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怪异老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天伦恍惚中挣开双眼,眼前是一张皱纹巴巴的老脸,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睁盯着他,感觉一股热流正缓缓地注入体内。

  易天伦随即感觉到身体的剧烈痛楚,“我….还活着吗?”

  记忆使他回想起自己惨遭暴打杀戮的血腥一幕。眼前这张老脸却不是那张暴戾凶残的阔脸。

  “嘿嘿臭小子你命真大,竟然还活着哩,啧啧,真是奇迹呀。”

  老脸上的嘴巴翕动着,一个浑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可….你….你是谁呀?”

  易天伦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只是个路人,看见你被人暴打致经脉破裂脾脏出血,居然还死不了,嘿嘿,我老人家好奇得很哩,不得不说,你个臭小子真是个奇葩呀。”

  老头笑嘻嘻道。

  他言辞中似乎带着一丝嘲讽捉弄人的语气,让易天伦对他失去了好感。他闭上眼睛没理会老头。

  老头手从易天伦背上挪开,热流停止输入。随即易天伦闻到一股汗臭味道,原来是老头掀起邋邋遢遢的破衣角在扇风,汗臭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这糟老头儿起码有好几天没洗澡。当惯大少爷素来爱干净的易天伦不由皱起眉头。

  这老头八成是个流浪汉,比我也强不到哪里去。

  易天伦暗想。

  “我年轻那会儿也被人说过是奇葩,看来咱爷俩还真有点缘分呢。只不过你臭小子这奇葩可比不了我老人家那奇葩,你明知打不过人家还要硬干,结果叫人打得飞上半空变成纸鹞跌落地上又成了死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剩下小半条人命,嘿嘿,我老人家可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你说够了没有,”易天伦打断老头喋喋不休的冷嘲热讽,他大少爷脾气上来顶撞道“我还没被人打死就要被你烦死啦,你可不可以行行好走人呀。”

  “哼哼,你这臭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要是换了别人我老人家才懒得理,至于你吗,嘿嘿….”老头说着手一翻扣住易天伦脉门,一道幽幽的凉气探入他体内,易天伦忽然感觉自己的淤积的血脉好像被一股吸力所牵引往外流逝,身体一阵发软无力,他登时大惊,甩开老头的手,“你想干什么?”

  “别动,我帮你疏通经脉淤血,否则的话没有十天半月你小子动都不能动一下。”老头手一紧,幽凉的气息漫布全身瞬间又变成磁铁一般,将他的血脉源源不断往外牵扯,易天伦忽然胸口一堵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种全身虚脱极度无力的酸软感袭来,他本能地产生惊慌,经脉收缩抗拒着那股往外的牵引力。

  老头眉头一皱道:“嗯,奇葩呀你小子看来真是一朵大奇葩呀,你受伤如此严重居然还有抵抗力反其道而行之,不简单,你体内莫非存在一个能量之源不成?”

  易天伦气得几乎要吐,本少爷要是身体真那么神奇还用给人暴揍半死吗,看来这老头就是个江湖医生只会糊弄人。

  “哼,我身体里还藏着一个宝物哩,要我拿出来给你瞧瞧吗?”

  易天伦没好气地讥讽道。

  “好!”老头一拍大腿,吓易天伦一跳,“臭小子,你这徒弟我老人家收定啦,跟我走吧。”

  “胡说什么呀,”易天伦一把甩开老头,“我凭什么跟你这糟老头走!”

  老头心有不甘追问道:“你家住在哪里?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叫——”易天伦一下回过神来,前世的父亲已经去世,这辈子父母是何人他根本不知道。

  “算啦,就算我说出爹爹的名字来,你一个外地佬未必听说过他的大名。”易天伦耸耸肩道。

  “是吗,嘿嘿,你爹他是盖世英才还是超级天师,连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奇葩儿子都没有发觉调教出来,还让你满大街让小坏蛋地痞暴揍到半死,简直是有眼无珠的庸人一个!”

  “住口!”易天伦横眉怒目喝道,“不许你侮辱我爹,我才不要跟你这糟老头当什么徒弟,你赶紧走!”

  老头猥琐一笑道:“可我老人家硬是看上你这臭小子啦,嘿嘿,你这徒弟非收不可。”

  说着伸手来拉易天伦,易天伦一下跳起身来挣脱他的手,“你这糟老头滚开,本少爷死都不会当你的徒弟!”

  言毕忍住疼痛撒腿狂奔而去。

  老头望着少年人远去的身影,呆了一会儿喃喃道:“这小子虽然脾气倔,可真是个奇才呀,像我年轻那会儿,”一丝笑容泛起在满是皱褶的老脸上,“哼哼,总有一天你回来找我的….”

  易天伦一口气跑出去数百米,这才弯腰扶着墙壁喘着粗气,抹抹脸颊上的汗珠,手背上赫然还带着丝丝血迹,他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伤情,猛然吓一跳:不久之前自己还被人打得半死奄奄一息,这会儿怎么又跟个没事人似的?莫非是….刚才那老头给我疗伤起的作用?

  想到这他心里又是一怔。

  一惊一乍之下,胸口伤患处又隐隐作痛,一口气堵上来,脸瞬间憋得涨红,仿佛丹田有一股能量热气一下冲上头顶,顺着百会穴嗞嗞往上冒热气。哇的一口黑血吐出,浑身一软顺着墙角软软滑倒在地。

  夏城码头附近有一处贫民窟,不少流浪儿流浪汉搭建起不少茅草窝棚以及一些破木船在此栖身,易天伦衣兜里还有十几个铜币,他买来一堆馒头也来到这里,跟流浪儿挤在一起歇了三天,身上的伤势竟然好得七七八八。

  正当他准备离开夏城回观澜镇时,一个消息传来,朝廷下达了围剿令,夏城海防巡查使也就是三大宗门安仁雄桑程霍森率领上万门徒离开夏城进逼观澜镇,立足稳稳的草头王王小七匆忙逃走。

  这样一来他再度无处可投,好兄弟波比也失去踪影,他只得继续在夏城待下去,另一方面也想打探一下自己跟桑氏宗门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纠结。

  因为生计危机迫在眼前,他只得去当二道贩子贩卖鱼虾,为躲避卡乔,他选择夏城边缘地带一处距离贫民窟不太远较为偏僻的路口摆卖。此处来往人不多,一连摆卖两三天生意清冷,所得的铜钱几乎都不够他吃饭。

  易天伦心里有点焦虑,眼看太阳西斜,帮衬的客人更少了,他正打算再减价大甩卖,忽然黑影一闪,一个帽檐压低到眉目间的汉子趋前低声道:“你跟我来。”

  易天伦顿时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一处小树林里。

  草帽一摘下,这是一个络腮胡子面有疲态的陌生汉子,“你是谁呀?”

  一丝惊诧难过的神情浮现在那汉子脸上,“少爷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桑铁大叔呀。”

  易天伦眉头一皱断定此人必定是往日自己的故交好友,便装出有些迷茫的样子道,“桑铁大叔,我….我最近生了一场大病,有些记不清楚,请你原谅。”

  汉子关切地问道,“生大病?少爷您现在没事吧?”

  易天伦点点头,“现在已经基本好啦,就是有些记忆还没能恢复。”

  汉子同情地叹息,“这也难怪,两年前你从桑府里逃出来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两年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这都怨狼心狗肺的桑程桑巴父子,是他们把你逼成这样的呵….”

  易天伦一激灵,“桑铁大叔,我现在脑子里很乱,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记不清啦,你能不能将我之前的事情跟我讲一讲,或许就能帮我一下恢复记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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