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五十章 乔迁前后

  美的另外一个定义就是,在诸多雷同和重复中,不拘一格、脱颖而出,并与普通和平凡保持适当的距离,而不是旁逸斜出、鹤立鸡群。在潇湘工学院学生宿舍区所有的建筑当中,处在一片红土洼地中、背对着更低洼的那个大操场的、标有美黑体“5栋”字样的那幢砖混宿舍楼,就是这样。

  与其他宿舍楼主体呈长方形,大抵冠着“人”字形屋脊、正中间一条幽深的楼道对称地串着许多房间不同,“5栋”宿舍楼主体不但呈对称的“[”状,而且中间那一段还难得地采用了欧式廊柱结构,仅在两端才各有一段浅浅的楼道,一边四间、对称地联接着8间宿舍。

  谷雨时节,建筑工程系93届的那些个脸上已经充满了再混就混不下去的表情的老生们,在搞毕业实习和测绘时,对“5栋”的建筑风格研究了半天,也没给出个确切的定义。其中一个叫闻奎老生说,在学院所有的苏式风格建筑中,这种类似筒子楼,但又有些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只能说是一种混搭和杂交。

  据说,当时在“5栋”前面打乒乓球的雷慕白听了,就很不以为然,跟他旁边的沈建伟嘀咕说:“还混搭和杂交呢!学了四年建筑,他妈就跟上了兽医学校差不多!叫‘中括结构’不就完了!”

  沈建伟笑着说:“你这纯属生造和胡扯,我虽不懂建筑,但也知道,绝对没你这种命名的!”

  林雪所在的新317寝室,就位于这栋“[”状宿舍楼右边的拐角处。

  在从3栋往5栋搬迁之前,邵若明还专门跑去,提前考察了这间窗户台下有几张水泥乒乓球台的寝室。回来后,对尚枫说:“这新来的班主任不愧是研究生,弯弯绕不少!我看她也就适合研究研究如何生孩子!”

  尚枫听了说:“就你怪话多!当面不说,背后瞎逼扯!前两天你不说要去找新班主任反映我们306寝室的诉求和意愿的吗?!现在大姑娘都成小媳妇了,说这有啥用!”

  邵若明反击说:“调宿舍是大家的事!关键时刻你们都怕出头,谁也不放一个屁,我也是无能为力!”

  喝了口乱糟糟的桌子上那杯不知道是谁的水后,邵若明就继续耐不住寂寞一样掰扯说:“从建筑风水的角度讲,好的房间应该像坐单人沙发一样,背有靠、前开阔,左右有依托。可咱那间寝室,属于把边的屋子,少了一边的依托,就跟断了只臂膀一样,属于冬冷、夏热、角犯冲!”

  尚枫听了,心里可能更加不舒服了,说:“你少说迷信话和丧气话!按照你这说法,整个5栋后面都是洼地,连靠山都没有!搬家之前,咱说点吉利话好不好?!五栋前我去打过乒乓球的,见那走廊通畅、光线不错!哪像现在这鬼地方,一年四季阴暗潮湿,楼道里都快长毛(蘑)菇了!”

  那一刻,3栋一楼设38班各男生寝室已经开始全部动了起来,整个场面乱的让人窒息和头皮发麻。当然,忙忙碌碌的同学中,也有像徐阳那种气定神闲、忙中偷闲,临走了还不忘练习书法者。尚枫去上厕所,路过317寝室,就见徐阳挥动着毛笔,在两条红纸上点点刷刷,似乎在写对联。上联已经写成:说实话、办实事,一身正气。下联他正写的是:不违纪、爱助人,两袖清风。

  尚枫问徐阳写对联干啥,徐阳就骄傲地说:“要交(乔)迁新居了,想写好了挂在新需色(宿舍)门口,图个喜庆!”

  尚枫就没好没气说:“就你嘚瑟,嘚瑟个雀子啊!”

  因为这次分配寝室,班上三十多个男生都是被打乱后重新随机组合,而不是理想中的自由挑选和随意组合,开始往五栋搬迁的时候,许多人的心情都不畅快,就跟好不容易离开了一个讨厌的女朋友,谁想,找了个新的,反倒大不如从前一样。尽管那两天,天气真是好的不得了。

  覃于康是那种爱闹腾的人,就跟周星驰缠身一样,最近可能跟吴萍又闹翻了,搬迁那天,又怀着一份落寞,神神经经、怪声怪调地唱上了《让我再看你一眼》。但他唱的比哭的还难听,让大家的心里感到更加怪怪的。

  公东高可能觉得男生搬迁,班上的女生们应该过来,哪怕是表达下心理支持也行。就在像出去打工的农民工那样,背起自己的铺盖后,对蒯晓松说:“妈妈的,在我们老家那边,这时候应该有人来行乔迁之礼的啊,只要不是菜刀、雨伞和浴巾之类,我都喜欢啊!”

