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陆老师(上)

  从罗将宣布要收房租之后垂天与展每晚都会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不久之后就按照罗将要求的数目交了房租和伙食费,倒让罗将吃惊了一下。没有人问他们是怎么赚的钱,他们也不说。两个人越来越沉默,倒是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也算是被酒吧的其他人接受了。那是用扬的死换来的。

  小三可怜巴巴的望着陆吾,说“我们没有钱,不能交房租怎么办”,让陆吾的头更大了。他曾经试图去找工作,结果却完全没有着落,在被骗子骗了一次之后,更是对人类的世界深恶痛绝。被骗的那次,很简单,对方说要先交些保证金、服装费之类的,没有真正在人界生活过的陆吾就相信了。之后便是对方席卷了钱跑了,陆吾什么也没得到。开明兽当时有了想要暴走的冲动。后来是罗将让齐孟给陆吾介绍了一份工作,工资不高,纯体力劳动,当然是一个月的工资都交给罗将也不够一天的用,小三于是把自己戴的镯子颈环之类的交给罗将,算是顶了账。

  真正麻烦的是陆横堂。他取了自己全部的存款,交给罗将说是补交之前的和预付柳婷裳以后的,然后就离开了酒吧,走的毅然决然,只有柳婷裳还与他保持着联系。无印试图对罗将提起陆横堂,都被粗暴的喝止了,罗将摔着杯子吼“那只混蛋愿意去哪去哪,关我什么事”,吓的无印几乎坐在地上。没人敢再在罗将面前提起陆横堂。

  似乎一切都很平静,除了多了几个房客之外。HOMEBAR仿佛回到了陆横堂与出现之前的状态,平静而无聊,甚至有些乏味。外面地神兽们不知为何撤退了。也许是JONY的酒起了威慑作用,也许他们明白暂时对酒吧没有办法,也许,是发生了其他什么更重要的事。酒吧的人无从知道,连垂天都是。

  法影从此之后并没有联系过垂天,垂天也没有主动找过法影。展从来不多问。只是跟着垂天。有时候展会悄眼去看柳婷裳,柳婷裳对展也开始和颜悦色起来,两个人的情况渐渐有些改变。这更让垂天暗自叹息。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如此随波逐流,飘摇无依。

  有时候,罗将会一个人跑出去,过个两三天才回来,举动虽然反常。却也没人会问。反正,酒吧里有秘密的人实在太多了。

  恢复了营业的酒吧生意也越来越好。好地出奇。妖怪们大多数都明白天庭闭锁这个事件,但却没几个知道原因。于是世界末日的论调越来越多,妖怪们也开始疯狂起来,夜夜笙歌日日欢舞,买醉壶中不思日月。没办法,如果连太阳都是每天无精打采的值勤。月亮也是有气无力的站岗,那么这些压根参与不到什么地小妖怪们还能做什么?不如趁着世界还在。好好的欢乐一场。

  酒吧的客人中多了几个神秘客,他们一直都是蒙着头脸。来了就与陆吾唧唧咕咕的说些话,随便点些酒。却几乎从来不动。罗将冷眼旁观,从不参与其中。其他的客人也采取了同样地方式。

  城市的近郊有一所私立中学。每天都很热闹,到了中午总是熙熙攘攘的,孩子们欢乐的笑脸让人看见就会感到愉悦。当然如果忽略升学之类的压力的话就是最好的了。

  陆横堂匆匆地走出校门,准备去一家小饭馆填肚子。几乎可以说是断绝了一切的社会关系,只剩下柳婷裳还有着些许联系,陆横堂选择到这所学校来教书。罗将刚苏醒时候地眼神让他的心比被傲因冻过还要寒冷。不敢去问罗将是否愿意醒来,于是只能落荒而逃。

  “听说了吗?世界末日就快到了哪!”

  “真地?又不是千禧年又没有九星连珠地。怎么突然传出这种消息?”

  学生们地闲谈传入陆横堂地耳朵。他充耳不闻地继续扒拉着他地面条。世界末日。也许吧。至少。人类是无法生存地。如果真地变成了那个人想要地样子地话。天庭地闭锁虽然没有波及到太阳和月亮。但这样地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也许很快。天塌地陷。世界毁灭。

  但那又怎么样呢?陆横堂现在不想管。也无力去管。所谓地力挽狂澜地英雄。从来都不是陆横堂想做地事情。只有在柳婷裳地要求下他才会做一些事。而跟着罗将在一起地那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可谓疯狂。疯狂地代价很高。看着垂天就知道了。接连失去地最亲近地人。让骄傲地虎鹰都没有办法承受。横堂不觉得自己比虎鹰要强。于是他选择退却。何况。现在还是和平。这些。都是每天对自己说地话。反复地说着地话。

