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蛇

  我叫叶雨时,今年二十三,在s市开了一家超自然事务所,至于这家事务所具体是做什么的,朋友们,看下去就知道了。

  时值七月,正是梅雨季节。狂风呼啸,细雨连绵,遮住了视野,我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挂钟的时针指向:5点10分,平时这个时间如果还没有客人登门的话,我一般就会收拾下东西准备回家了。

  看了看还在沙发上谈性正浓的三个朋友,恐怕一时半会是走不掉了。那几个是老朋友了,我也不大好意思催促他们离开,只好继续等着。

  在他们中有一个美女,我一眼就注意到了。

  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她有着素雅的风韵,一头青丝用颜色很大气的水晶发卡一挽,清秀典雅,发丝自然的垂落下来,划过耳际。白皙红嫩的左耳,隐约可以看见带着小小的耳钉,她静静的看着众人的谈天,也不插话,脸庞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我是知道的,她叫钟欣,在附近是个有些名气的人,当然,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说的不好听是交际花。

  她有一座老宅子,占地很大。据说还在清朝的时候,皇帝赐予的。虽然经历过战乱,但却幸运的没有被战火波及,保存了下来,所以她应该是不缺钱的,但我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个行业。

  他们聊的正开心,忽然话头一转,其中一个朋友指着我说:“叶雨时,你虽然办过很多案子,遇到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没有听说过。”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钟欣也看向我,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秋日流波,我心跳了一下。

  我担心被发现他们,很快就转过头,装作没有事情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那个朋友清了清喉咙说:“基因进化的终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个科学家曾提出一个可以干涉基因进化的假设。”

  屋子里静了下来,大家都听那个朋友说。

  那个朋友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那个科学家提出一个假设,如果将将一种生物的基因移植到另一个不同生物的身体里,那么后者将会拥有前者的特征。”

  另一个朋友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基因移植,那么老虎是不是可以拥有苍鹰的翅膀,狗熊是不是会长出鱼鳍。”

  那个朋友笑道:“当然,只要技术成熟,理论上是可行的。”

  他的这个假设确实很有趣,很多人都加入了讨论中。有人说,如果有这种技术,鲨鱼会不会长出四肢,跑到岸上,大象会不会生出翅膀,飞到天空。

  我在大家的热烈讨论中开了口,问道:“你刚要说的事情,跟这个有关?”

  那个朋友一脸神秘的说:‘对,我听一个朋友说,他就看到过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在天上飞。”

  这话听起来很荒谬,所以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我没有笑,因为那个朋友看起来很尴尬。

  我看向钟欣,她也没有跟着众人一起笑,反而脸色不太好。

  我不禁疑惑:“钟欣,你怎么不笑?”

  钟欣忽然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厌恶的看着我说:“你们真无聊,我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在我的印象里,钟欣一直是一个恬静,气质典雅的女人,很少会跟别人发生争执,就算有了争执,她也会微微一笑,不会动怒。今天她这个样子,很奇怪。

  如果她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或许大家还会继续聊些其他的事情,可是她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朋友道:“你真是太无聊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人是不可能长出翅膀的。”

  那个朋友也没想到钟欣会有这么大反应,脸胀的通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长时间,才嗫嚅道:“这这应该是有可能的”

  我看情形不对,在这样下去,说不准还会出什么事情,故意拍了拍肚子:“好了,时间不早了,肚子都饿了。”

  其他几个朋友也感觉有些不太好,勉强笑着道:“是啊,不知不觉天都黑了。那我们先走了。”

  他们都是我以前的一些客户,时间久了也算是老朋友了,晚上一起吃饭,喝点酒也是正常的,可是今天钟欣突然爆发的情绪,让大家都很尴尬,所以也没人提议一起吃饭的事情。

  钟欣也对我勉强笑了一下,说:“好,那再见了。”

