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差距
神州大地历史久远，一直以来流传着许多传说，且不说传说的内容有多少个，至少并没有多少人会完全将传说当真，甚至对他们来说，传说也只不过只是一个笑话而已，没有人会想过当传说中的人事物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如果事实与传说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又应该怎么办。
鬼母从那道鬼门之中走来，体态庸容，步履稳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充满气质的贵妇人，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以一种绝不普通的方式出现罢了。
传说确实未必尽是真实，但传说也未必都是虚假，当鬼母出现之时，带给他们的那种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王道一与智行都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也不敢单从那自发的气质便对鬼母加以判断，两人都紧紧绷着，就算是远在另外一条街道的水月老人，也都凝神戒备起来。
智行默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双目猛地张开，眼中似有佛光闪过，他那双眼睛带着金芒，落到了鬼母的身上，只是还不等他看出什么来，鬼母的视线便转了过来，与他对上，智行身体一震，佛光隐去，腰板不自觉地弯了一下，不过终还是没有后退。
王道一蹙起双眉，转头时目光落到了王雷的胸前，却见那每在遇到阴邪之物便会生出反应闪出幽光的仙珍九天如意，此时却是安安静静，即便是在这满是阴气的环境之中，竟然也是一丝反应也没有。
看起来九天如意就好像是受到了封印一般，原本那些能力无法显现，让王道一担忧起来，再不迟疑，他伸出手来隔空一指王雷胸前的九天如意，只见九天如意在眨眼之间被唤醒，幽幽光芒再次发出，而且这一次更是远远超出过往，将王雷以及在他身边的慧玄也给笼罩在那光芒之中。
很显然鬼母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站在天香城的上空，在那鬼门的旁边，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竟是懒得去理会王道一等人。
智行道：“传说，或许是真的。”
传说中，鬼母拥有着与仙一争的实力，甚至可以食仙。食仙或许是有些夸大，可是如果单从实力上来说，能够与仙一争高下，鬼母的存在便已不容忽视，甚至很轻易可以引起他人的恐惧，仙是至高无上的，世间多少修仙者求之而不得，而若是遇上可以与仙一争的鬼母，那岂不是只有绝望？
王道一皱眉凝视着鬼母，他没有如同智行一般运转元力去观察，而只是这样淡淡地对着鬼母凝眸，一般来说即便是修仙者，这样子也不可能看出什么，可是王道一作为太一门的传人，修行方式与其他人不可相提并论，对于他人来说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这里却未必行不通，所以在智行说了那句话之后，王道一竟也是开了口，道：“这鬼母的实力，确实已经跨越了玉清之境，但是要说她可以与仙争锋，只怕还远远不够。”
智行一惊，看向了王道一，同时让他感到惊骇的是，鬼母这个时候也向他们这里看了过来，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王道一的话，只是他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鬼母的神识。
王道一却是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是与鬼母相对视着，道：“修仙者修仙者，平日里虽然口口声声不离修仙，可是事实上不达玉清上境，他们日夜所为，只能称为修行，而不能称为修仙，因为只有达到了玉清上境，才有资格去寻觅成仙的道路，所以只有走到这个境界的人才能够明白，其实只有从这里开始，修仙才是真的起步，否则所谓的成仙，也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王道一突然说起这些话来，让智行意外，但当注意到那两个被幽幽光芒笼罩着的孩子，他便已明白王道一的意图，心想他还真是一个合格的师傅，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忘记教导自己的弟子，而这样看来，慧玄倒是沾光了，在自己找到他之前，这个孩子只怕没少受王道一照顾，想到这里，智行不由得也动了心思，道：“只是不管怎么说，这鬼母已经跨越了玉清上境，自然离成仙不远，与传说之中鬼母可与仙一争，倒也并非胡话。”
“在以前或许是有可能。”王道一的目光却是始终与鬼母相对，“可是如今这片天地已经变了，仙已不显，仙路无踪，所谓的与仙相争便只是一句空谈，就算传说真的有理有据，在这个时代她也到不了那个境界。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仙真的存在，而鬼母也已经站在我们的境界之上，只是玉清上境与仙之间隔着一大片的空白，这段距离有多远只有天知道，站前一步是跨越，站前十步也是跨越。”
