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私
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带来温暖，给万物带来生机，风吹来，丛林中的花草迎着风舞动，林间的动物抬起头来，注视着这清晨的阳光，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天地间的梵唱已经消散，大石村的村民伴随着晨间的朝露露头，展现着他们的笑容，那笑容在露珠之中影映，是那样的令人陶醉。
新的一天，终于到来了，这必定是极为美好的一天。
小孩子们开始了玩笑嬉闹，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无忧无虑，嘻嘻哈哈的，都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亲人，包括他们自己，都曾经在鬼门关前绕了一个弯，然后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送了回来。他们没有烦恼，可以自己玩乐，这或者才是每个孩子童年里最为快乐的时光。
王雷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还有着浓浓的羡慕，像这样的时光，他曾经有过，只是记忆太过于模糊了，那段日子里的无忧无虑，他发现现在的自己竟是想不起来，有的只是怀念，让他惆怅。
那一年里的快乐无忧，随着他父母的离世，便很难再出现在他的身边，与身边伙伴的玩乐，也一直无法再如同过往的无忧无虑，他的孤独和寂寞，一直没有人能够体会，一直以来，只有杨婵始终不离的陪伴，但是如今，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孩，也已经不在身边。
高老摸摸王雷的脑袋，笑道：“是你保住了他们的快乐。”
王雷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不久前身体遭受到的痛苦似乎已经不再存在，王雷也已经不再在意，他这个时候只是感到心灵一片安宁，自己做了想做的事情，让他非常开心。
抬起头来注视着王道一，王雷傻傻地笑，这个样子的他，就好像找回了几年前，父母还在世的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王道一怔怔地看着王雷，一时间却是有些叹息，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怜惜，他的过去并不够幸福，可是跟着自己，他的未来也不一定就是幸运的，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王道一这个时候也出现了一丝迷茫。
在高老的带领下，他们再次走入了大石村，这一次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之前走过大石村时，只是感觉到这个村子的死气沉沉，还有村民们的毫无生气，整个村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只是迎接着夕阳在等待大限的到来，可是现在却是完全相反，大石村里变得一派勃勃生机，让人身心一振，伴着这清晨的阳光便好像处处都充满了希望。
这样的感觉真好，王雷不由得又是露出笑容，这样的笑容从他跟着王道一之后，便时时展露出来，因为他已经不再孤独，因为他已经可以为这个世界做出一点儿什么，为着他人做到一些什么，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前方是几个小孩相互间在玩耍，他们转过头来之时，看到了王雷等人的走近，特别是在看到了王雷这个大哥哥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张开着双臂向王雷这边跑来。
王雷微笑着迎了上去，一样的张开双臂，向他们迎去，他想要跟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起玩耍，陪着他们一起快乐地嬉闹，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孩子，从他们的身上，仿佛可以看到曾经年幼的自己的身影。
大石村的村民在这个时候却是吓了一跳，他们急忙快跑两步过来，各抱起了那些孩子，然后向后退了开来，看着王雷的目光依然充满了忌惮，仿佛这个看起来安静而且乖巧的少年，事实上是一只洪水猛兽，让他们充满了戒备。
王雷张开着双臂，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慢慢地缓下步来，双手无力地放低，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来，眼泪从脸上流淌下来。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切不是都已经被挽回了吗村民们失去的寿元，不是在他们师徒的努力下，被争取回来了吗他们应该已经开开心心的了，自己只不过是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笑，跟着那些孩子快快乐乐地嬉闹一下而已，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防备得像一个坏人，像一只恶鬼
王雷不住地自问着，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高老心中一颤，看着王雷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他有些怪责地看了大石村的村民们一眼，可是他也知道，这怪不得大石村的村民，之前那个陌生的血衣少年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恐惧，现在除了他们村子里的孩子，他们对村外的陌生小孩都充满了戒备和惧怕，而且王雷为他们所做的事，他们都不知道。
走到王雷身边，高老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他们并不知道你救了他们。”
王雷抬起头来，带着委屈，道：“可是，我并没有错。”
