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者插足

  忙不迭地将几大盆青菜萝卜端上饭桌,旋一边忙活,一边还不住口地回答开明的问题:“是啊,这俩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他拿眼斜她,奇怪道:“嫁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你现在犯糊涂了,来问这个?”

  “那,那我不就是后妈了?”开明握着竹筷傻在桌旁。不止偷人,还做了人家后妈,不活了!

  臭和尚死和尚,心里把老和尚骂了上千遍。筷子撩拨着桌上的大碗大盆,无意间发现一个问题:“旋,你怎么净烧些青菜萝卜,荤菜呢?”

  “荤,荤的啊?”旋不好意思地挠头,“等为夫再攒些银两,就,就……”

  切,原来是没钱。开明不理睬他,嫁什么不好,嫁个穷鬼。夜叉配穷鬼,也算绝配。

  旋巴巴端上一碗热饭,开明看了看趴在桌角边的那个女娃,胆怯地瞅着她,竟然不敢上桌。难道这夜叉平时作威作福到这种程度了,真是作孽。

  她叹口气,对这两个不是自己的娃娃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自管自扒了一口饭。这口饭下肚,顿时发生了奇妙的事情。

  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所有的记忆,竟随着下肚的米饭,潮水般纷涌而来。她记起来了,她怎样看上老实巴交的旋,怎样想方设法做了他的妻子,怎样虐待他前妻的孩子,怎样与花大眉来眼去,怎样凶悍殴打名正言顺的丈夫。

  竹筷落了地,开明象看一部浓缩的电影,瞬间看完了夜叉女短暂的一生。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么敢有脸活在世上?!

  旋看她脸色突变,急忙跑来问候:“怎么了,是不是饭太烫了?”

  开明转向他,脸上惊愕羞怒的神色未来得及转换,“旋,你为什么不离婚?”

  “啊?”旋诧异,娘子说了个奇怪的名词。

  “就是,休了她,休了你娘子。”开明咽了口口水,替他不值,“这样的女人,留她干什么?”

  旋大惊,以为开明试探她,急摇手:“不会,为夫绝不会做那样的事,娘子你放心!是不是为夫哪里做错惹你不开心了?”

  “是你这木头脑袋惹的我!”开明跳起,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气极。

  夜深水凉,开明站在小小的洗沐房,一勺勺机械地往身上泼水,脑子里乱成一团。老和尚的妖法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在这里呆到哪里是个尽头,一天?一年?谁也不知道。说不准明天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家里了。

  她给这种意想天开的妙想刺激了一下,忽然有了力气。说不定明天就能看见自家的宝贝了,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活生生撕裂下来的一块肉,千真万确的心肝宝贝,哪能跟这里的两个相比。

  什么勺子碗子,取名字也这么没水平。

  她笑笑,心里轻松了些,拿干毛巾抹干身体,套上一件宽松的束带长衣,边擦湿湿的头发边走出来。

  迎面走来端着水盆的旋,一眼看到她惊呼道:“娘……啊,开明,你怎么没穿裙子?”

  裙子?开明瞟了眼搭在椅背上的长裙,这么炎热的天气,穿长衣再套长裙,不是存心热死人吗?这长衣都过膝了,可以当浴袍穿了,也没什么不对吧!

  “别大惊小怪。”她懒得解释,顺着夜叉的思想走进内室。这破屋子只有里外两套间,孩子们被赶出来睡在外间,里间的硬石板上铺着垫子与草席,加上几层薄被,勉强算是张床。

  她没心思去改善人家孩子的生活待遇,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这里的闲事她也管不着。

  正在用力地抹头发,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进来,一只手取走了毛巾,轻轻替她搓揉纠缠在一起的长长黑发。

  “我来吧!”旋柔声道。

  开明觉得心里突然一漾,暗叫不好。这男子对他娘子过于柔情,竟似一记拳头击中她的软肋。已经有多久,她没享受过丈夫类似于此的温情了。

  “不用。”她急急想夺走他握在手里的毛巾。

  一向惟命是从的旋却在此时,意外地躲开了她的手,依旧保持着柔和的声调:“还是,我来吧!”

  开明心里咚咚跳着,如情窦如开的少女,心猿意马。

  旋的手似拂面而过的春风,温和,轻柔,抹干的长发一缕缕落下,撒在床席上。“开明的头发真美啊,又黑又亮,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头发为傲吗?说就算天上的织女星,也织不出象你这样漂亮头发般的布匹……”

  这男子也会说**的话?还是面对自己的娘子?难道是她估计错误,事实上怕老婆的人,却是爱他自己的老婆?

  怎么可能?这样凶悍疯狂的女人,任是哪个男子,恐怕也爱不起来吧!

