都知道，我们是逃不掉的。”
“我们都被看不见的木偶线束缚着，而现在，该是把线斩断的时候了。”本杰明这一次彻底的放弃了，他只冷冷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
这一次对话发生在本杰明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埃基尔十分的懊悔，如果自己能成功地阻止本杰明，也许他就不用死了。就算梅菲斯特装的好像不知道一样，但埃基尔怎会不清楚，下令除掉本杰明的人究竟是谁。身为欺诈与蛊惑的魔王，梅菲斯特最讨厌背叛，在他看来，一颗棋子如果不能起到自己的作用，那么他就不配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我们在你看来究竟算是什么？”埃基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拳头重重打在那冰冷坚硬的墙壁上，他不顾拳头上传来的疼痛，一拳接着一拳，知道自己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也没有停止。那阴暗的房间就好像牢笼一般，把埃基尔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关在其中。终于他累了，他重重地靠在墙上，然后顺势滑坐在地上，任凭墙上的血渍染脏了衣服。
“对不起...”
让时间在一次回到前一天晚上，就在本杰明与埃基尔谈话后不久，这个堡垒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里。
“你看起来好像很愤怒。”一个参杂着冷笑声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不要试图窥探我的想法，莱尔。”梅菲斯特坐在椅子上，那阴沉的脸色明显是心情很糟。莱尔呵呵一笑，他当然知道梅菲斯特再气什么，刚刚的那一场密谈一句不落地被他听在耳朵里，而离他那么近的的莱尔又怎会听不到呢。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梅菲斯特冷冷地说着，那不容分说的气势即使是莱尔此刻也不敢不严肃起来。
“把垃圾打扫干净就可以了吧。”莱尔的嘴角咧的更弯了，那阴森的笑容甚至比梅菲斯特更像魔鬼。
“知道就好，去吧，弄的干净一点就好。”
“遵命~”莱尔假惺惺地鞠了一躬，便消失在阴影之中。
“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手脚吗，你究竟要做什么？”梅菲斯特仰起头，对着空荡的房间，自言自语道。
“你这是要去哪？”莱尔挡在匆匆赶路的本杰明之前，双眼在夜色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寒光。
“你在这里也就是说我已经暴露了吗？”本杰明冷冷地盯着莱尔，似乎已经拿出了拼死一搏的觉悟，他虽然一直都对莱尔记恨于心，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打得赢莱尔，那已经瞎掉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别这么急啊，我们聊聊？”莱尔摊开双手以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但本杰明哪里肯相信他，小腿一发力，转眼间已到达莱尔的面前。
‘呲’，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齐齐地出现在莱尔的胸前，本杰明虽然重创了莱尔，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因为刚刚那一击就莱尔来说是不可能躲不开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究竟想怎么样？”本杰明立刻向后一跃，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莱尔却微微一笑，将右手食指抵在唇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本杰明话还没有说完，莱尔已经到达了他的面前，四目相对见，莱尔双眼放出了淡淡的蓝光，本杰明一瞬间就陷入了恍惚之中。
“你...”短暂地游离之后，本杰明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莱尔。
“看到了吗？我越来越觉得诸葛先生的这个能力好用了，还好我又偷偷的给拷贝回来了。”
“为什么告诉我？”本杰明的独眼瞪得溜圆，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莱尔给他看到的东西。
“因为啊....”莱尔瞬间到达他的面前，帮他整理了有些歪斜的眼罩，但下一秒，一阵温热之感就在本杰明的胸前弥散开来，本杰明的大脑翁的一下，随后便是一片的空白。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莱尔靠在本杰明的耳边低声说道，他收起了笑容，空洞的眼神让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目光在看向哪里。
“你...咳咳...”本杰明右手按住胸前的伤口，左手紧紧地抓着莱尔的衣服，鲜血大股大股地从他的嘴里喷出，溅洒在莱尔的紫色外套上，使得那紫色变得更加的妖艳。
“安心去吧，在我的计划里，你的死是必须的，有人会阻止你作为死侍复活的。”说完，莱尔轻轻地拨开了本杰明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任由他倒在了地上。
这一天，线断了；
这一天，木偶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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