  说完话,她就自顾走到外面,也不管外面还下着雨,径直走了。大家都知道钟欣是做什么职业的,所以大家离开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怒容,我甚至听到他们有人发动车子时,骂了一句:“一个婊子而已”

  很快,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坐着,虽然他们都是我的客户,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大多已经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所以,我很快披上雨衣追了上去,想给钟欣一把雨伞,虽然雨不大,但就这么淋着,估计她也吃不消。

  不过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影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不过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没有那么做,又在办公室做了一个小时。

  看来今天是没人了,这么想着,我穿上外套,准备回家,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看了下号码,是钟欣打来了的。

  “我是钟欣。”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很低沉。

  “恩,我知道。”

  钟欣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想问她些什么的时候,她又说道:“他们,都走了吗?”

  她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情绪不太好,略微犹豫了下,我还是说道:“嗯,他们有些不太高兴。”

  这次电话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我说道:“他们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的声音很慌乱,我能感觉到她的犹豫。

  我尽量把语气说的很真诚:“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能帮助你的话,我绝不推辞。”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这次我很耐心的等她开口,如果她不想说,我也决定不再过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可能是我以往的信誉,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钟欣终于说话了:“你可以来我家吗,我给你看样东西。”

  “行,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穿上外套关上门向她家走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是以我披着雨衣就步行了过去。

  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快走了几步,到她跟前,才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被雨水侵透的衣服紧贴着她的身子,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内衣的颜色,和白皙的身子。

  不过她似乎毫不在意这些,脸色苍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感觉有点蹊跷,就问她:“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身子有些抖,手臂挥了下,似在赶走什么一样,苦笑着:“没没什么你们刚才说的那种事情,真有可能吗?”

  问出这个问题,她松了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样。

  我笑着说:“我们不过是假设而已,他也并没有真的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又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问她:“看什么?”

  钟欣没有回答,转过身向里面走去,我只好跟在她后面。

  这个老宅子很大,空旷,只有她一个人住,跟在她后面,我不禁有些感到疑惑,不过她不说,我也没多问,毕竟不是很熟的那种朋友。

  走到屋子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又走了出来。我忍不住问道:“你要让我看什么?”

  她仍不出声,只是走着。

  这栋老宅,我也第一次来,只能紧跟着她,她带着我走进后院,那里有一个破旧的木门拦着,她拿出钥匙打开木门,将门推开。

  院子里面没有灯光,显得很黑,也很神秘,我只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所以,想说几句笑话,让气氛轻松起来,我说:“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再不换的话,可就被我‘看光’了。”

  她似乎并不欣赏我的幽默,回头瞪了我一眼:”跟我来。”

  我摊了摊手,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她走进院子。

  这个院子是用木门锁着的,想来她不常进来,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可能是经常打扫,并不是那种落满灰尘,摆放着很多杂物的地方。

  我心里十分疑惑,因为我不知道她今晚怎么会突然失态,身上湿了也不去换衣服,却带我来这个地方,虽然孤男寡女在深夜里,来到这么一个幽静的小院子似乎有些暧昧,不过我也没有多想。

  院子里有两间房子,她拿出钥匙打开左边的门,将灯打开,我才注意到这原来是一间布置精美的书房,四壁摆满了书柜。

  我越发的疑惑起来,因为我很难将她的职业和眼前的书房联系起来。

  她走到写字台前,写字台上,摆着普通的文具,还有一个很高的木盒子,她一句话也不说,面色苍白的可怕,她打开盒子,看着我。

  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是想让我看盒子里的东西了,然而我却越发疑惑起来,她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像是极力隐藏着情绪。

  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她说:“你来看!”

  她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隐藏着情绪,我一下子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以她刚说完,我连忙走了过去。

  她僵立着不动,我走过去的时候,便把盒子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当我碰到她的手时,我只觉得她的手比冰块还凉。

  这个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也没问不多问,凑过头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我呆住了,立刻抬起头看着钟欣,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我死尽揉了揉眼睛,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那个东西,两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标本,一条蛇的标本,一条长着翅膀的蛇的标本!

