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幻阳宅前

  晨间清风凉爽沁人心脾,为这炎炎烈日来临之际增添几分凉意。

  “多谢见明师傅数日来多次为小冠驱除心间魔障,在此多谢!日后若有困难之处,赵溪虎定当义不容辞!”起身上前,相较于之前,赵溪虎对待见明和善许多,至少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赵施主言重了,为人施法驱除魔念乃是我佛门弟子的本分,更何况这位忆关施主心中魔念甚重,若不及早驱除魔念,只怕后果难以预料。”见明慎之又慎的叮嘱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双瞳冷漠的柳忆关身上。

  “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管!”突然起身,柳忆关冷漠的双瞳泛起一抹煞意,冰冷而又无情。

  王姓弟子皱眉,柳忆关此言此举委实有些过分了,便欲向前呵斥,脚步却骤然一顿!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在了窗外,一道灵力之气伴随着凝炼剑意呼啸而至,剑意虽弱,却蕴含磅礴大气,破空而来,灵力之气是一道剑意,一道修为深厚之人的剑意!

  “飞剑传书?阿弥陀佛,究竟是何人拥有如此深厚的法力!”见明神色严肃,以御剑之法飞剑传书,是极为精深的法术,不禁需要庞大的精神,还需要雄浑的法力,不然飞剑传书难以为继,只会灵力消散崩灭于虚无中。

  “是师尊的气息?”柳忆关忽然开口,面上露出一丝喜意。

  一众人悚然一惊,师尊?令柳忆关这般称谓之人,只有天仙门长空峰之主——徐长空!

  一道金色华光悠忽间落至窗外,一众人顷刻走向门外,那金色华光现出身形,分明是一柄由灵力凝聚的青锋宝剑,微微颤动间,宝剑绽出一缕青芒,掠出没入陌画身躯,剑身微颤,似在牵引。

  陌画面色微变,并指一点眉心,随即指向宝剑,指尖一缕华光瞬间袭入宝剑之身,青锋宝剑光芒大作,随即崩溃成万千点点荧光,却在瞬息间凝成一行字迹!

  “玉朗派全门被屠!天下风云将变,谨记安全!切记,切记!”

  字迹在虚空停留十数息后淡化消逝,一众人却被此惊变沉默当场。

  天下风云将变,只是这一句,若是寻常人只会不屑一顾,但却是如今天仙门长空峰主亲自所书,自无虚假之处,也正因此,才令人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陌画施主,你可确定此飞剑传书是长空峰主大人亲自所书写的吗?”见明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他隐隐有预感,此飞剑传书之言,定会成真!

  “玉朗派?这个名字好熟悉……”柳忆关低声疑惑呢喃。

  ……

  山海关以北,苍茫大地因晃措树影变的甚显阴森,沉寂的林中人影绰绰。

  有刀光剑影,有鲜血倾洒,有怒声呼号!这便是山海关,仙魔交战之地,长久以来仙魔在此征战,那鲜血染红了土地,那煞气晕染了天空,即使有烈日骄阳,也是昏暗一片,宛若地狱之境,颤人心魂!

  在更北方,寥寥走过不知几地,仍然是阔叶木林,此处天地如中原一样,澄澈的天空如若碧洗,一片明亮,悠悠几朵白云飘荡而来,遮挡了骄阳烈日,为这密林增添了几分幽密。

  有脚步声自密林中传来,细细望去,那密林层叶遮挡下,竟有一道青石小路,虽是密林中,这青石小路上却无半片落叶,即使周遭林木有落叶落下,却有轻风将之吹向两侧!

  “想不到他竟然居于此处,倒甚是令人意外!”有言语声传来,青石小路上,有两人缓步移来。

  “宗主,究竟是何人需要您亲自移驾一见?何不让属下请来……”步于身后之人缓缓开口,语气充满恭敬,隐隐含蕴一丝恐惧在内。

  “此人,你请不起,也不要再问。”炼魂宗宗主稍稍回头,那蒙面巾上的眼瞳中弥漫着丝丝煞气。

  “是,宗主,属下不会再问!”此人顿时低头颤声开口,他身为炼魂宗内门一位执事,甚至不曾见到过炼魂宗之主的身影,若非今日有缘一见,平日断然不会有丝毫机会的。

  “哼!”炼魂宗宗主冷冷望了一眼宗内执事,没有言语,仍然单手背负,在这青石路上迈起了步伐。

  约半柱香后,炼魂宗宗主停下脚步,仰头向前望去。

  已是青石路的尽头,而在这尽头处,一座宅院凭空座落此处,出现的极为突兀,与这周围格格不入,甚是醒目。

  “这么多年了,建一个宅子都如此不羁!”微微一笑,炼魂宗主停下脚步,那门上牌匾书写的鎏金大字清晰入目——幻阳宅!