  蒯晓松没理他。林雪就笑着对公东高说:“老高,你可真贪财。要想收礼,就得先学会送礼。在我们老家那边,最多送个镜子之类的东西,再就是送一幅钟馗图,你还想要咖啡壶和面包机啊?!”

  整理鞋子的寻白羽也掺和说:“送乔迁礼,可是一门很重要的艺术啊。送不好会适得其反。因此啊,我们平时就要用心经营人际关系,用心去送每一份礼物给别人,最终达到一个理想效果。”

  埋头整理书籍的蒯晓松总算出声了,道:“你们几个小孩懂什么懂?小小年纪就知道送礼了?知道不?这是不正之风,这是腐败!”

  说话间,几个人背的背,抱的抱,抬的抬,走到了3栋宿舍外面。忽然就见眼前和头上纸片乱飞,铺天盖地自三楼雪片一样下来!抬头一看,见是三楼左边第七个窗户住的那几个闲着蛋疼的毕业生,似乎在发泄一样往楼下撒纸张,蒯晓松便又想骂人。林雪见了,怕蒯晓松再惹麻烦,就赶紧说:“晓松,别跟垃圾一般见识,让他们去死吧!”蒯晓松这才忍了几忍,没有出声。

  快走到5栋时,蒯晓松忽然说:“记得高考结束那年,我们学校有几个同学无事生非、哗众取CH,撕碎书本往楼下抛,还砸住了校长。最终被学校以‘扰乱正常教学秩序、破坏学校精神文明’为由给处分了,还记入了个人档案。”

  公东高这次因为和覃于康、沈晟、霍韵彬等人组合在了一起,加之他们那个编号为314的寝室正对着一楼公用厕所,心中甚为不悦。

  但作为管理团员的事务的班干部,他又不好说什么,所以第一个早早搬到5栋后,他就先抢占了一楼走廊柱子之间那些还残留着已经搬走的女生们丢弃的X罩、裤头之类东西的铁丝,并把自己十几件衣服都从箱子里清理了出来,说要好好晒晒。

  戚响和宽云翔、岳冬、寻白羽等人组合在了一起,且被安排在一楼左边楼道的最深处。搬迁之后戚响还一直骂骂咧咧,就差在后边的墙上砸出个洞洞来,好亲眼看看1栋女生宿舍楼内的实况。

  按蒯晓松的说法,伟大的315寝室,除了他和曹闹闹荣幸地和班长董坤住在了一起,其他室友都快跟《红楼梦》里那帮女的一样,最终七零八落、各奔东西了。

  尽管如此,在搬东西到5栋新宿舍后,曹闹闹还跟蒯晓松发牢骚说:“新来那娘们,也不知长啥样,够他妈狠的!知道我们315寝室几个玩的好,却全给拆撒了,棒打鸳鸯也不能这么搞呀!”

  蒯晓松说:“我听说新班主任是个四川美女!四川美女甲天下,川妹子除了身材婀娜、面容姣好,当然也少不了时尚个性的装扮。那真是一秒钟相遇,一分钟心动;一小时喜欢,一天爱上!最后,一辈子难忘的。”

  规划寝室布局的董坤听了,也对曹闹闹说:“闹闹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杜老师是按照大家的星座,通过电脑提前演示后组合分配的,应该相当科学的。杜老师还说,一个寝室住的同学如果按照星座搭配好了,就会更加团结和有战斗力。”

  蒯晓松听了,反驳董坤说:“扯,那女生宿舍她怎么没给算算?!看看看岑碧琼和吴萍她们星座和性格合不合!还不就是想变着法子控制咱班男生么!还星座,还电脑排列组合,抓阄抽签都比这个更得人心!”

  曹闹闹也帮腔说:“是啊,还电脑提前演示和搭配!正所谓:智慧出、有大伪。我觉得这事可能就是个概念和借口。星座这东西,就像那刘欢的脖子,估计有是肯定有的,但谁又见过?!”

