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针锋相对 你退我进

  “白阖,你想做什么?"赵聪怒视道,比先前的略显年轻,咽喉被一柄锋利的长剑顶着,持剑的人是他正对面的白阖。

  此时,两人身处一座营帐之中,帐中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若干将尉,立在两人周围,多数站在白阖这边,只有少数的三四人站在赵聪那边,而且都是左手握着腰间的剑鞘,右手抓着剑柄,怒视着白阖,但忌惮赵聪被他用剑顶着脖子,只好站在原地,剑不敢出鞘。

  白阖身后的将尉脸上是紧张之色,但心中却是一阵痛快。

  李牧戍卫北境,坚守不出,赵王迁大为不悦,认为他怯战,便派了赵聪来替换他。这赵聪一上任,就推倒李牧先前坚守不出的做法,主张主动出击,白阖受李牧所托照看赵军,便极力劝阻。一开始,早觉得窝囊的众将领也是非常支持赵聪的做法,但几次出击,均是损兵折将,许多将尉纷纷醒悟过来,但这赵聪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只是觉得自己先前出击失利,就是因为兵派得不够,决定增兵出击。

  见劝阻无效,白阖只得和众将尉行瞒天过海之计。之前协助李牧戍卫北境,与大家同甘共苦,众将尉和他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就是不理解他支持李牧定下的“龟缩”之策,几次出击失利,大家才理解他和李牧的用心,便纷纷配合他的计策。

  只是,时间一长,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赵聪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破骂了一阵后,决定以后自己亲自率军。他本想把白阖赶走,但众将尉纷纷求情,只得作罢。

  过不了几天,又有一批匈奴骑兵游弋在雁门关外,赵聪当下就率五万大军出城追击,白阖放心不下,只得随军出城。大军一口气追出了百多里,路上白阖数次劝赵聪回城,都被他置之若罔。

  大军一路追击,追到了斡离河畔,先前的匈奴游骑消失不见,而匈奴的大军凭空出现在赵军的身后,共有十万多人马。这时,饶是赵聪再笨,也能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匈奴的诱敌之计,当下便要组织军队向东突围。白阖立刻表示反对,在这茫茫草原上,赵国骑兵就算再训练有素,也是跑不过匈奴骑兵,匈奴骑兵擅长骑射,如果真往东突围,定会被匈奴衔尾而追,逐步蚕食,只怕到了雁门关,赵国的五万大军就已经一个不剩了。而且,此时正吹西风,风劲还会助长匈奴箭矢的威力。

  陷入险境的赵聪无心听白阖的劝阻,只是一心想着向东突围,尽快回到雁门关中。劝说无果,白阖只得兵谏,拔剑顶住他的咽喉。

  “没什么,只是想让将军取消向东突围的计划,免得五万将士羊入虎口。”白阖冷冷地回道。

  此刻,性命掌握在白阖的手上,赵聪也“冷静”下来,问:“那你说该如何?”

  “我意顺着斡离河而上……”白阖刚开始说,赵聪就忍不住打断,骂:“好你个白阖,先前几次出兵,你都连番阻挠,还虚报军情,现在更是要率大军西行,我看你定是那匈奴的奸细……”

  白阖猛地挺剑一刺,剑尖划破赵聪的脖子,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红的血从伤口从渗出。

  “白阖兄弟,莫要冲动!”白阖身后的将尉劝道。

  “白阖,你敢!”赵聪惊恐道,感觉着脖子传来的刺痛,却不敢一动,生怕白阖的下一剑会划破他的喉咙。

  “哼,有何不敢?”白阖冷冷地回道,跟着又说:“赵聪,你最好不要再做打断,不然,时间长了,虽然伤口很小,但血也是禁不住流的。”

  “还有各位将军,奉劝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就算你们一起,白阖我也不放在眼里。尤其是白阖身后的几位,虽然看不到,但你们的一举一动可瞒不过白阖。”白阖警告道,跟着转头看了周围的将尉一眼。之所以把身后的将尉也算上,就是为了避免让赵聪认为他们和自己是一伙的,日后找他们麻烦。

  见大家已被震慑住,白阖继续说出他的计划:“我意率大军沿着斡离河而上,行至上游水浅之处,全军便可涉水而过,从斡离河的南岸返回雁门关。不过,在此之前,我军还需组织人马向东突围,一来迷惑匈奴大军,以为我军打定主意向东突围,尔后我军再趁夜拔营,沿河而上;二来,这斡离河近日水流尚小,我夜观天象,七八日后才有落雨,那时水位回涨,我军早已过河,匈奴骑兵纵使追上,也只能望河兴叹……”

  听完白阖的计划,众将纷纷觉得有理,可行,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服从他的安排。最终,在白阖的率领下,五万赵军逃出匈奴大军的包围,返回到雁门关内,但白阖在看到部队入关后,便拨马东去。