是啊，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没有错，为什么会受到这样不平等的待遇即便大石村的村民之前遭遇过的噩梦有多么糟糕，可是他们这样对一个无辜的小孩，真的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吗
想到王雷的善良，高老心中也开始为他不平，正想要对大石村的村民说一些什么话的时候，王道一却走了过来，他俯下身来，淡淡地看着王雷，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目光之下，王雷心中的悲伤被化去了几分，心也平静了下来，王道一只是轻轻地问道：“你后悔了吗”
王雷一听，连忙摇头，道：“我不后悔。”
王道一笑了，道：“可是你救了他们，他们并不知道，而且还依然不能接受你，这样的结果，你会不会不甘心”
王雷低下头来，可是没有多久，他又抬起头来，与王道一对视，留有童稚的声音坚定地开口道：“师傅，我会伤心，可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想救他们。”
王道一摸着王雷的脑袋，微笑道：“那就好了，你已经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王雷重重地点头，道：“是，师傅。”
看着他们这一对师徒，高老不由得羡慕非常，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道：“看着你们这个样子，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王道一与王雷相视一眼，笑了。这之间的情意，已经不需要再说出口，他们两人都很明白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份量，这样就已经足够。
前方的村民眼中似乎出现了犹豫，他们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又看了看王雷，居前一人却是突然俯下身来，把自己的孩子放了下来，然后指着王雷，不知道对那个孩子说着什么。
王雷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更加失落，觉得他们不但不愿意让这些孩子亲近自己，反而还不放心，对那些孩子叮嘱着什么。虽然心中没有恨意，可是那般委屈却也远处发泄。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在那个村民放开手后，那个小孩便向自己这边跑来，他张嘴笑着，非常开心，张开双臂，没有任何的防备，就这样向自己扑来。
王雷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轻轻迎向那个孩子，将那个孩子迎入自己的怀抱，他笑了起来，抱着那个小孩在原地转圈，眼泪却因此而向四边洒去，少年的笑声让那些大石村的村民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村民放下了怀中的小孩，任他们环绕在王雷的身边，嬉戏、玩闹。
王道一和高老就这样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人嘴角带着微笑，谁都不发一言，生恐破坏了此情此景的意境。
“接下来呢，你们打算要去哪里”到底，还是高老开口打破了平静。
王道一道：“在大石村西面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叫做小林西镇，我们便是从那里来的。那个地方非常平静，民风朴素，可是在不久前却是发生了一件事。”
王道一将在小林西镇外的丛林里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出，着重在婴鬼一事上多有说明。听着王道一的说明，高老也是陷入了沉默中，脸色一片凝重。
“你认为此事会跟巫族有关”听王道一说完后，高老问道。
王道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大石村离小林西镇并不远，我们一路找线索而来，在这个地方便发现了巫族祭坛的踪影，更别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我想，这之间必定有着某种联系。”
高老点头道：“如果真的是跟巫族有关，此事就棘手多了，巫族沉寂了千年，突然之间要冒头，我只恐神州会有大祸，看来我需要回去一趟，早做准备。”
千年之后，巫族再现，这怎么说都不会是一件小事，王道一很难理解高老的心思。
高老看着与那些小孩玩耍着的王雷，想了想，又道：“不过据我所知，大石村也并没有出现小孩遗失的情况，毕竟村子就这么大，像小孩遗失或者死亡这样的事情很快便会传开，不可能一直如此平静，而婴鬼出现在小林西镇，追查的话也不可能往太远的地方去，依我看，你们不如向北走。”
王道一眉毛微挑，看着高老，只听他道：“据我所知，在小林西镇与大石村的北面有一个小镇，小镇名为乌镇，比起这两个地方来要大上许多，而且那里的居民也不少，更重要的是，那个地方是这一点的一个交通枢纽，一般有离村外出经验的人都会在那个地方聚集，在那里你能够遇到来自各个不同地方的人，也因此容易打听到线索，或许你可以一试。”
王道一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点头表示感谢，向着王雷招呼一声，便准备向高老告别。
“师傅叫我了，大哥哥要走了，你们一定要快快长大，然后保护村子，知道吗”王雷向着这些小孩招手。
“大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找我们玩，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请大哥哥吃糖。”那些小孩伸出粉嫩的小拳头，很认真地承诺着，王雷哈哈一笑，点头说好。
看着这对师徒渐渐地远去，直到他们隐入丛林之中，再也难以见到，高老轻轻一叹，喃喃道：“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师徒，只是这样的无私对他们来说，会十分困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