  1993年的时候,电脑在中国简直“娇贵”得不行。不但几十兆硬盘的国产286电脑售价几万元一台,现在看来,对这些笨家伙的那种悉心照顾和服侍,也是骇人听闻。

  那时候,从潇湘工学院到其他一些科研院所和高校,“微机房”都是个神秘而主贵的地方,不但所有的“微机房”都是带空调乃至空气净化器的专用房间,而且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有幸进门的人,都得换鞋。那热不得、冷不得、还脏不得,甚至吵闹不得的超级待遇,简直就跟伺候解放后的林副统帅一样。

  至于网络,后来林雪才知道,1993年3月,中国才接入了第一根I专线。是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租用ATT公司国际卫星后,接入美国斯坦福线性加速器中心的64K专线。

  曹闹闹跟董坤谈论电脑的时候,他们还没实地见过“微机房”以及微机房内的电脑是啥样。他们第一次上机房是两年后的事了。

  因此,当时董坤就跟曹闹闹抬杠说:“反正我觉得星座是很靠谱的,电脑再不靠谱,也比我们聪明!”

  曹闹闹听了,继续说:“屁,好像电脑不是人造的!星座的书我也看过,属于洋迷信,那还不如用咱中国传统的属相搭配科学呢!就像我老家农村,男女订婚前‘合婚’一样。什么猴骑羊,喜洋洋;鸡见蛇,如刀劫;龙衔兔,必定哭……”

  末了,曹闹闹还专门问蒯晓松:“晓松,你知道岑碧琼是属什么的吗?”蒯晓松一愣,说:“不知道。我还真没留心这个。”

  曹闹闹就得意洋洋地说:“晓松,你看你,真没文化了吧!追女孩子,它也是要讲传统文化的!知己、知彼、知天文地理和传统,方能百战不殆!”

  曹闹闹正瞎掰之际,裴辈斐推门进来找董坤。见了董坤就嚷嚷说:“班长,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调个寝室!”

  见蒯晓松和曹闹闹都在,裴辈斐继续诉苦说:“晓松,你俩算是越调越好了!哪像我,妈的,怎么就那么倒霉,住在了厕所隔壁。更他妈恶心的是,刚才打扫卫生时,居然从CH铺底下扫出个沾满了血渍的女裤头来,还黏着卫生巾,真他妈的背!”

  曹闹闹听了,嘿嘿怪笑着说:“辈斐,你小子福气不浅哪!撞上那东西可是天大的缘分啊!你去查查,你那CH铺原来是哪个妹子睡过的,说不定还会成就一段佳话呢!”

  蒯晓松就捅了一把曹闹闹,批评说:“小曹你怎么这样说话?不见人家小裴脆弱的心灵都受到创伤了吗?你还调侃人家,太不可理喻了!太对不住曾经的亲密室友了!”

  董坤知道裴辈斐从来不骂人的,今天肯定是真生气了。就带着安慰的口气解释说:“小裴,你提的这个要求虽然很合理,但我也无能为力啊。杜老师昨天就强调,一定要令行禁止。你想,咱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一调,不就乱了全局了吗?刚才公东高还不想在厕所正对面住呢!实在不行,我就给杜老师打个报告,让你俩换换!”

  蒯晓松一听,知道班长在哄裴辈斐,也帮腔说:“小裴,咱班长也很难呀。我们这破地方刚才还发现了老鼠洞和蟑螂窝呢,该将就还将就吧!我看卢瑞星、楚爱国、欧阳林这几个人都是不错的,你跟他们住一起,比跟我和曹闹闹强,更比住厕所对面强!”

  裴辈斐觉得董坤和蒯晓松说的都很真诚,内心也平衡和平和了些,最终无可奈何地转身,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可能是谁在中午时把公东高的话有意无意传了过去,或者就是女生们有事晚来了一步,设38班的男生们往5栋搬的这天下午,吴萍、岑碧琼和贾媛媛过来了,并先到3栋一楼的男生宿舍看热闹。

  贾媛媛跟着岑碧琼径直进到315寝室后,见蒯晓松、公东高、戚响等人把地上、铺位上、桌子上甚至饭盆和脸盆架子上整的满满当当的,让寝室内一片狼藉,整一副要仓皇大逃亡的样子,就皱着眉头说:“没想到,没想到你们男生寝室这么乱!”

  公东高笑着说:“以前干净的时候,请你进来都不来,今天你倒是主动上门搞批评教育来了!我还想着,你肯定是来帮哥们我的呢!”

  贾媛媛听了,冲公东高说:“臭美吧你,谁来帮你?作为班上的女同胞,我们只是想过来,表示一下对男同胞们精神上的支持!”

  说着,贾媛媛开始细细看董坤复印并分发到各个寝室的《5栋新寝室成员组合表》。看着看着,笑着说:“哈,欧阳林这家伙,居然跟宽云翔没分开,还跟戚响住在了一起!”

