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水月老人
天香城中，群鬼相绕，精怪出没，夜间的风带着冷意，直冷到人的心里。
某条寂静的长街里，月光洒落在街道上，在屋檐上，在那月光掩映处，有几个虚幻的身影时隐时现，发出尖利的笑声来。
一位老人在这条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他须发皆白，但腰部挺直，虽有老态但不显龙钟，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在这条街道之上惬意行走，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在散步一般，与如今这天香城的夜晚环境完全不相协调。
可是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脸上一点儿皱纹也没有，反而是红光满面的样子，一边走路一边随意哼着小曲儿，一席白色长袍纤尘不染，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一个世外高人。
而他也确实不是普通的人物。
暗中的那些鬼怪早已虎视眈眈，天香城现如今已经是龙蛇混杂，这座城里如今聚集了一大群修仙界人士，其中本领高绝的存在自然不少，那些鬼物精怪都被限制在这个场所，轻易不敢擅动。等了那么久才等来这样一个猎物，他们暗暗蓄势，势在必行。
头顶上已经有鬼魂聚集过来，伸出鬼爪向着他不断地逼近，他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依然哼着小曲儿缓步前进，就好像这般景象与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条街道两边的房屋都不高，月光如瀑洒落下来，一丝阻挡也无，所以整条街道非常明亮，老人非常喜欢这样的环境。
那些鬼魂再也忍受不住，发出呼嚎然后争先恐后地向老人扑了下来。
老人行动不变，依然缓缓前行，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似乎下一刻便会被那些鬼爪克己奉公，只是还不待这些鬼魂靠近，在这月光之下出现了一道道的波纹，就好像寂静的湖面上突然荡起的波纹，不断地扩散出去。
那些鬼魂的动作突然间静止了下来，然后在那波纹之下，那些鬼魂的身影渐渐淡去，直到最终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抬起头来，望着这皎洁明月，老人微微笑了起来，道：“今晚的月色真是不错。”
在另一边的王道一突然转头向着这边看来，同时老人也正好向王道一看了过去，微微一笑，身体化成一道月光，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竟是站在王道一的面前。
“没想到连你也来了。”王道一与此人竟是相识，眼中有着一丝意外之色，“我以为你早已不问世事，没想到……”
老人微晒，面容看起来却依然是那样的和蔼可亲，道：“老朽这把老骨头也想要好好休息，现在修为已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归墟，偏偏那些小辈就是不让老朽清静。”
王道一心中一动，道：“这么多年了，看来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这可不值得高兴。”老人抬头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同门相残才好吗？”
王道一没有接话，不过他心中却有着惋惜，为眼前这位老人，不过两人到底只能说是相识，不能算是朋友，王道一自然也不会多话，沉默了下来，看向远方。
一阵沉默，直到夜风再起，变得更急更劲，不断送来寒意，老人开口道：“老朽有想过在这天香城中会遇到很多故人，可是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才是最令老朽意外的地方。”
王道一笑了笑：“彼此彼此。”
“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你又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两人都没有回答，突然间又沉默了下来，心中却各有思绪万千，只是谁也不曾说破，就在这个时候，老人突然转身，看到了正好爬上来的一个少年，和蔼地笑了笑，却是对王道一道：“他是你的弟子？”
王道一深深看了老人一眼，并不否认，点了点头。
王雷心想能够与师傅在这里交谈的，想必不会是敌人，忙行礼问好，道：“见过爷爷。”
老人一怔，是没想到王雷对他是这样的称呼，紧接着便即了然，笑道：“你追随你师傅，应该时间不长吧。”
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王雷只能点头，道：“有……”
“应该称呼前辈。”看王雷的样子似要说出跟随王道一的时间，却被王道一拦了下来。
王雷一顿，明白师傅的意思，道：“见过前辈。”
老人深深地看了王道一一眼，又看了看王雷，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雷连忙答道：“我叫王雷。”
老人点头道：“初次见面，作为长辈也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吧，在这里老朽给你们一个承诺，在这天香城中，可以帮你们出手一次，作为给王雷的见面礼。”
王道一笑了笑，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老人看着王道一，道：“老朽此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他们的想法，顺便看看他们如今的本事，若是他们还是那么偏激，怕是老朽也该改变一下一直以来的态度了，只是老朽现在还不想伤害他们。”
“你想让他们看看你的道，就需要将实力展现出来。”王道一听出老人的弦外之音，“但你又不想伤害到他们，是想要我在你面前……保护他们？”
老人点头。
王道一沉默了一下，然后亦是点头回应，老人笑了笑，冲王雷点了点头，转身便欲离开。
“不要再对天香城的鬼魂出手。”王道一突然开口，声音冷淡，“你刚刚那一手便清掉了几乎一整条街的鬼魂，可会误了我的事。”
老人怔了怔，细思片刻却还是不知道王道一此行的目的，深深地看了王道一一眼，点头道：“老朽会为你出手一次，你自己选择时机。”
一道明亮的月光自那明月落到月光老人身上，他的身体散发着光泽，似与月光融为一体，将要消失之时，他突然笑着看向王雷，道：“也许将来我的弟子会与你成为不错的朋友，倒是可以了了老朽的一个遗憾。”
说完，他看了王道一一眼，那一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就此离去。
王雷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手段，眼中满是艳羡，一时都忘了反应，直到王道一看向他时，急忙收敛了目光。
“知道他是谁吗？”
王雷摇了摇头。
王道一以一种莫名的语气道：“他曾是八大门派之中，拜月饲的主人。”
王雷张大了嘴，这是完全意想不到的身份，原来刚刚那位老人竟是有着这种不凡的来历，可是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道：“那他现在不是吗？”
王道一摇了摇头，目光不知飘向何处，悠悠地道：“现在他是拜月饲最想除掉的人。”
“啊？”虽然说这事儿与自己并无关联，可是看师傅与那老人似乎认识，王雷忍不住还是有些在意，问道，“为什么？”
可是王道一却似乎并不想多说，转过身来看向别处，只是淡淡道：“现在，他叫水月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