  两侧有对联,言语间尽显无声的狂傲。

  幻阳一隅无人觅,有人觅者当自行!

  “幻阳一隅无人觅,有人觅者当自行?好诗,好诗啊!”长笑声自炼魂宗主口中发出,那声语成水纹般荡起涟漪,卷动四周,所过之处林叶‘飒飒’作响,摇晃间飘忽落下,枝桠也在断裂声中落于层叶中。

  “那么,也让我再添上两笔吧!”长笑声止,炼魂宗主并指如剑,光影幻化交错。

  “无笔无墨何自书?天地为墨指为笔!”灵芒浸染中在木门上不断切过,没一切都入木半寸,凌空书写,意为书,念为笔,在那木门上留下了道道痕迹。

  “叹留一息归山居,自留怀荣幻阳陌!”

  ……

  幻阳宅中,堂室厢房中,有滚沸水声入耳,砂壶口中水汽氤氲,壶盖起伏不定,却无人提壶沏茶。

  “水已沸,师尊为何无动于衷?”有人言语出声。

  堂中正前,檀木椅上,一位老者面带享受闭目调息,周身甚至有淡淡辉芒若隐若现。

  这老者一身灰色麻衣,装束并不如何奢侈,却有一种浑然天成之感,道意极重。

  听到人言,老者才睁开双眼,淡然道。

  “就是因你回来,我才煮水等待!”

  “还请师尊稍息片刻,我这便为师尊奉上香茗!”一侧屏风后,人影缓步走出,这是一个年青人,颇为儒雅的年青人,就好似一个文弱书生,翎发束于背后扎起,手持折扇轻轻摇动,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嗯?你做了什么,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老者忽然皱眉道。

  “血腥味?”年青人微微一愣,随即道。

  “数日来我都不曾接触过荤腥之物,怎么会有血腥味?”

  “这味道,是人血!”老者目中有猩红之芒闪烁即过,言语略显冷意。

  年青人面色微变,眼前老者是他师尊,平时最不喜血腥之气,即使平时食宿也决不能见到血腥甚至有任何血腥味道,每次察觉到有血腥气老者都会异常燥怒!

  他曾私下查过老者的身份,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只是一些只言片语,而之后,一件耸人听闻之事却令他久久不能自己。

  那一日,他在屋中,而他的师尊则是立于窗外凝目望着他,冰冷的双瞳中弥漫着丝丝煞气,那一日虽是万里无云,他耳旁却仿佛平地乍起惊雷,汗毛倒竖!那似能够毁天灭地的危机袭入心头,眼前只觉一暗,下一刻煞气与那危机同时消散,等他回神来,窗外身影早已离去,起身拭去眉间汗迹,却发觉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师尊为何突然来到这里?”惊疑不定的他打开房门走出屋外,一丝道光荧痕自远处牵引而来,顺着道光荧痕,他向前行去。

  走了许久,直到一处山崖前,那山崖之巅,老者立于风中,单手背负,似察觉到他的来到,回头侧目一望,却并不作言。

  “参见师尊,刚刚师尊在窗前为何不……”抱拳一拜,作为弟子,面见师尊,无论如何,礼数决不能丢!

  但刚刚抬头,他却无法再开口,他看到了一抹血色,那是鲜血,衣襟上、衫袍上、鞋裤上……随着山崖之巅风的拂动,那点点鲜血颇为刺目!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察觉到他的不言,老者却不曾再问,而是自顾自的问道。

  “还请师尊告知……”言语未落,老者已是转身挥动衣袖,灵力澎湃而出,直接轰击在了他的身躯上。

  莫大迫力令他如遭重击,眼前一暗,胸前剧痛,骤然喷出一蓬血雾,神色苍白萎靡。

  “擅自探查为师身份,你可知这是何罪?念你只是初犯,且是为师唯一一位关门弟子,去涵洞中面壁三月,若无我指示,你敢踏出涵洞半步,我打断你的腿!”老者怒不可遏,骤然转身冷声开口,此时方才看清楚,那老者的面上亦是鲜血点点,此刻甚显狰狞。

  他身躯一震,还欲开口,山崖之巅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待三月之后,他出了山洞,欲寻当初探查之人,却赫然得知,除了他,所有参于探查此事者,无论身份如何,无论修为如何,尽皆在三月前暴死!所有尸首皆是伤痕斑驳,凄惨至极!

  直到此时,他知道了老者的恐怖,自此以后,他便从未再生过丝毫探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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