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赶集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还没有醒来,就听见房檐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吵开了,新来的,新来的,懒觉我是想睡都不成哟,麻雀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同一屋檐下,我们是一家子的嘛?我可想了解这个崭新的世界呢?呼吃,呼吃地从隔壁传来,从床上爬起来的我,急不可待地想了解爸爸的这个新家,原来是马房里的马和骡子咬着草料声音。我早饭顾不上吃,走到隔壁的马房里看着一头骡子,一匹马在槽子里吃草料,马房里充满了草料的香味,散布着骡马的粪便味,以及骡马身上的尿腥味,那头骡子比小黑马高大威猛,让人不寒而栗,我可不敢招惹它。

  爸爸看我喜欢牲畜,他把骡子牵了出去,牵小黑马的时候告诉我:根儿,这是一匹川马,赶快陪你奶奶吃饭,在这儿住有你看的。

  爸爸把它从马房里牵了出来,对我一边走一边说:根儿,你千万别走在马儿的后边,它遇见生人有时会踢你,给它踢到可不得了,非死即伤,你听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我问爸爸:它咬人吗?

  爸爸说:根儿,马是从来不咬人的,你别看黑马个子不高,它可是一匹老马,川马就是长不大,但是川马耐得住驮,翻山越岭不觉累,是四川云南跑单帮的好帮手。

  我本来就不喜欢骡子,骡子没有马长得好看,我喜欢马,画画时我最喜欢画的就是马,你说那些英雄人物:关、张、赵、马、黄,以及岳飞、岳家军的八大锤,哪个不是马上的英雄,我估计喜欢英雄的人,就一定喜欢马。

  我问爸爸:你怎么会养骡子又会养马的。

  爸爸说:这都是在军队中学的,当年一当兵,谁也不让你一到部队就武刀弄枪,先从马夫开始干起,然后再当伙夫,然后才让你舞刀弄枪,我在中国水泥厂食堂工作,调到竹箦煤矿这儿时,领导上问我:你会养马吗?我说会,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根儿,人多学一点没坏处,你看爸爸如果不会养马,谁会让独处一地,你瞧现在这样多好。

  爸爸住的马厩象神话小人书的中外国人乡间别墅,尽管是冬季,马厩旁边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环绕马厩一圈的有竹林和树林,竹林和树林被一条弯曲的马车分开,马路婉延伸入林丛,马厩象神话书里一般优美,说不出的幽静和典雅。

  爸爸上工回来,我跟在爸爸旁边看爸爸侍弄骡子和马,在这幽静和典雅的环境里,骡子和马会在梧桐树边的空地上高兴地打着滚,打着滚后的骡子和马,爸爸分别用大刷子给它们梳理毛发,一到爸爸给它们梳毛时,我就会近前去观看,骡子和马它们身上的肌肉组织会快活的一个劲抖动。

  那匹英俊的川马初时还不让我近前,我一靠近它,它的头会来回翻动,马嘴里呼哩呼哧地好象说:别碰我,我不好惹。

  我对爸爸说:让我来给他梳梳毛行吗?

  爸爸说:好啊,要梳毛得顺着毛梳理,根儿,你看就是这样一下一下的。

  我照葫芦画瓢,象爸爸那样小心翼翼的为小黑马梳毛,没多久小黑马的马眼里透露温馨的,让人甜蜜的眼神,后来我们熟悉了,小黑马它静静地让我摸它的棕毛,摸它的棕毛时小黑马好象善意地对我表示:孩子呀,你摸吧,没关系的,你摸吧,你尽管摸。

  张中队长来了,爸爸叫我快喊张叔叔,对奶奶说:娘呀,这就是我们的中队长。

  张中队长热情地握着奶奶手说:大娘好,这两天来,在这儿住惯吗?

  奶奶说:张中队长,习惯,我们过来让你们操心。

  张中队长说:习惯就好。张中队长转过话题对爸爸说:我这儿有张单据,明天竹箦镇大集,你到集市采购些东西。说完张中队长走了。

  爸爸对奶奶说:娘呀,张中队长这个人挺不错,很体贴人,根儿明天跟爸爸赶集去,那儿可热闹呢!

  哪儿热闹,哪儿好玩是我们孩子最愿意去得地方,我惊喜地呼道:真的,爸爸!我一定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骡子架上辕,小黑马拉上套,爸爸在马车上用麻袋为我铺好一个窝,把我抱着往里一放,自己往辕边一坐,右腿往车辕上一盘,爸爸的缰绳一抖,嘴里轻轻地喊了声:架!

  马车在黑糊糊的林间道路上轱辘轳地滚了出去。暮霭,竹丛,树影;天光,疑云,寒气;马车的轱辘声划破原野的静穆,不一会儿马车一拐走上了一条笔直的大道,只见爸爸缰绳往上一扬,嘴里喊了声:得儿架!

  骡子和马颠颠地跑起来。奔跑的马车让我在田野中有一种飞一样的兴奋,我喜欢奔跑的马车,飞着飞着天就亮了,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到处是赶竹箦镇大集的人,爸爸一收缰绳,骡子和马放缓了蹄步。

  我问爸爸:你怎么住到马房里来了。

  爸爸笑着说:根儿,不是我要住在马厩,养马的房里必须住人,根儿你听说马无夜草不肥的成语吗?

  我摇摇头道:爸爸,我真的马都见的很少,根本没听说过这马的成语,可能还没学到呢。

  爸爸告诉我:根儿,骡马夜里都是要喂食的牲畜,不在马房里住,夜里起来养马多不方便。

  爸爸接着问我:根儿,你知道骡马夜里怎么睡觉的吗?

  我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骡马夜里是怎么睡觉?

  爸爸说:我让你猜猜看,骡子和马是站着睡,还是卧着睡?

  我想了半天回答爸爸:骡马夜里当然是躺着睡。

  爸爸告诉我:根儿,牛和羊是躺卧着睡,骡和马夜里都是站着睡觉,即使骡马有病站不起来,也得用绳子从它们的肚子上兜住,吊在房屋的梁上,慢慢调理,不然病好后的它们,恐怕再也站不起来,它们就会死去,夜里骡马从来都是站着睡觉的。

  竹箦集镇上人头攒动,爸爸把马车停在一个专门停大车的地方,爸爸让我看着马车他拿了一个袋子去买东西,快到中午几个人挑着米面来到车边装车,爸爸让人照看大车,带我上馆子店问我想吃什么?我义不容辞地要了碗大肉面。

  回来的路上,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骡子和马轻快地拉着马车,在爸爸日子过得真舒服,爸爸什么也不要我干,除了做作业,就是吃喝玩;爸爸这儿一切都好,只是监狱和劳改队让人难受!在家里妈妈病歪歪的,妈妈做不了,我必须得做,妈妈常说:儿子呀,这个家就我们俩个人,妈要是好好的,怎么也不会让你插手,儿子呀,你说说你干的那些事,妈妈看了哪一样都不能让妈妈满意,可没有办法,只能凑合着过日子,我的要求不能高,儿子呀,我也知道你是尽了力了。

  我遥望着远方,茅山是郁郁葱葱,我心里是矛盾重重,我又想到了妈妈,苦,累,屈辱,愤懑和无奈,只要妈妈把我搂在怀里,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爸爸在大道上悠闲地赶着马车,我看着爸爸有一种被爱的感觉在心里升华,马儿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哎,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肥沃的大地,好像是浸透我被爱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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