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伴桑人
突如其来的要求，突然沉重起来的语气，让王雷一时间愣了下来，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王道一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而后他方才慢慢地回味过来，刚刚王道一所说的，是要他在百年以内走完其他的修仙者几千年也未必能够走完的路，这其他人似乎包括了王道一在内。
“也就是说，你在这百年之内，要超越为师。”
王道一接下来所说的话，彻底肯定了王雷心中的这个猜测，他的双眼不由得睁大，道：“这……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王道一看着王雷，“你就是有这个可能性。”
王雷道：“可是师傅，一般的修仙者只怕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修行到修仙的最后一个境界中，对于一些已经算是修仙有成的修仙者来说，几千年这样的时间也算是短的了，徒儿要在百年之内走到这一步，谈何容易？”
王道一笑了笑，对王雷道：“你的资质和机缘远远在为师之上，但你知道为师走到这一步用了多少年的时间吗？”
王雷下意识里问道：“多少年？”
“三百年。”王道一的声音里带着傲气，别人几千年也未必能够达到的程度，他仅仅只是用了三百年，便已经达到，有这样的成就不由得他不骄傲，这也是他得以骄傲的资本，摸了摸王雷的头，王道一的声音带着期待，“你是一定可以超越为师的，因为你是我的徒儿。”
王道一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带着浓烈的期盼，王雷怔了怔，然后才点了点头，暗暗下了一个决心，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加紧修行，才好不辜负王道一的期望。
这边师徒二人在说百年之后浩劫的应对，那边的人却还没有从刚刚的沉默中回复过来，水月老人沉默良久，方才自惊骇之中慢慢醒转，道：“那一族，竟然还存在？”
丁九祁冷冷一笑，道：“那一族世代守候在祥桑之土上，若是祥桑成长现于人间，那一族自然也不可能一直隐匿，你是离开了门派太久了，连这些都忘了。”
水月老人冷哼一声，道：“这些我自然忘不了，你既然口口声声门派中的书籍传承，可是为何你所做的事却是要葬送整个拜月饲？”
丁九祁的目光瞬间一冷，一股凝重的杀意喷射而出，仿佛要将水月老人整个人吞噬，但是这股杀气在靠近水月老人身边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间化为无，任丁九祁如何加大这种压力，水月老人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丁九祁目光一凛，道：“这就是你的镜花水月？”
水月老人没有否认，道：“相比你的拜月仙诀如何？”
丁九祁冷冷一笑，道：“来试试便知道。”
两人一言不合，便又要出手，智行突然开口打断道：“阿弥陀佛，浩劫当前，修仙界的每一份力量都极为珍贵，尤其是八大门派，对于应付浩劫守护人间担有重责，两位施主还请不要再做这种自伤根本的事情。”
事实上水月老人与丁九祁也不是真的非要大打出手不可，不过两人之间积有宿怨，不可能安危共处，话语之间就是容易勾起往日仇怨，不过他们毕竟在中州城内有事要办，加上有人从中劝阻，两人便借着这个台阶一下，暂时没有让冲突加剧。
王雷刚刚才从王道一凝重话语的气氛中回复过来，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抬起头来问王道一道：“师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王道一的眸子一深，道：“那个是存在于很久以前的一个种族了，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了，上一次出现之时，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祥桑现世，那一族也随之出现，只是在上次祥桑之祸第一次被阻断，那一族应该已经灭绝了才是，怎么可能还会再次出现？”
王道一这么说，王雷根本就不明白王道一说的那一族到底是什么，眼中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多少。
王道一看了看他，接着道：“那一族被称之为伴桑人，是世代守护祥桑之土的民族，而祥桑之土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指的是祥桑的生长之所，不过那样的地方并不固定，应该说是有可能会生长出祥桑的土地，这一次刚好出现在东海而已，所以那一族也就在东海出现。”
祥桑是会给世间带来不吉祥的妖桑，而那所谓的一族又是世代守护祥桑的一族，王雷想想似乎是理清了其中的关系，道：“也就是说，百年之后将有可能产生的浩劫，便是因为那一族而来的，而我们要做的，便是打败这一族了，是吗？”
王雷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因为如果不是如此，为什么那一族上一次会灭绝，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会带来劫难所以才被灭族？如果不是如此，为什么那一族在这一次祥桑现世依然还会出现，难道不是为了给这世间再次带来新的一次劫难？如果不是如此，为什么那一族刚刚出现，便会引动神州八大门派倾巢而出，难道不是为了要打败他们而阻止这一场浩劫？
可惜的是，这一次王雷还是猜错了，王道一摇了摇头，道：“浩劫是天地降下来的，是天道寻求平衡的一种表现，那一族伴随着祥桑而生，世代守护着祥桑之土，说到底只是伴桑人而已，浩劫事实上根本与他们无关。”
王雷不解道：“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对那一族的人出手？”
王道一目光深沉，道：“因为那一族牵扯到一个大秘密，那是整个修仙界所有的修仙者都想要知道的秘密，为了得到这个秘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置身事外，同时为了得到这个秘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背弃根本，背弃自己的信念，为此不择手段，即便是世代修行佛法，以成佛升仙的天一宗，也不能够例外免俗。”
这话说得是那样的肯定，也是那样的不留情面，如果不是王道一早已用神识将他与王雷之间的所有气息都给牢牢护住，这番话肯定会被此时在这中州城内，散开神识来的那些修仙者听到，如此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但是就算这番话只有王雷一个人听到了，也依然足够让王雷惊骇欲绝，他看着王道一，迟疑了许久，似乎是想要问出什么话来，但却还没有下定决心开口，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道：“包括师傅吗？”
王道一微微一怔，低下头来看着王雷，对上他那天真善良，又带着一丝丝忧虑的目光，顿时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以前是。”
在王道一刚刚点头的时候，王雷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要从喉咙之中吐出来的一般，不过紧接着又是放下，王雷露出开心的笑容，道：“那现在呢？”
现在吗？王道一目光悠远，似乎并不是在看着王雷，而是在看着另外的一个地方，或者是在看着王雷的未来，道：“这些对为师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王雷很想问为什么，只是他听出了王道一话语之中的些许惆怅与些许感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迟疑了下来，到底没有如同以往一般，什么都不顾想到什么便问出什么来。
王道一也发现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情绪更是复杂，时光就好像是一个准备的杀手，即便是修仙者在时光的面前依然没有任何的胜机，再漫长的生命也有流失的一天，再美好的回忆也终将会成为过去，当初少年时的那个一直在一起行动着的朋友，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以后再也无法见到他一面，只能在回忆之中寻找那张面容，而当初在小林西镇的丛林处遇到的那个天真浪漫善良无邪的孩子，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在经受了更多的失望与悲伤之后，也成长了，虽然善良不变，但却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稚嫩，也少了那种平平凡凡简简单单，也是快快乐乐的笑颜，现在的他多了许多忧愁，多了许多烦恼，就算是话语之间，也是多出了许多的顾忌，不敢再如同以往一般畅所欲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