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英雄气短

  慧珍又发出一声婴咛,双手搭在武松的脖子上,两人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口勿着。武松一时迷失了方向,不知置身何处,不知何去何从,整个身心似已完全熔化,意识也变得混沌不清。慧珍更是忘乎所以,越口勿越激烈,腾出一只手解着自己的依扣,很快脱去了外衣;然后又替武松解着要带。当慧珍滚汤的小手触及到武松皮肤的一刻,武松蓦然醒悟,叫了一声惭愧,狠心地将慧珍推开,捂住衣服跳下chuang,慌乱地将腰带系好。

  慧珍正在情绪高涨之际,被武松这么一推,就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息冷却,幽幽地叹了口气,但仍是不甘心,道:“松哥,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坐着不动,似乎在等着武松回心转意,重新回到她的怀抱。

  武松几下将依物整理停当,道:“慧珍,十恶yin为首,咱们最痛恨的,就是不遵法度之人,图得一时痛快,不计后果。若咱们今日行此苟且之事,不是和那些人一样了吗?快将衣服穿好吧!”背过身,摆摆手,转眼间,已全然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慧珍纵是有再大的热情,到了此时也不便勉强了,缓缓地将依扣系好,道:“松哥,你的品格让人敬佩,可是当此乱世,平民百姓朝不保夕,误了今朝,他日焉有幸福可言?你也别把我当成什么水性的女子,我只是想,若我真正地做了你的人,刘三以为不洁,或者正好可以断了他的念头。”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下chuang坐在一把椅子上。

  武松回过头来,走到慧珍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样保持着距离,免得再有冲/动,正了正神色,道:“慧珍,我晓得你的用心,可我们是人,不是禽/兽。正因为世道混乱,我们才更应该浊世独清……”

  话未说完,听得门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起,武松一怔,正欲起身相看,屋门便被啪地撞了开来,拥进几个人来,都是官府衙役的打扮。当先一个,穿着与其他不同,武松认得,是清河县衙的捕头,叫做叶云飞。武松蹭地站起,料得是刘三报了官,官府派人拿他归案了,也不惧,上前两步,道:“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倒像是李员外的狗,这么快就到了!好,爷爷跟你们走,去衙门里辨个明白!”

  叶云飞也听说过武松的名头,并不怪他言语冲撞,笑道:“武二侠既然晓得了,我就不必多言,咱们走吧!”闪身让开一道去路,倒还算客气。

  慧珍大急,抢到武松身前,向叶云飞道:“李捕头,这事起因在那刘三,是他先欺负武大,武松才教训他的。你们官家,应该明辨是非,为百姓做主,岂能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抓人?再说了,那刘三又没死没伤,凭什么反告我们?”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又向武松道:“松哥,你向李捕头说几句好话,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大不了破费些银钱,你莫要跟他们去!”

  李捕头道:“姑娘,请你让开些,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谁是谁非,官家自有公论,绝不会冤枉他的。有人告状,我们就得拿人对质公堂,你有冤情,自也可以告那刘三。我们一样会去抓他,绝不偏袒!”说着,将慧珍推在一边。

  武松见慧珍如此在乎他,心头一热,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笑道:“破费银钱?咱们的银钱还能多过李员外吗?慧珍,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官府毕竟还是讲法度的,我去了把事情说清,自然无事,不去反而是个拒捕之罪。”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声“走”,当先出了门。

  不一会儿,到了衙门,县太爷已然升堂等候。一个娇/艳的妇人在旁侍立,想是县太爷的姨太太,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优雅地磕着。她看到武松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偷偷地整理了一下云鬓,抻了抻了衣裙;堂下的一把太师椅上,坐着的正是李员外家的管家刘三。在街上吃了武大呕吐的秽物,想是回家净了面更了衣,此时仍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得意洋洋地望着走进公堂的武松和李云飞等人;跟前站着五六个家丁,想来都是作证的;十几个衙役并排站在两厢,威风凛凛,各执水火棍,齐呼一声“威武”,宣告着审判的开始。

  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喝道:“犯人武松,你面对本县不下跪,是何道理?”

  武松昂/首站立,凛然道:“我没犯法,为何要下跪?”

  县太爷哼了一声,展开一卷状纸,道:“现李员外家的管家刘三来告,说你当街殴打、侮/辱他及家丁数人,致两死三伤,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抵赖?”

  武松听说两死三伤,就料到是李员外向县衙暗中使钱了,心想难逃此劫,不过却也不惧,冷笑道:“恕武二愚钝,大人所谓的人证是谁,物证又在何处?”他当然知道,县太爷若想给他捏个罪名,这些应该早已准备好了,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个案子县太爷到底是如何断的。况且,他虽然对官府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觉得为官者多数还是天下为公,不至于这么黑的。今日他就是要仔细看看,大宋朝廷空究竟黑到何种程度。

  “你——”县太爷怒不可遏,又猛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好个武松,历来在我清河县为非作歹,欺善向恶,本县念你武家世代良善,家有残疾兄长无人照顾,发了恻隐之心,数次不予追究你的罪过。本以为你知恩思报,从此悔过自新,没想到你今又目无王法犯下命案,实是天理难容!若你老实交待,或有活路;竟然要这般巧言令色,铮铮有词,本县断不轻饶!来人,大刑伺/候!”

  武松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原来这清明衙门竟然如此徇私枉法,倒是他始料未及的。顿时一股凉气自脚底升起,暗悔没有早听哥哥教诲,方致今日公堂之上受辱。依他的脾性,是宁死不屈的,最受不下的就是这种侮辱。当时杀机顿起,他自信凭着自己的手段,杀了这个所谓的青天大老爷不是难事,最多不过一死,然而忽然又想到了哥哥,他或死或走,自是轻松快活,留下哥哥怎么办?一时又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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