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可否认,青青内心深处有那么点子的私心。不论从节省人力物力的角度,从防犯她老娘偷吃的角度,还是从不花钱给木木养个宠物角度,把这枚种蛋交由木木孵养实在是太英明了。

  据说这动物,会把出生时第一眼看见的人认为是妈妈。那么,若将来能有只大母鸡既能看家又能养家,替自己把木木照顾得服贴的,岂不妙哉?

  于在,在青青坑蒙拐骗,威逼利诱之下,木木最终同意做这枚鸡蛋的主人,并用他的人格保证这人在蛋在,蛋亡人……

  一切似乎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当她摸着挂在裤腰带上鼓鼓的钱袋,乐滋滋地感叹着今天的泥鳅卖得了个好价钱时,根本不会想到噩运会再次降临这个穷得丁当响的小家。

  一跨进家门,她就扯开嗓门大喊,“娘,木木,快出来!瞧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然而并没有预期地从屋内窜出那两个眉开眼笑的人儿。

  青青跳进正厅,晃着手中一大袋的烧饼,对着屋内的两人高声大叫,“瞧,这么多啊……”又高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乐颠颠地炫耀着她鼓鼓的钱袋。却见蹲在地上的两人抬起满是愁容的脸,焉焉地搭拉着脑袋。

  “嗯,怎么了?”青青急刹车,诧异地问道。这么坚强的一家子,还能有什么会令他们烦恼?

  她老娘扬起一张煞白的脸,心痛道:“花枝,家里的田被烧了?”

  “烧了?烧了……”青青重复着嘴里的话,半晌才明白什么事,抓着老娘的柔肩拼命摇晃,凄历地叫道:“你是说田里的稻谷全部被烧了吗?”

  花枝她娘点点头,泣不成声。木木捏紧拳头,一张小脸愤愤不满,“这不长眼的老天,干嘛就烧俺家的地!”

  青青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烧饼也PIA的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支离破碎。

  “烧了,烧了……”青青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全家人还指望着这粮食过活,现在他们可怎么过冬啊?

  “家里的田是怎么被烧的?是天灾还是**?”她头脑有些清醒过来。

  “啊?那个……听桂英婶说有人看见我家的稻天起火,待我和木木过去看时,已经被烧光了,乌七八黑的一片……”她老娘命苦地拭着扑簌而下的脸泪。

  “带我过去看看!”青青爬起身,重新站了起来。

  一家三口凄凉地奔向自家的那几亩三分地,这么热的天里,她拽着娘和木木的手却都是冰凉。满田剩下的一片灰烬,还腾腾地冒着热气。自家的田在一大一小两口池塘间,所幸没有祸及到其他的农户。

  三人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掉进了冰窟里。青青醒了醒鼻子,忍住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她不能哭,娘和木木见着她哭一定会哭得更伤心;她一定要坚强,她不能倒下,没有了她,娘和木木怎么办啊!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这天气虽热,但也不至于引起稻谷自燃,况且为么别人家的都没事呢?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是谁呢?春花婶那副尖酸克薄的嘴脸立马映上脑海,第一直觉就是怀疑上她,目前也就只有她与自己存在过节而已。

  沉住气,默默地拖着一大一小三人蹒跚而去。回村的路上三三两两地遇上些好心的村民,众人都好言安慰。青青一律和言悦色接收,仿佛这遭难的不是她家。

  远远地便瞧见家门口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人,为首的便是桂英婆婆,上来抱着花枝她娘便痛哭。其他人都一脸同**,对花枝的态度也大有改观,似乎不记得她曾是令她们心惊胆跳的人。

  众人手中拿了些七七八八的救济物资,都是些寻常人家常吃的蕃薯芋头土豆之类的东西。但数量也不多,毕竟各家都是处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都等着田里的粮食过活。青青虽有些不习惯成为被人施舍的对象,却也是非常得体地向众人表达了她的感恩之心。

  黑压压的人群后,似乎躲闪着个做鬼鬼祟祟的身影,青青眼尖地发现那除了春花婶还有谁!一碰上青青的锐利的眼神后便马上做贼心虚地悄悄溜走,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这场人为的火灾,罪魁祸首一定就是那个挨千刀的春花!

  待人群三三两两散去,一家三口望着院中一堆乱七八糟的粮食心情复杂。

  “唉呀!”又是一声惊叫,不过声音中却透着惊喜交集。

  “又怎么了……”木木与青青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个迷糊的老娘一拍大腿,叫道:“看到地上的蕃薯,这才想起你爹年前在自家的地窖里储备了几十筐的蕃薯呢!”