  悄然低头干活的戚响听了,就直起腰来,坏笑着对贾媛媛说:“跟我住一起咋了?难道我会Q奸他们?!”

  贾媛媛觉得戚响这种说话方式很刺耳、很不友好,也很不可理喻,就愤然转身出去了。

  已经开始帮着蒯晓松整理东西的岑碧琼批评戚响说:“戚响,你怎么能这样跟我们女孩子讲话?!怪不得人家尹花容那么讨厌你!”

  戚响被戳住了伤口,就将手中整理好的几本盗版金庸小说往地板上猛地一摔,说:“岑碧琼,这儿还没你说话的份!以后别他妈在我面前再提她!”

  岑碧琼既尴尬又吃惊,看看蒯晓松没说话。站在门口的吴萍见了,就赶紧说:“戚响,你好好干你的活吧,跟女孩子争什么争了,切!”

  接着,吴萍又转换话题说:“哎,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比如我这个人吧,就比较怀旧,对这里,其实我也是很留恋的,将来这里和我们1栋一封闭,那么这些臭男生想来都没法来了!”

  蒯晓松听了,忽然说:“封闭了人,封闭不住我们的心。将来我们可以翻墙进来!”

  岑碧琼说:“还挖地道呢!只要男生宿舍不封闭,我们可以去找你们呀!我觉得咱学校真笨,居然忘了规定女生不能随便进男生宿舍了……”

  吴萍以为贾媛媛会因为戚响的话会扬长而去。出门寻找时,却见贾媛媛已经在317寝室内帮着欧阳林整理书籍了,就笑着走进去说:“戚响那嘴是掏过大粪的勺子,一向很臭的,时间长了大家就习惯了。”

  贾媛媛听了,说:“他估计也是有口无心的。我还想替花容帮他收拾东西呢,不想,他却说那样的话!”

  吴萍说:“你呀,就是有点太清高了!你要跟这些臭男生接触多了,就会对他们的言行产生免疫力,进而见怪不怪,习惯了他们,最终才会爱上他们!”

  这边的寝室内在乱糟糟地整理物品,来来往往搬家之际,窗户外面已经响起了电焊机的嗡嗡声,并不时有明亮的电弧光射进来。

  吴萍隔着窗户看到学生会的那个钟离辉,正吆五喝六地用他那标志性的嗓音指挥着几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师傅,在将几个大大的铁栅栏往一起焊接,准备将这一栋楼与外界隔开,并和1栋和2栋形成一个封闭的女儿国。

  转身出了317寝室,吴萍见对面318寝室内,覃于康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CH上,似乎在听音乐,一副处乱不急、超然物外的淡定样子。就故意冲楼道里倒垃圾的曹闹闹喊:“小曹,都搬新家了,你也不请客!”

  曹闹闹估计也对吴萍仰慕得紧,就受C若惊地回答说:“我哪敢请你跳舞啊!一来水平有限,二来覃于康知道了,不把我吃了才怪!”

  吴萍欢喜于曹闹闹的善解人意以及跟她天衣无缝的配合,就故意说给覃于康听一样,继续大声对曹闹闹说:“就他那嗓门眼,吃了了你的。切,我还没喜欢上他呢!你想跳舞,我就请你去,我不是没矜持心的人,更不是武则天。本来生日要请你去的,但最终没了勇气……”

  覃于康终于沉不住气,忍不住就跳起来喊:“吴萍,你想气死我呀!好,我现在,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覃于康把耳机之类扔到软软的被子上,顺手抓起一只热水瓶,像武警战士要展示铁头功一样,就要往自己脑袋上敲。但迅即被身旁整理东西的仇俊给拦下了。

  仇俊大略看出覃于康是做戏,就说:“你要砸,就用自己的壶吧,我这壶还准备用呢!”

  吴萍哈哈大笑,说:“覃于康你个笨蛋和懒鬼,快收拾东西吧,想让我学着岑碧琼一样帮你,做你妈的梦去吧!”

