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姐姐、大姐姐救我！”那一刹那，小文看到了得到救赎的希望，她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向钟离月竹爬去。

  众人被小文的话转移了焦点，之后，全场静寂无声。其中有一个人惊讶道：“钟离月竹！”本来就无声的场面此时更加冷凝。

  但仍有那么一个没脑子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既是李芸。只见她横眉冷视着钟离月竹，毫不客气道：“这是我家的家事，还轮不着一个外人来管！”

  钟离月竹俯视着小文娇小脆弱的身躯，却没有丝毫怜悯。当年她比之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切事情李芸固然要负首责，但若救下小文，她以后想靠自身的柔弱来换取别人对她的怜惜关爱，倒不如现在就让她好生历练一番。故而钟离月竹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与我何干。”便重新走上楼梯。不是她不想出了这家店，奈何堵在她前面的人着实太多，不得已之下才上了楼。

  一干人等自钟离月竹走后就再次继续刚才之事，而小文，却在钟离月竹转身的那一瞬间，眸子便黯淡下来了。

  事情已经谈成，小文已经成为已定的小妾，当事人如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牵走，再不见反抗。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沉默。小文第一次遭到众人皆弃的态度，她的身体反应是第二种，心中却早已有满腹的委屈、怒火冲天。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么？

  李芸，若今次不死，有朝一日，定要杀了你！小文想到。

  钟离月竹回到房中，身子倚上木门，双手抱剑，有些茫然。她做错了么？也许吧，但这本就与自己无关，再说，若她出手，恐导致的后果会更加恶劣也说不定。她不爱管闲事，所以请不要指望她随时会帮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剩对剑的坚定与忠诚。

  心里预测着众人散去的时间，一开门，却见一灰发灰须身着一袭紫色的杭州丝绸的中年人，“叶殊。”钟离月竹淡定道，却有些惊讶叶殊为何会在这里。

  叶殊摇着头，故作痛心道：“唉，你我好歹也是忘年交，现下见到我怎的一丝惊喜也没有？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钟离月竹很难分辨别人话里的真假，难到像现在这样，旁人很容易就容易听出叶殊此言是玩笑之语，而钟离月竹却慌张的语无伦次：“不是……我……”

  叶殊见此，有些无奈的扶额，都几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了好了，我这次是有事找你。”叶殊摆摆手，道。

  “何事。”钟离月竹恢复过来，面无表情道。

  “是有关秋月楼的。”叶殊走进去，端起八仙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秋月楼？又是秋月楼！钟离月竹皱皱眉道：“你不会是要我帮你杀情夫吧。”

  “噗——”叶殊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嗽了几声，连忙用随身携带的丝帕擦擦嘴。

  “你生病了。”钟离月竹如此判定道。

  闻言，叶殊没好气的瞪了钟离月竹一眼，却仍是直奔重点：“你怎会这样想？我当然是不让你做这种事，先说明，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钟离月竹眨了眨眼，把李芸那桩事说与叶殊听。

  “原来如此。”叶殊了然，“那你打算怎么办？”

  钟离月竹刚要开口，却被一阵撞门声打断，李芸现在是连敲门都懒得敲了。

  “哟~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房中啊~真是……”李芸讥讽道。她梳着高高的结鬟式发髻，插着金簪，戴着一朵大大的染上金粉的牡丹花，浓妆艳抹，华衣锦绣，手上拿着一把柄上镶有金红两色宝石的羽毛扇，但这却更显得李芸的庸俗可笑、愚昧至极。

  “什么事。”钟离月竹道，她素来不喜浓妆。

  李芸并未在意钟离月竹的话，从她进门开始，满心满眼看到的都只有坐在木质凳子上的叶殊。

  叶殊虽年逾四十有几，还有一把大胡子，但生得风神俊朗、仪表堂堂，当得起绝世二字。青年时便不知引得多少妙龄少女痴缠，而那些个错过了大好年华甚至于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则是日日兴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那时更是时常发生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的事情。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又为他平添几分别样魅力。

  钟离月竹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的容貌起惊叹之情，无论有多么美如天仙，她在乎的永远只有人心。若非如此，恐怕无论钟离月竹武功有多高，叶殊也绝不会与她结交。叶殊因为这幅面容已经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此时一见李芸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痴迷，再加上刚才对钟离月竹的嘲讽之语，叶殊一时不快，一甩袖直接将李芸甩飞。他的朋友，还轮不着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李芸的头撞在木栏上，吐了几口血，晕了过去。

  叶殊站起身来便对钟离月竹道：“我们去秋月楼吧。”说完，便走向另一边的木栏，运起轻功飞去。

  钟离月竹没有半分犹豫，迅速跟上，省得心烦，至于那个承诺，她会将马天佑杀了，把他的项上人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