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实

  一场不知主题的晚会汇演。

  没有灯光，没有舞台，没有观众列席。

  甚至都没有一块像样子的砖地。观众学生们就席地而坐，感觉，舞台就是被学生暂时围成的那个圈。

  幸运的事儿是，我坐在了离舞台最近的一块地。而表演就在脚前方的三五米的地方。

  我看到了失联很久的初中时要好的哥们，也有小学时出车祸辞世的男老师，还有一位熟悉而无法定位的女同学，剩下的是不相识的观众学生们。

  表演还没开始，我坐在原地，抻直了脖子，四目张望，就开始找你。你在哪里呢？

  那块表演地上，顿时尘土飞扬，我转回了头。

  身边聒噪的人群中，有同学喊我，那不是她吗？

  对的，是你。

  在蓝黑的月辉下，透过飞尘，我认出了你，你标志性的特征，我确定是那条腿。我开始心血澎湃。

  飞尘下的你被同台的男同学狠狠地摔倒，摁在了土里。

  妈的，这算什么啊！我吼叫一声。

  身边的男同学搭话，她怎么上台表演了呢。

  是啊，你怎么来表演了啊，你你…是表演吗表演的是什么啊？我像是在问自己。

  妈的，敢动我的女人。

  情绪激动的我，就近摸到了半块砖头。怕别人知道，我快速的恢复坐姿，将砖头护在脚底。

  妈的，趁乱世下，他不备时，非扔他一黑砖不可！

  一束光源恍惚，刺得我头目眩晕。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一位熟悉而无法定位的女同学，发现我脚下的暗器，用手电直刺向我英气的脑门，咄咄逼人。

  就像被发现心底秘密怀揣不良动机的窃贼，我呆若木鸡将砖头缓慢背过身后，对着女同学嘿嘿嘿。

  一切回归之时，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表演的同学，四下散开，插进人堆。但我又找不到了你。

  我站立身体，却隐约认出了，走过来插进人堆里摔你的那个男同学。

  是他！我讶异失声，喊出了他的名子。但他似乎并没有听到。

  对的，是他。身后冒出一句回答。

  我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到我小学的老师，正立在蹲坐的学生之间，那样子如我认识的那般，一丝不苟。老师突然嘴角泛起笑意，重复了刚才的回答，嗯，是他，他家离我家还很近呢，就在我家附近。

  我对老师会意的笑笑，没有说话。感觉，逝去的老师，并没有使我害怕。

  我回头看看不远的哥们，我初中时最要好的哥们，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们分开的时候，是初中的毕业，那个年纪，没能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认真的想了想，我们两家其实也算不上很远。

  他就站在我的另一旁，没有笑容，没有变化，同我认识的那般，这又那么不像他。

  最后他也没向我的方向看上一眼，我也没有试着走过去一步。

  我坐下来，泥土再次贴紧我的屁股，没有刺骨，有点凉。

  身旁的男同学推了推我的肩膀，热情的告诉我，是她是她，她就坐在咱们右边呢。

  我看过去，嗯，是你。我又变回心血澎湃的样子。但知道你就在身边，莫名，心里又多出一块迟怯。你背坐着，我没看到你的脸，但熟悉你背后的轮廓线，而且你还是短发的样子，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我想靠近，可某种东西束缚住了我的双脚，我犹豫不决，想一砖头拍死自己。

  我听到了你与身边女生的对话。女生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你斜了斜肩：找我又怎样！你语带幽怨，但我看不见你的脸，看不见挂在脸上的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感觉你的短发在肩上任性的甩了一下。我看着你的背，那么近，那么亲切。

  我鼓起的勇气，一再的侧漏。只是你那句配不上表情的话语——找我又怎么样！

  我一下失控，腿还盘着，就爬着冲向了你。爬过女生的身边，我壮胆似的对女生吼叫了一声：谁说我要找她了！

  脸都没敢看你，我爬转到你的身前，抱住你，紧紧的抱住了你。

  你被我突然的温暖袭击，吓住了。你的手臂还都蜷缩在怀里。

  我脑袋一片空白，口中却不停不停地的碎碎念着：抱着，抱着，抱抱。我在你的耳边小声的不停的念着：别动，别动，抱着，抱着，别动…

  这一刻，我像一个昭著世人袒露秘密的贼，我将要哭了。我都做了什么。我甚至我还在在乎：有没有老师有没有老师。在暗蓝的月辉下，我看到一双双锐利的目光，就像，就像正目睹行窃的盗贼，我把头躲进你的短发后，更用力的抱你。

  你变得不在惊吓，我能感到你身体的感觉，你的双臂从我抱你的怀里，滑了下来，慢慢的，我感到自己后背的温暖，你抱住了我，同样的，如同我拥抱你一样。我能感受到你一身轻松，一身宽慰，你安静的拥着我，却没有任何话语，像安慰一个孩子。

  我躺在床上，左手还抚在胸口上，心在狂乱的跳动，真像被揭穿动机的贼。

  呼，我终于吐出一口深气，我睁着眼，看着床头的墙壁，啊，原来，原来是梦啊，是梦…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心脏波澜起伏，我还在感受，感受你也拥抱我的感受。

  是啊，从梦境到现实，两颗心靠近的感觉，竟真实的在一张冷静的床上，一个清冷的凌晨，延续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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