  “啊!”地喊声惊恐而慌乱。人群奔跑地声音。哭喊地声音。惊吓地声音。

  “杀人啦!”地尖叫声也伴随而来。

  这是人类发生地事情。是学生之间地事情。身为学校地老师。陆横堂不能不管。

  校园黑社会从来都存在,斗殴打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打破了头的,打断了腿的,虽然不能说多见,但也不是不见。一次学校的突击检查,居然在几个学生的书桌里发现了砍刀,而垃圾角的铁皮箱子后面的棍棒之类的更是在所多有。一般只要不出大事,连老师们都只能睁眼闭眼的随他去了。

  不过显然这次是出了事了。

  当横堂跑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学生倒在血泊里,头上的伤口汩汩流血。围观的人吧不少,肇事的则早就跑了。几个老师匆忙上前去看学生,一边打电话叫警察。

  陆横堂也想上前去,却被人拽住了胳膊。他很诧异,即使在人类之中他一向掩饰的很好,但能够拽住他的胳膊的人还不存在,除了那些上古神兽。

  “别去。慢慢看着。”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女声是横堂所熟悉的。

  横堂没有回头,他的心却跳漏了一拍。

  身为上古神兽的能够清楚的看见生命的消逝,灵魂从身体里浮出来,茫然的四望,飘渺的流荡。被砍倒的学生的灵魂困惑的挠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横堂的脸色变了,从衣袋里掏出手帕飞了出去,席卷了学生的灵魂带回来,又揣回了衣袋。这个举动速度很快,只有拽住横堂的人才能看清。

  然后,横堂就悄悄从人群中退出去了,那个拽住他的人也不见了。

  下了晚课陆横堂老师迅速的收拾了东西离开。这让他的学生们很是惊讶,因为他一向都是磨蹭到最后学校关门才走的,即使出了教学楼也会留在校园里徘徊。

  校门口停着的悍马并不常见。虽然私利学校很多有钱家庭,开车接送孩子一点也不稀奇,但这辆悍马却不是学生们所熟悉的。悍马的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女人,怎么看也不会是学生家长,叼着烟靠着车的样子反而像是流氓,尤其是那头长长的金发,半遮住了脸孔,更是没法让人把她向好的地方想。

  看见那女子的时候横堂咬牙切齿,什么感怀之类的都烟消云散,只是三两步的把女人拖进车里,自己到另外一边上车:“开车!”命令式的语气赢来女人的半声轻笑。

  “你就不能稍微正常点吗!”几乎是吼出来的,却还是尽量压抑着自己,横堂现在有墙的冲动。难道这次也要被同一个人害得丢饭碗吗?

  “怎么走,陆老师?”罗将叼着烟,漫不经心的扶着方向盘。

  “左转,一直走,尽头那里就是。”横堂指着方向,气尤未平。

  “原来陆老师的家这么寒酸。”罗将坐在床上(因为屋子里没有椅子),打量着小小的空间,这种地方怎么能住得下?那气场就太不相称了。

  “你的房租我付不起。”横堂没有好气,递过来一杯白水。

  “不喝白水,有没有饮料?或者酒也行。”罗将拒绝,“付不起房租就是你离开HOMEBAR的理由?”

  “难道还有别的?”横堂有些尴尬,借着取啤酒掩饰。

  “怎么不是凉的?”罗将抱怨。

  “没有冰箱。”横堂答的理所当然。

  罗将只能接过啤酒沉默。

  横堂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停着的悍马,这个女人不可能属于这么狭小的空间。他很清楚。

  “那个,咳。”罗将咳了一声,“今天中午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罗将没有说自己是怎样辛苦才找到横堂的,她没说自己跋涉了多远跑了多少间学校才终于见到了。

  “你好像知道一些。”横堂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展开,学生的灵魂从里面忽忽悠悠的飘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

  罗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最近游魂越来越多了。还有些灵魂像这个一样,白天死去的时候没有人来接引,于是……不过这个是幸运的,有你在,好歹没有灰飞烟灭。”

  “怎么会出这种事?”藏在远离城市的地方的横堂并没有接触那么多,只有城市才会频繁出现这种情况。

  “恐怕地府出了问题。”罗将的话语十分沉重,“就算当初紫台把地府几乎全毁的时候也没有过地面受到影响的事情,但是现在……”

  “还有别的变化吗?”横堂沉声问,如果真的出了大事,变化就绝对不只这么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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