  “开明,一直喜欢为夫这样帮你抹干头发,不是吗?”胡思乱想中,旋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她面前,亮如星辰的眼眸紧紧盯住她的脸,那眼光竟似要攫取什么。

  她大吃一惊,旋在试探她?看似这样懦弱的男人竟也对她产生了怀疑,她真得漏洞百出吗?

  她将头发用力抽出他的手心,放下脸色道:“你出去!”

  “什么?”旋不明白。

  开明跳下床,将他推出内室的门,随即锁上,大声道:“今晚你和孩子在外面睡!”

  “啊,这是干什么?”旋在门外急道。

  “为了增加你们父子间的感情。”她大声道,说了这句话,自己先咯咯笑了。

  早晨一睁眼,仰望着千疮百孔的屋顶,她不禁唉叹一声。没有回去。还呆在这个异空间。

  她摊开四肢躺在床上,明亮的阳光从漏孔处照射进来,晃动在身体上,心里失落得连动也懒得动。

  “开明,开明!”内室的木板门被拍得叭叭响。她躺着不动,声音不折不挠地继续。没办法,蹭下床去开门。

  旋站在门口,这小子收拾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早晨仔细看他,细皮嫩肉,长得还不赖。

  夜叉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嫁给这个小子,开明在心里叹了声。

  “开明,早上不放心你,我出去晚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叫勺子帮你热一下。中午我会回来迟些,让小婉做午饭。”

  开明傻傻听着,是不是早上起来神智不清,没听清楚,“那我……要做些什么?”

  旋忽然笑了起来:“你当然什么都不用做,一惯就是这样。”

  开明扶了扶自己下巴,这个夜叉,真会享福。

  “本来就应该为夫赚钱养家,不是吗?”旋温暖地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开明被他的笑容弄得晕乎乎,怔怔退回到床沿边,回不过神。

  门边处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勺子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娘,要吃早饭吗?妹妹饿了。”

  “你们先吃吧!”她随口道。

  勺子却象听到什么天大的新闻般,惊讶地睁大了眼。张了张口,只是闷闷应了声:“哦。”立即闪人。

  开明没留意勺子的异样,挠着头,自顾自先捋清思绪。真得没回去,这表示她将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过上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以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的身体?她倒吸口气,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磨蹭着抹抹脸,拿水漱了口,看着桌上的腌黄瓜腌白菜愣了神。昨天吃了这里的饭食,突然有了这个女人的记忆,是不是表示,她将留在这里很长时间?

  她被这种想法吓住,脸上登时变了色。

  勺子早下了桌,和妹妹在一旁扎着一些软竹蔑。开明走到他们身边,好奇地摸着这些材料,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勺子瞟她一眼,动了动嘴唇:“扎扫帚,给爹拿去卖钱。”

  “哦,你们还会弄这个?”开明惊叹道,看这两个孩子年纪不过七八岁,居然这样懂事,“你们真是了不起!”她由衷地道。

  勺子的眼神闪烁,古怪的神色越扩越大,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娘,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是吗?”她尴尬地晒笑。

  “不过这样的娘,我更喜欢。”勺子忽然笑道,“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娘,就好了。”

  开明有些心酸,摸摸勺子的小脑袋,说不出话。

  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开明,你这个夜叉婆!”

  开明咦了声,怎么这身体的主人还真得叫夜叉?

  她站起身,看到伴随着吼声进来一名人高马大的女子,骄横的面容,粗壮的四肢,往那一站,房子顿时缩小不少,整个一巨塔。

  她在脑中搜寻这个人的记忆,不动声色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女子没料到对方见到她还能和颜悦色,一愣之下随即道:“我来找旋哥!”

  旋哥?开明找到了这个女人的名字,春花。旋的爱慕者,妄图做第三者的女人。一想到她的名字,开明差点喷饭。

  她忍住笑,回道:“你的旋哥出去了,有事晚些时候再来吧!”

  春花纯粹来挑衅,她这样心平气和倒让春花纳起了闷。春花当下按捺不住,单刀直入道:“开明,你不是说对旋哥看不上眼要另觅高枝吗?为什么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开明心里好笑,做第三者还做得理直气壮,这女人是第一人。

  她掩住嘴角轻笑:“就算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是我家的茅坑啊,春花姐姐你着什么急?”

  春花似被她的小女子娇态吓一跳,直着眼道:“你这母夜叉,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狐媚样,怪恶心的!”

  开明哭笑不得,故意当着她面轻飘飘转了个圈,“你不觉得象我们这些粗人也该有细的时候吗?这样才抓得住相公的心。”

  “你奶奶的转性了!”春花一把捞住她的手腕,使劲往门外拉扯,“装小姐装死了还是那个母夜叉,给我出来!”

  开明一时不防,竟给她拉出门去。房内两个小娃“呀!”一声叫,齐齐丢下手里的活计,跟着跑出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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