  几边寝室的同学们听了就纷纷大笑。

  315寝室内,蒯晓松此时忽然对岑碧琼说:“还是你们女生幸福呀,不但不用搬家,今后还会像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样,被保护起来。”

  岑碧琼看着他说:“你才是动物!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5栋宿舍先搬出的那些女生,她们的东西还在我们1栋的走廊内堆着哩,人都走不开了,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吧……”

  这天下午五点多,男生们搬的差不多的时候,设38班的新任班主任杜艳,在欧阳云的陪同和引请下也来到了3栋一楼搬迁现场。

  林雪从水房出来,远远见那杜艳长发披肩,在修长的楼道里蹁跹着一袭粉色裙裤,一路走近,体态十分婀娜,简直就是个放大版的欧阳云。唯一的区别就是,杜老师白白净净的脸颊上戴着一副精致的黑丝眼镜,让人一看就会产生一种她是来自民革、民建、民盟抑或是九三学社执委会的联想。

  董坤、公东高、蒯晓松、贾媛媛等班干部,以及邵若明、徐阳等寝室长,见新任班主任不期而至,顿觉蓬荜生辉、备受鼓舞,纷纷迎上来,将杜老师先让进了还算干净的306寝室。

  不过杜老师鼻子尖,似乎已经嗅到了前几天邵若明吐酒后留下的丝丝酒气,就很正规地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你们男生中,是不是有人经常酗酒啊?”

  董坤已经被新任美女班主任的气质所彻底折服,就毫不隐瞒地说:“只是个别同学,前两天是林雪和邵若明喝的有点多了!”

  “林雪?就是刚刚在上一期院报上发表了《女孩如月》的那个林雪吗?他在吗?”杜艳惊奇地问。

  说话间,公东高已是一路小跑,从315寝室内几乎是拽来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林雪。还没进门就吆喝林雪说:“杜老师在百忙之中过来看大家了,你还不快点打招呼,想死啊!”

  林雪在礼节性地跟杜老师打了招呼后,杜艳微笑着说:“你就是林雪呀,看不出啊,我读你那文章,觉得你该是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今天见了,才晓得你是个黑面书生!”说着,杜老师先笑了,于是大家也附和着笑起来。

  林雪见杜老师也是坦率开朗人,就说:“其实,其实杜老师,我好像经常在艺校的剧场见你,有次还见你跟曹老师在一起!”

  杜艳听了,显得很惊奇,问:“是吗?你也喜欢听他们艺校的学生演奏民族器乐?”

  林雪说:“音乐我倒是不喜欢,主要是那地方漂亮女孩子多……”

  杜艳大笑说:“你倒是蛮直接的,怪不得文章写的细腻,原来你善于观察生活嘛。”

  欧阳云听了,说:“杜老师,这个林雪可是不但喜欢漂亮的艺校女生,还会放火哩,去年寒假,他差点惹出大麻烦!”

  杜艳听了,看着欧阳云说:“至少他是诚实的。品德是无法伪造的,就像木头的纹路源自树木的中心,品德的成长与发育,也需要时间和滋养。”

  林雪看着欧阳云就说:“听到了吧?杜老师都这么善解人意!哪像你,一听人家说别的女生漂亮,就使劲着急!”

  欧阳云一转脸,不理睬林雪了。

  见贾媛媛、岑碧琼和吴萍三个女生,好像一直在帮男同学收拾东西,杜艳又表扬说:“想不到我们设38班的女孩子还蛮热心的!这样很好,你们同学之间的友爱和互助真让我高兴和羡慕。我在清华时,就没见过女生帮男生的,除了花钱!”

  吴萍就插嘴说:“那一定是清华的男生们非常绅士了!”

  杜艳说:“也许恰恰相反。没听说清华出大官么?清华男生的谱可大了。当然,我们女生的谱更大。他们充其量就是五线谱,而我们,猜猜看,是什么谱?对,是离谱和不靠谱!”

  在大家的开心笑声里,杜艳又问:“我听曹老师说,现在班上男女生还有谈恋爱的情况,我们班大概能有多少百分比啊?”

  此言一出,董坤先紧张了,忙说:“杜老师,这个,这个我们班好像真没有!”

  公东高也说:“我们班同学大都来自农村,彼此之间都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杜艳就笑着说:“你们两个还是班干部!你们这个年龄,正处于青春期,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虽然我不提倡,但我很理解,希望你们都在体会到爱情的真谛后,今生找个好老公、好老婆!”

  在大家更开心的笑声里,吴萍说:“没想到杜老师您这么开明和开放!没见你的时候,我还怕你也是老古董和老顽固呢!”

  杜艳就幽默地学着潇湘话,对吴萍说:“拉(那)是泥(你)心稀(虚)!因为泥(你)就在谈恋爱撒!”

  在大家的笑声中,吴萍红着脸说:“杜老师,你误解我了。说真的,我觉得咱班男生都不错的,在我们这个年龄,男生女生间可能仅仅是好奇和好玩,根本谈不上爱情!”

  杜艳听了说:“你这个女生倒是很成熟的,叫什么名字?”