  “阿阖啊,当初如果不是你将五万大军安然无恙地带回城内,保全了我赵军精锐。大哥哪能有兵力重创匈奴,取得如此大捷。”李牧感激道。

  点了点头,白阖跟着说:“大哥,如果不是受你所托,还有为了众将士的性命,我早就离开,任那个赵聪自生自灭在那茫茫草原上。”

  “阿阖,大王还是有识人之明的,只要大哥我……”

  “大哥,勿再多说了。”白阖摆了摆手打断道,“纵使你能在战场上料敌先机,战无不胜,但这朝堂可不比那战场,有时比战场更为复杂,难测。自那日我将龙渊剑顶在赵聪的咽喉上起,我就不认为我在赵国朝堂还能有立足之地了。”

  “唉!”李牧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阖大叔,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啊!”子通崇拜道,“还带过兵,打过仗。”

  “那是当然,你白阖大哥我本事大着呢。“白阖笑着说道,抬手拍了拍子通的脑袋。被子通这么一打岔,两人从刚才低落的气氛走出,继续一些轻快的话题。

  “大哥,阿阖再敬你一爵。”敬完,白阖放下酒爵,戏谑地看着李牧,问:“大哥,被封为武安君,感觉如何?”

  “还能如何,还不是那样。”李牧说得很是无所谓,但脸上还是掩藏不住地流出一丝笑意。

  “唉……”长叹了一声,白阖摇了摇头,略带深意地看着李牧,说:“我看那赵王也真不够意思,封什么不好,偏封你做武安君。”

  “阿阖,你这话何意?”李牧不解地问。

  “大哥,难道你不知,这先前被封作武安君的,可是没什么好下场啊。齐国武安君苏秦被刺而死,尸身还被车裂,秦国武安君公孙起被迫自戕而亡……正所谓,武安天下,难安自家,哈哈……”白阖笑着解释道,却料想不到自己无心的调侃,却一语成谶。

  “好你个阿阖,敢如此咒你大哥,罚酒三爵。”李牧笑骂道,给白阖的酒爵里倒满了酒,硬是逼着他连喝了三爵。

  “赵平,赵平!”李牧突然大喊道。过了一会,一阵急促的小跑声后,赵平出现在门口,恭敬地问:“将军,有何吩咐?”

  “赵平,去把我的‘千钧’拿来。”李牧吩咐道。

  “是,将军。”

  看着赵平消失在门口,白阖转头不解地看着李牧,问:“大哥,为何让赵平去拿‘千钧’?”但心中有所明了。

  “哼哼……”李牧不怀好意地“哼”了几声,跟着说:“阿阖,你以为大哥家的酒是那么轻易就能喝的吗。”

  “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白阖摇头道,用力往案上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牧府后院的演武台上,两个人影来回交错:一个是白阖,手持龙渊剑;另一个是李牧,双手持着一柄比普通长剑要宽上一半多,厚上一倍的长剑,是他的“千钧”。

  “哇,好痛快,都是你一剑,我一剑的!”台下的子通兴奋地大声叫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两人。在他看来,之前白阖和冉吾的剑术比试就是君子之间的切磋,谦谦有礼,两把剑之间是清脆的磕碰;而白阖和李牧的剑术比试则是大开大阖,似乎都要力求击败对方,两把剑是猛烈的撞击,听得人是热血沸腾。

  “那是当然。将军和白阖兄弟每招都是实打实的,都是战场的厮杀中出来的。”赵平笑着着解释道,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了。

  虽然“千钧”比普通的剑要沉上不少,但在李牧手上,却是挥舞地一点都不比白阖慢。巨大的撞击力,已经让白阖无法单手从容持住龙渊剑,不得不拿出左手配合着握住剑柄。

  台上李牧持剑一个横扫,白阖纵身一跃,轻轻在“千钧”的剑身上一点,一个跟斗从李牧身上翻过准备直袭他的后背。李牧也不含糊,连忙矮下身子,向前一个翻滚,使白阖的偷袭落了个空。

  重新站定后,两人相互发动更凌厉的攻势,长剑挥舞,脚下的木板也被劈得木屑乱起。见状,抬手挡住飞来的木屑,子通开口大叫:“拆台子了。”

  刚刚还完好的演武台,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面目全非,四处断木残枝。

  随手拿掉溅到头上的木屑,子通抬头看了看已经微暗的天色,弱弱地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比完啊?”

  “我也不清楚。”赵平摇了摇头道,“以前将军和白阖兄弟比试,不打个痛快是不会停手的。这次两人许久未见,只怕是不打到气力耗尽,是不会停手的。”

  冉吾府内,荀况和冉吾两人面对面地跪坐在屋檐下。转头向外看了昏暗的天色一眼,冉吾向荀况问:“师叔,要不要派人把子通叫回来?”

  “不必了。既然有白阖在,他会照看好他的。”荀况回道,继续闭着双目,沉默不语,似乎若有所思。见此,冉吾便问:“师叔,在想何事?”

  “白阖!”荀况简洁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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