  我再次抬起头,我想这个时候我的脸色一定非常古怪。

  我僵硬的转了下脖子,看向钟欣。

  钟欣的脸色,仍是那么苍白,她只是怔怔的望着我,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呆了几分钟,再次看向盒子里,这一次我看的很仔细。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倒不至于多么震惊了。

  我定了定神,不错,那确实是一条长着翅膀的蛇,更准确点来说,是一条上半身是鳞片,下半身是羽毛的怪蛇。

  它已经死了,卷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我将盒子轻轻放到桌子上,再次转头看向钟欣。

  我望着她,看了半晌,才道:“这是什么?”

  钟欣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十分骇人,声音也很怪异:“这是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是蛇啊,长着翅膀的蛇啊!”

  我急忙道:“你怎么确定她是一条蛇,而不是老鹰或是其他?”

  钟欣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由于灯光并不明亮,咋看上去,就像是涂了一层面粉一样,苍白的可怕。

  她就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喃喃的道:“那是蛇,就算长了翅膀,可它还是一条蛇!”

  我笑了起来,那笑声,我自己都觉得很干涩,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一样,我道:“长着翅膀的蛇,我怀疑你是怎么捉到它的。”

  然而钟欣却一本正经的道:“不是我捉的,是我父亲捉的。”

  我对钟欣的家庭情况并不怎么了解,不过却是知道她的父母早已去世了,那么这条蛇已经被捉很久了。

  我忽然感觉有好多问题要问,可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一时间心乱如麻。

  钟欣又说道:“这条蛇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普通的蛇,只有背上有两个肉疙瘩,可那两个肉疙瘩越长越大,直到变成翅膀,再后来它的下身也开始长羽毛,开始变得像鸟一样。”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一时间忘了开口,仍怔怔的望着她。

  钟欣又说道:“这和你们刚才说的不是很像吗?基因干涉,如果将一种生物的基因移植到另一种生物上,后一种生物就会有前者的特征。”

  这件事情的漏洞实在太多了,首先不提这种假设是否可以成为事实,就算只是鸟的翅膀的基因,也是非常复杂的,根本不是现在的科学可以办到,更何况还牵扯到人道主义,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所以,我笑了出来。

  钟欣没想到我现在还能笑出来,是以楞了一下,才瞪大眼睛问道:“你笑什么?”

  我说道:“你是说它一直在变化,变成鸟?”

  “是的,每天都在变,一直到它死去这种变化才停止。”

  我又问她:“你是说,捉到它的时候,它还是活得?直到长出翅膀也还活着?”

  钟欣郑重的点了点头:“是,一直到它死去这种变化才停止。”

  我这个时候就像是个侦探一样,不停的思索着有用的细节,我又问她:“你亲眼看到的?”

  钟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悲伤起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看到,是我父亲说的。”

  她的样子很伤心,似乎不愿多说了。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被整个奇怪的事情勾起了好奇心,所以我没有停止发问,我又问道:“那你父亲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宣布出来,他会获得无数的荣誉。”

  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很寻常的好奇,但是我刚说完,钟欣的身子就猛的抖了一下。

  “他本来是要宣布的可是可是”

  钟欣讲到这,就停了下来,似乎说不下去了。她身子颤抖,像是站不稳,我急忙过去扶住了她,她的肩膀很湿,很凉,就像是冰块。

  “可是什么?”

  钟欣死咬着嘴唇,皮都快破了,但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冰冷的雨珠洒到了我的脸上。

  我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便将她扶到椅子上,和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欣捂着脸,身子不停的颤抖。我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的身子渐渐平静,才听到她像是哭出来一样,说道:“我父亲他他也开始长翅膀了!”

  听她这么说,我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扶着她肩膀上的手也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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