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九章 为何要跪1

  跪在大厅前,上官若璃目若呆滞地看着满大厅缟素,周遭嘤嘤切切的哭声他也听不清切。自昨夜被管家叫醒,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嗡嗡作响,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已被下人们手忙脚乱得换上孝衣,跪拜在灵堂之前。

  为何要跪,所跪何人?上官若璃的脑子一片迷茫,蓦地想起了管家夜半后的话语。老爷畏罪自尽。老爷,上官家的老爷只有一个,是他的父亲,他的爹啊!昨天夜里父亲还一脸悦色得与自己交谈过,怎么会转眼间就没了。

  畏罪自杀?畏什么罪?上官家自先祖以来不是驰骋沙场立功的猛将,就是在朝廷上鞠躬尽瘁的大臣……上官若璃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悬挂在大厅上的金雕大字——世代忠良。这四个字还是开国皇帝御赐的,一直以来被奉为上官家的荣耀……

  “圣旨到。”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响亮的禀报。

  圣旨来了?那么是宫里来人了么?来了甚好,他一定要到皇帝面前为父鸣冤。父亲不都说当今皇帝是个明君吗?为什么明君看不见父亲的忠心。上官若璃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一旁的管家急忙拉住了上官若璃,将他拉回到了地上跪着,苍劲的大手还将上官若璃不肯低垂的脑袋按了下来。

  上官若璃不从,管家垂着一行清泪劝道:“老爷已逝,不管少爷现在心中作何打算,都应结了旨再做谋动。切不可肆意行事啊。”

  不可肆意行事。上官若璃低下了脑袋,昨晚父亲的教诲如同在耳。父亲一直说他做事过于锋芒毕露,迟早会给酿成祸端。眼下,他不该吭声吗?上官若璃望向管家。管家老泪纵横,止不住地对着上官若璃点点头。上官若璃回头望向后厅被层层洁白布幔遮掩的棺木,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眼下,他听父亲的。

  前来宣的是现今荣升为一品官的周域周大人。父亲不甚喜此人,上官若璃的视线从传旨官那扫了一眼,又落回到了膝盖前的那块青石板上。旨意的内容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大抵就是圣上表示了惋惜之意。既然对爹的死表示扼腕,为什么不前来冯吊,只是简简单单地下了一道圣旨,对于他爹罪名的诬控也只字不提。

  “逝者已矣,上官公子节哀。”周域说得悲切,但上官若璃却觉得周域此番前来并非是真心诚意的,反倒是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一直都踌躇于门口的那几个大官在父亲生前都曾与他交好。但父亲含冤而去,这些人不肯进门拈香,反倒是在灵堂外面露难色。纵使上官若璃年幼,还不能将其中缘由想得深透,但世态炎凉他也是看懂了几分。

  上官若璃回了一个礼,并未搭话。周域也不屑与一个黄毛小儿多做计较,灵堂之上除了末贤,其他寥寥几名官员皆是随同他而来。也是,上官翼霖犯得可谓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识相之人早就想方设法得和上官府撇清关系了……不过依照末贤这个胆小怕事的性子,竟然敢在此风口浪尖之时过府祭拜,他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原来末大人也在此。”周域几缓步上前,将原本处于一隅的末贤逼至了死角。末贤实无他法,这才躬身作揖,“周大人,下官与上官大人比邻,出了此等憾事,下官理当过府拈香的。”

  “是该如此。末大人如此情谊,上官大人黄泉有知,想必是心中欢愉的。”周域瞧见末贤霎时间脸色惨白,冷笑一哼,“末大人与上官大人交情甚笃,但心中仍是欹猷王朝的江山社稷,在关键时刻能够指证上官翼霖,真是我欹猷王朝之幸啊。”

  末贤的脸色更为难看,“周大人何苦在灵堂上提起此事。”

  上官若璃猛地抬头,来回省视了几眼周域和末贤,又将他倔强的小脑袋低了下来。父亲说过喜怒皆不露于色。他尚且做不到,就不让别人瞧见他此时脸上浓郁的恨意。

  “自然,自然。这上官大人还在灵堂之上,或许也只是上官大人一时糊涂做了傻事,死者为大,功过暂且不论。”周域转身,对着上官府的管家说,“上官大人的最后一面,本官可是有幸见到?”

  “眼下尚未封棺。”管家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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