  董坤回答叫吴萍后,杜艳在若有所思后,说:“门泊东吴一浮萍,这个名字取得蛮有诗意嘛!不像我这名字,上学时,因为我属龙,班上那些坏男生就叫我独眼龙。大家知道吧,就是《乌龙山剿匪记》中那个最后被申军谊击毙的独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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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一章,话说搬进5栋317寝室的第一个晚上,寝室长徐阳见大家都在沉默,连自己讲的荤段子都没兴趣,就在沉默了一会后,忽然提议说:“要不,要不咱们去食堂的小炒间加餐吧!大家也忙乎两天了,我请大家!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了,今天我在打水的路上捡到一个餐卡,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自从上了电子餐卡系统后,新学生食堂的服务也越来越周到了。最典型的就是新食堂的三楼,如今不但有了卡拉OK厅和小舞厅,还有几个在深夜都不打烊的小餐厅。虽然酒是不出售的,但在深夜为那些不愿睡觉的学子们炒几盘小菜、提供一个宵夜的场所,倒也非常个性化和人性化。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尚枫懒懒地说:“你们去吧,我晚上不吃东西。”和他头朝头睡另外一个上铺的沈建伟也表示不去。

  徐阳说:“气(吃)东西是小戏(事)!大伙交流交流感情才是主要的。”

  仇俊听了说:“请客就不用了。从今往后,我们肯定支持寝室长你的工作!”

  林雪也说:“是啊,寝室长,咱们同学都一年了,谁还不了解谁,不用客气了。”

  邵若明就撺掇说:“你们这就不对了!人家徐阳一片真心呀。咱们今天这可是乔迁之喜,也是徐阳的升迁之喜,怎么也算是双喜临门,一定得庆祝庆祝。人家徐阳在咱寝室门上对联都贴上了,咱大家也都得意思意思吧!”

  说着,邵若明就先下地上,开始翻箱倒柜寻找手电筒。

  尚枫和沈建伟态度坚决,但林雪和仇俊架不住徐阳和邵若明的盛情拉扯,只得重新穿上衣裤,跟着邵若明往宿舍外面走。

  天空中有阴云,月光依稀。徐阳今天心情不错,看上去责任心也很强,见走廊下的柱子之间还挂满着许多衣服,就敲了敲班上几个寝室的门,喊:“谁的衣服没搜(收)啊?下雨咋办,小心被风刮掉!”

  就听公东高在寝室里喊:“敲敲敲,敲个鸡子!熄灯了还不睡,叫CH啊!”邵若明就低声骂,公东高这傻逼,咋把别人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呢!

  林雪说:“他好像是因为没分好寝室,不高兴呢。”

  邵若明说:“就他嘚瑟!他还想跟那贾媛媛住一寝室呢!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仇俊就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本来谁跟谁住一起,就应该自由一点,让大家自己决定和选择。”

  徐阳说:“你这就不嘚(对)了!要那样,大家都想住北京去,可宁(能)吗?我看要记游(自由)选择,覃于康就得一个人住!”

  仇俊说:“你这叫抬杠。我就觉得还是我们老家好,山清水秀的。北京那鬼地方,人多、车堵、空气差、生活成本高,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这,还想申办奥运会呢!”

  听仇俊提到奥运会申办,邵若明就说:“哎,我看其他系的都穿上奥运申办衫了,咱们系的,咋还不见动静?”

  徐阳说:“恐怕是最近事多吧。要免费发一件,我就穿穿。掏钱买,我第一个不干!奥运会申办,干(关)我什么系(事)?!”

  林雪听了说:“寝室长,这话你真不该说。你都是寝室长了,思想觉悟该比我们高吧?再说,这申奥的事,可关系到爱国和民族自尊的问题,是大事啊。”

  邵若明说:“大雪说的对啊。徐阳啊,有些话可是心里想着,但不能嘴上说的。你看咱这里好多学生干部,不都是内心越反对,嘴上越坚持吗?这才是成熟!”

  徐阳大略接受了批评,或者就是想到了自己还要入党并成为学生干部的事,再不吭声了。

  5栋宿舍因为廊柱结构,决定了没法实现封闭式管理,加之这两天正在搬迁,学生会的那些干部们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反正徐阳等人从5栋出来,直到绕过已经充满女孩子们声音的2栋和3栋,居然都畅通无阻。只有在出学生宿舍区大门时,传达室里面一个学生干部模样的,才认真盯着他们,用质疑的目光审视。

  邵若明见状,就赶紧上前说:“刚哥,怎么不认识兄弟了!老乡会上咱俩还合唱过刘德华《一去走过的日子》呢!”