  “真的吗?”木木高兴的跳起脚来,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就算有了这蕃薯,也只够撑上三两个月而已,接下去又该如何?青青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而是赶忙问道地窖在哪里。

  这以前农民,不似在现代可以把丰收的粮食卖钱,再用钱去购置生活必须品。他们那会所有收获的粮食,除去上缴国家税收外,都得留着自己过日子,许多人家甚至不足以裹腹。像稻谷可以放在家里的粮仓中,而蕃薯之类的东西易烂,丰收一次却放不了一年都会坏掉。所以华夏无比聪明智慧的农民老祖宗们那会就已经会挖地窖储藏这些易坏的粮食,隔绝了地面上的空气,才能存放得更久。

  花枝家的地窖就在自家院后的小山包中,由于怕会被别人偷掉,所以地窖一般靠近家中,又做得很隐蔽。

  花枝她娘思量了老半天,才寻出刘老爹做的暗号,在小树林中那棵最大的松树向自家的方向十丈开外。青青迈着步子大致量了下,发现脚下的泥土似乎比周围的新,地窖应该大约就在脚下了。

  拿了把铁锹,把四周的泥土挖开,露出了个铁盖,锈透斑斑。三人一阵狂喜,合众人之力把铁盖移开,下面是一个黑呼呼的深洞。一股带着霉味的气体扑面而来,把三人呛着是一阵好咳。

  木木雀跃地就要跳下去,还好青青一个拦腰把他截了下来,“先回家休息会,这会大正午的应该没人会过来。”

  拖着这两人就往回走,这木木是急得跳脚,为嘛?为嘛?

  “这地窖里头空气不流通,这样下去会窒息的。我们先回去吃完午饭再过来,没事的。”青青安慰着猴急不已的木木,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过午饭,三人磨拳擦掌,准备下去一通苦干。青青挑了担箩筐,她老娘扛了把铁锹,木木捧着个簸箕,晃晃荡荡便杀进了地窖。

  青青小心翼翼地下到地窖底下,虽通了会风,但气味仍是不好闻。抬头往顶上看,才发现这地窖可能有两米深,堆了一地满满的蕃薯。勒令木木那小脑袋瓜子不要好奇地挡住入口,透着点昏暗的光线,弯腰装满了一簸箕的蕃薯用力举高,那两人则在上方接住倒进箩筐中。

  几簸箕后再壮实的青青也累得喘气,踩在下面堆高的蕃薯上用手撑着地面狼狈地狗爬上来。

  望着眼前的一地蕃薯,一家人是喜从悲来,忽喜忽悲。

  只有蕃薯,不可能天天吃这个吧?结合家中几缸的油,青青脑中一个极好的IDEA生成。把蕃薯煮熟,再剥皮揉成面状,加入野菜,用木油炸成生态地瓜饼。给娘和木木先尝尝,两人都竖起拇指称赞。

  于是第二天,青青的地摊上,除了草鱼、虾、田螺、泥鳅外,还出现了生态地瓜饼、烤地瓜、煮地瓜这些新品种。除了老主顾,竟也替她赢得了些新客人。说起她无敌花枝的名头,在当地菜市场上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滴!

  虽然钱赚得一天比一天多了,但这一家三口也不敢懈怠,没有了粮食,他们得未雨绸缪。于是,这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三人白天是疯狂地在这青山绿水中,榨取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卖钱。

  花枝她娘带着木木二人,在别人家挖光的花生地上再翻掘着拉下的零星点的花生,有的花生已经发芽了,但这白白嫩嫩胖胖的花生芽用木油一炒,再加入些红红的干辣椒,吃得三人美滋滋地冒大汗。

  木木除了会摸鱼、泥鳅,钓虾,最近还钓起了青蛙。这青蛙是益虫,虽不敢自己吃,但青青还是昧着良心把它们卖了个大价钱。

  村中的大农户胖妞家种了好些西瓜,这种西瓜叫打籽瓜,日的在于取籽,而不是吃。胖妞是木木的好朋友,于是三人厚脸皮地去她家美名其曰帮忙挤瓜籽,其实是大摇大摆明正言顺地坐在那里吃西瓜。俗话说不要钱的东西可以拼命吃,结果就是三人争相去茅厕。唉,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这青青也无比认同地体会到了一句话: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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