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偷天换日诀
苏影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山洞里的篝火已灭，洞外也已经停了雨，阳光打进来，正好晒在他身上。
他的眼睛看着洞顶许久，才慢慢地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小白！”想起那只白色灵兽，苏影浑身一个激灵，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他还未站定，便听得一声冷哼：“哼！你叫谁小白？”
苏影没料到洞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立时被吓了一跳。他循声望去，只见洞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年。这青年的头发银白似雪，但身上却穿着一身黑衣黑履，一眼看去，只见得黑得暗沉，白得突兀，衬着俊朗的容颜，十分显眼。
在这青年旁边，那只白色的灵兽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敢问阁下是……？”苏影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来历，只得硬着头皮抱拳问道。
白发青年颔首道：“我叫狼羽，不叫小白。”说罢，他看见苏影的目光在自己和白色灵兽之间来来回回打量，便又补充道：“我是这只灵兽的元神，也是昨天和你缔结契约之人。”
“……”苏影表面看上去依旧如故，嘴上却早没了言语。显然一下子没有消化这个信息。
白发青年看他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脸色稍霁道：“你我已经缔结‘天殇契’，以后我便是你的兽宠，我的这副样子你是迟早要知道的。”
苏影见狼羽的元神面容俊朗，气度不凡，心里斟酌上下，迟疑道：“昨日我只是见你伤重，方才用驭兽诀救治，并不是有意要将你收为兽宠。”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灵兽都希望和人类缔结契约，尤其是一些桀骜之主，更对驭兽诀嗤之以鼻。而眼前这个狼羽，以元神化人的方式与他交谈，想必有其不凡之处，若让这样的人物做自己这种在修炼上毫无建树之人，恐怕有所不妥。
“我知道。”狼羽点头道，“昨日我肉身虽然昏迷，但元神始终清醒，记得昨日发生的一切事情。若不是你动用驭兽诀，恐怕我又要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苏影惊讶道。
狼羽道：“我前世被人背叛，背叛之人弃我如敝履，害我遭人围攻，肉身全毁，拼得偷渡魂魄方才来到凡人界，转世到这只白狼身上，转世之后不仅功力尽散，修为全失，还被狐族盯上，被你撞见。你是我的恩人，我做你的兽宠并无不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影却听懂了里面的体会。他想起自己与狼羽初见时的狼啸，不禁苦笑道：“难怪我觉得那啸声如我身受，原来你和我竟有一样的遭遇。”
他说着，见到狼羽眼中询问，当即把自己如何喜欢陈雅儿，把自己天生资质转移至陈雅儿身上，又在驭兽宗渡过狼狈不堪的两年都说了出来。
狼羽只是沉默地听着，当他听到转移资质之时，显然显得有些惊讶，随后又轻轻点头，只是默默地听苏影述说。
苏影向来独自一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自己心中烦闷吐露给一个与自己刚刚相识之人，但他讲出这些心事之时，忽然又觉得自己心中的沉重减缓了许多。
“未进驭兽宗时，我只觉得资质这些东西并不比有个心意相通之人重要，但当我得知自己被背叛时，却恨不得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苏影几次握紧拳头，随后又慢慢呼出口气，摇头笑道：“我父亲说，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好，我现在才明白过来。”
狼羽道：“祸兮福所倚，倘若你没有失去资质，恐怕也和我缔结不了天殇契。”
“天殇契？”苏影在契法修炼中还处于新手阶段，根本不了解驭兽诀中的层次之分。
狼羽有前世经历，点头道：“驭兽诀总共有六大层次，从低到高可分言灵契、意动契、紫府契、千程契、破界契、飞升契。这些契约有手段之分，也有距离之分，但天殇契却跨越了这些手段距离，只存在于古典的传说之中，极少有人见过，是超越六大层次的存在。”
苏影不禁愕然，立即问道：“那我失去资质，和缔结天殇契有什么关系？”
“这里大有关系。”狼羽道：“缔结天殇契时不仅需要双方意志相通，我们二人的资质、性情也要相通。你若有原来的资质，恐怕会与我的修行资质相互排斥，但你资质全无，慧根凋敝，就像一个空空的漏斗，无论是我是怎样的资质，你都会和我达成统一。”