  那学生会干部就笑着点点头,又专心看起了手中那本《工业和民用建筑》来。

  走进新学生餐厅后,徐阳说:“若明,你认识的淫(人)可真多!刚才那傻逼玩意儿好像叫徐刚。前段时间还早(找)过我麻烦!焯(操)!我们老徐家,咋出了个节(这)货!真想救(揍)他!”

  邵若明说:“以后你最好别跟这些当官的对着干!别说是老乡了,他们可是面子当前六亲不认的!你就记着一点,不论啥人,无非就是要跟你装个逼,显示个优越感,并让你认可。你假装尊重他们就是了。咱国家就这德行,你不这样,就没招。”

  那天晚上,四个人最终把徐阳拾到的那个卡里的40多块钱都刷光了。晚上学生餐厅里小厨的菜真不怎么样,但碍于徐阳的盛情和面子,大家还是坚持把那些不是太咸、就是过酸的菜都吃了个一干二净。

  临下楼的时候,林雪见徐阳将那个消费干净的空卡顺手扔进了脏哄哄的垃圾筒里。

  夜已深。此时此刻,云层散尽处,月色已不再饱满和纯净,空气中却减弱了凉意,增加了潮湿和闷热。

  远远看去,三座已经被钢筋栅栏封闭起来的女生楼,在夜色里显得黑黢黢的,让林雪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法国的巴士底狱,觉得住在里面的欧阳云急需他去解放。忽然又想起了赵春,不知道赵春现在身在何处,还想着对赵春冷若冰霜、而赵春对她痴心不改,临行前说让他对她好一点的那个傻逼贾媛媛……

  路过3栋的时候,仇俊忽然说:“不知道现在我们那寝室,住的是哪个系的女生?!”

  邵若明听了说:“你倒是很怀旧的。要不,我们几个等着你,你翻进去看看,再出来。”

  仇俊笑着说:“我不敢。你看那栅栏上面的尖角,一排排的,跟秦国武士的长矛一样,挂住衣服事小,扎住鸡鸡,我就惨了。”

  几个人的笑声在已经沉沉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再次走近5栋宿舍的时候,徐阳又提议说:“吃的有点轻(撑),要不,我们坐外边的石几上看看夜色,怎么样?”

  邵若明和仇俊就一起说好。林雪心里说着,今天这样的破月色,看个鸡子啊!但毕竟吃了人家的嘴短,也只有陪着徐阳他们三个坐在了已经开始返潮的草坪上。

  江中的轮船不时发出一声长啸。远远的,似乎还有京广线上列车的疾驰声。偶尔还似乎能够听到后湖里那波浪拍打堤岸的哗哗声或者就是鱼儿们探到湖面上透气的声音。

  身边的5栋宿舍楼也并没有睡去。从一楼二楼到三楼,那些还摇曳着烛光的寝室窗户中传出的谈话声依旧清晰。

  就听三楼某个寝室内有人说,其实,最好的情话不是我爱你,也不是我们在一起吧,而是我有一条染色体想传给你,你愿意吗?

  在一片笑声和嘘声里,又有人问,看到“春天”两个字,大家会想起来什么?就听寝室内有人拆字后回答说,二人日一天。还有人接着说,一夫日二人。另外两个人,一个争着说,是“大二日大一”。另外一个说,是三人日二人……

  二楼的一个寝室内大概在谈论哲学。一个沙哑着嗓音,林雪甚至怀疑可能是学生会的钟离辉今天感冒了,说,犹太人改变了西方世界,第一位是摩西,他说一切都是律法;第二位是耶稣,他说一切都是苦难;第三位是马克思,他说一切都是资本;第四位弗洛伊德,他说一切都是性;第五位爱因斯坦,他说一切都是相对的……

  后来又听这个沙哑的声音继续说,象棋就是中国政治的象征,一切为了保帅。而麻将则是中国国民的象征,互相算计,只为自己成功;围棋嘛,则是中国思维象征,一切都是非白即黑;至于军棋,其实就是中国官场的象征,官大一级永远他妈的压死人……

  另外一个老生,一口甘肃天水话,说,在青藏高原,再努力也烧不开一壶水,说明大环境很重要;我们骑自行车,再努力也追不上小轿车,说明公平很重要;男人,再优秀,没女人也生不下孩子,说明配合很重要!可见,外部环境、游戏规则、内部配合,对于成功十分关键……

  相形之下,设38班的几个寝室谈论的内容就离不开男女生,或者就是诸如“炸油条时,为什么要把两条面粘在一起下油炸”这样的幼稚但不好回答的问题。

  远远地听着,声音不算大,好像是班长董坤的声音。大略是今天见了杜老师后发挥说,所谓美女,就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所谓气质,就是三分才气、七分装蒜;所谓温柔,就是三分忍让、七分压抑……

  随后像是曹闹闹,故意跟董坤抬杠说,就杜老师那样,还美女?班长你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素得忒久了吧?!唉,就你那审美水准,看见老母猪,都觉得个个是双眼皮呢!