王道一的话并没有说尽，不过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仙的那个境界已经不存，鬼母虽然领先他们一步，只是这一步到底有多大却不得而知，而且因为玉清之上的境界路已断，每一步都难走，虽然一个境界之差有如天壤之别，但对于王道一这样心气高的人来说，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越境而战，对于他而言并非不可能之事。
但智行就很难认同王道一的这种想法了，对于修仙者而言，境界之间的差距虽然并没有绝对的衡量，但也不是可以藐视的鸿沟，王道一的想法未免过于猖狂，但也就是王道一能够想到这一点，也让智行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虽然之前便也是对王道一十分看重，但现在看来，自己对他的评价只怕还是偏低了，忙道：“不可大意，鬼母到底还是比我们更为接近那个层次，与她斗只怕并非明智。”
王道一道：“这么想的确不错，只怕，她却未必会放过我们。”
不知何时鬼母的视线已经不再游离，漆黑如墨的瞳孔全部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然后鬼母向着他们慢慢接近而来。
说是慢慢，但那也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鬼母的速度其实很快，没有多久便站在了王道一与智行的身前，眼角一瞥两人身后的王雷与慧玄，又似是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地移过了目光来，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若是不看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恐怕也只能认为她是一名抱着孩子的普通的乡间村妇，普实而善良。
还不待王道一与智行两人做出反应，鬼母却是突然向他们伸出手来，嘴巴未张，声音却已经传出，清冷带着寒意，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响起：“拿来。”
拿来什么？王道一与智行面面相觑，不由得都怔住了，便是远在另外一条街道的水月老人亦是愣了下来，三人竟是都没有妄动。
鬼母自从走出鬼门之后，并没有将一切放在眼里，只是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而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她的目的，直接向王道一与智行伸出手来讨要，不过她的声音也同样响在了水月老人的脑海之中，可见水月老人虽然不在她的面前，但也是她说话的对象。有什么东西是让鬼母重视，而要只向这三名修为登峰造极的修仙者讨要？
王道一将这段时间在天香城的遭遇在脑海之中一一略过，便意识过来鬼母想要的是什么了，那是一条介乎于生与死之间的中线，拥有空线之称的线。这便是鬼门至今未关的原因，这便是将鬼母引来的原因，而引起这一切的，是青阳门。
智行很快也想通了来，看了王道一一眼，那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是愧疚，也是自责，空线虽然被青阳门所得，而且他们也已经扬长而去，但是作为空线的宿主，安老员外却还在安府之内，只是宿主犹在，空线却已经不翼而飞，为此而来的鬼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要抽出空线这样的手段，纵观整个天香城，恐怕也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做到了，也难怪鬼母什么也不忘，直接便向他们讨要。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遭遇到这种事了，被对方完全不当一回事，用着不屑一顾的语气来跟他们交谈，甚至可以说是命令，对王道一、智行和水月老人来说，都有些久违的新鲜。
“不在。”王道一笑了，用着比鬼母更加干净利落的语气，平淡地道，“回去。”
周围突然一阵安静，智行与水月老人也在这个时候身体绷紧了起来，几人虽然并没有交谈过，但却都有着一样的想法，一定要将鬼母给赶回去，不管有多难都得要做到，而且还得立刻将鬼门关闭，否则鬼母依然还是会卷土重来。只是鬼母的境界在他们之上，这一点也是无可否认，就算他们三人联手，这之间的差距依然不可能被轻易逾越，所以他们必须要出其不意，要在一瞬间发挥出他们全部的修为，让鬼母意料未及，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做到将鬼母给送回鬼门的另外一边，而这样的机会，也只能够有一次，若是让鬼母有了防备，便不可能成功。
所以当王道一对鬼母说出那句话后，战斗便已经开始了，这种感觉让这三人都感觉到了陌生，修为早已登峰造极的他们，目光早已瞄向了那个仙位，在这修仙界中他们也是站在金字塔顶的存在，不曾想过，这样的他们，竟然也有需要联手的时候，而且联手的对象，竟然也是与自己同级的存在。
之所以会意外，或许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注意到，其实神州大地广袤无边，在那不为人知的地方，依然有着修为在他们之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