苏影万万没想到自己因恻隐之心居然和狼羽之间有了天殇契，立即问道：“那缔结了天殇契会怎样？”
狼羽深深地看了苏影一眼：“缔结了天殇契后，你我意识相通，功力相通，修为相通，资质也相通。”
“那岂不是？！”苏影心中狂喜，立时查看自身慧根。慧根与资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凡慧根越好，修炼者的资质也就越高。苏影内视一会，便见得自己残缺的慧根旁不知何时冒出一条纯白的慧根，枝条四散，宛若轻伞，虽半隐半现，却清晰可见。
这便是狼羽的慧根。
苏影一边惊叹狼羽慧根的美丽，一边盘坐而下运气一周天，只觉得周边元气滚滚涌入丹田，比之前修行之时吸收的元气不知要快千百倍。
“我的资质……”苏影到底还是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差点激动得落泪，他睁眼看向狼羽，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化为一句。
“我是可以修炼了？”
“嗯。”狼羽点头道：“我资质不差，对于修炼来说足够可用。”
狼羽说他资质不差，但苏影却知道，以刚刚他利用狼羽资质吸纳元气的速度，恐怕连自己以前的资质也比不上。陈雅儿的资质在驭兽宗里已经是顶级的存在，那么狼羽的资质恐怕可以称得上天之骄子。
拥有顶级的资质，在日后的修炼定然前程似锦！
饶是苏影再如何坚忍，得知这么一个大好消息，也不禁高兴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喜悦：“狼羽前辈，为何说你的资质用来修炼足够了？”
狼羽见识多阅历广，是以苏影在称呼他时，不知不觉加了前辈二字。
“你不必称我前辈，你我有天殇契约，便好似双生兄弟。再者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前辈二字太折煞我。”狼羽道。
“那我便叫你羽哥吧！你年纪长我，自然是你做兄长！”苏影道。
狼羽点头，他自听到苏影经历之后，心中有许多共鸣，但他性情素来淡薄，即便是再大的事情也是神色缓和说道：“小影，我被人打落凡尘，元神重创始终不能痊愈，但只要一闭眼，就会记起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心想此生纵容再艰辛坎坷，也要重回九霄云上，活得比那些仇人更好，更厉害，更强大。”
苏影如醍醐灌顶，猛然从巨大的喜悦中醒悟，喃喃道：“这原也是我在驭兽宗日夜煎熬时，每每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说着，目光又变得冷静而又坚定：“羽哥，我明白了，来日方长，若此生有幸，我苏影必定和你一起杀上九霄，去会一会你的仇人。”
狼羽眸光闪动，点头道：“我的资质虽然不错，但却不是世间最好的。世道变化如云，天才之后更有天才之天才，先天资质并不能代表最终。”
苏影立即明白了狼羽的意思，豁然道：“资质本是天生的，听羽哥这么说，难道真的有后天资质？”
在遇到狼羽之前，他本来也对后天资质存在一丝希望，此时听到不由得更加好奇。
狼羽沉吟片刻道：“后天资质自然有，比如说陈雅儿便是利用你的先天资质造就她现在师门无双地位。”
“但夺取他人资质并非正途，一个人的资质和他的能力、性格、命线紧紧相连，若强行提升，犹如拔苗助长，虽看似好看，却并不适合，更不能让他在修炼一途上走太远。”
苏影从未得驭兽宗师门真传，但只觉得狼羽的话犹如师父教导，谆谆而进，拨开他修炼之上的迷雾。他一边听一边思索，又听狼羽慢慢说道：“纵观古今，能提升资质的法子少之又少，但有一日，我在修炼时忽然从我族传承功法中有了一丝感悟，之后日夜参悟，竟让我从这传承功法里推演出提升资质的新功法。”
他说到这里，话中顿时露出豪情：“我族传承功法意在‘涅槃’，但凡修炼一境界，必将挑战极限，自毁根基，重塑筋脉，迈出更为精进的一步，以达到涅槃重生之效果。我将功法加以改善，利用元气滋养慧根，不仅可以达到洗筋伐脉的效果，更能让资质一次一次涅槃，脱胎换骨，有立竿见影之功效！”
苏影听得砰然心动。假若资质可以不断地成长，那么在日后修炼中，恐怕会比那些自诩的天才还要快上许多，甚至超越狼羽现在的资质也不一定！
“但这功法也有弊端。”狼羽目光炯炯地看着苏影道：“此门功法是我所创，需要修炼者自毁慧根，并没有人真正修炼过。我当时已有诸事牵挂，对放弃已有的资质迟迟犹豫不绝。”
“哈哈！”苏影顿时了然，朝狼羽笑道：“羽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小弟现在正好资质全无，大可放手一搏。只是不知羽哥有没有为这门功法起名？”
“慧根资质本是不可逆转，我却以其为基，衍生涅槃之法，此门功法不能为外人所知——”狼羽慢慢道：“自它创出之时，我便唤起为‘偷天换日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