  后来就听蒯晓松忽然问,大家知道三妻四妾吗?古人真他妈的幸福,有七个女的陪着。咱班701女生寝室,也正好七个!

  好像是曹闹闹又在纠正说,你说的不对。三妻是指古代皇帝的正宫、东宫、西宫;四妾则指大户人家除了嫁闺女,还要送给女儿和女婿四个贴身随侍俾女,一般人可没这个实力和福分……

  欧阳林所在寝室的那几个室友,则似乎在编排欧阳林前段时间跟四个女生去巴陵的事。

  就听楚爱国绘声绘色地说,欧阳林可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呀!听说吴萍过生日那晚,他和三个女生住旅馆,但旅馆只有一个单间。戈小星就说:“你跟我们一起睡吧,不过,可不能做什么坏事哦!”欧阳林听了,怒火就上来了,说:“戈小星,你这不是怀疑我的人品么?”然后,欧阳林硬是趴在楼道里睡了一晚上!

  楚爱国应该有配音的天分,捏着鼻子学戈小星的口吻,相当生动形象。

  接下来卢瑞星也添油加醋,说,人家欧阳林那天骑车准备回寝室,就听见贾媛媛说:“你骑车,我怎么能够追上你呢?”欧阳林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说:“追我?我赛车还没输过呢!”然后,就骑着单车以光速飞快地跑了……

  躺在草坪上的邵若明远远地听了,就笑着骂道:“这几个傻逼玩意儿!这番编排,要是让戈小星和贾媛媛知道了,非气死不可!他们这不是恶心欧阳林是款任何人工智能都敌不过的天然傻瓜么!”

  此时,就听欧阳林在寝室内对大家的哄堂大笑反击,说,不要笑掉你们的大牙了!那样,你们明天就没法啃骨头了!

  坐在草坪石凳上的仇俊听了,又说:“这个欧阳林,说话真没劲!”徐阳就说:“不过,好像他们家很有间(钱)的。”

  四个人在草坪上站起来准备回寝室的时候,只有一个问题没解决,那就是雷慕白那个寝室刚才讨论的——炸油条时,为什么要把两条面粘在一起下油炸?

  徐阳和邵若明争来争去,也只是停留在这属于传统习惯的层次,或者也许是为了好看,其实单根也可能也一样炸。

  林雪就说:“大家不用费脑子了,找专业的人解决专业的问题。要不,明天我专门去问问食堂的大师傅咋说吧!”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林雪在排队买油条的时候,专门就此问题问上了学生食堂那个戴着高高白帽子的、矮墩墩的大师傅。

  答案令林雪吃惊,大师傅说,之所以两根面贴在一起炸,主要是因为单根炸的话,油条根本就膨胀不起来!

  见林雪将信将疑,那师傅便随手拉了一条面下锅证实。果然如他所言。大师傅还补充说,单条面下油后,整个外表会迅速变硬和定型,来不及膨胀,而两条面贴在一起,重叠的地方不直接接触油,会不断产生二氧化碳等气体,可以让油条迅速膨胀起来……

  这天午饭后,林雪在第一次从五栋出来去打水的时候,远远隔着那些闪着寒光的铁栅栏,看到尚画画也提着两个红色的热水瓶准备从已经封闭的女生宿舍区出来。

  尚画画今天穿着天蓝色的裙子,上身是一件T恤衫,大概就是昨晚邵若明他们说的申奥衫了。就见她那T恤,X前印着红色的天坛造型,下面是奥运五环标志以及“2000北京”字样。

  林雪等她走近并让过了,又见尚画画那件申奥衫的背上印着“开放的北京盼奥运”几个红色的字。就在背后跟对方打招呼,说:“尚画画,你穿这件奥运衫很好看的嘛!”

  尚画画觉得似乎很长时间没见林雪了,刚才让过时,见林雪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本想就那么走了,不想林雪却在身后又出声了,就回头看着林雪,面无表情地说:“是吗?我觉得这T恤衫很没型的,但系里非要我们穿!”随后,她又问:“听说你们班那个叫张宝的,被退学了,你还到女生宿舍闹事,是怎么回事?”

  林雪心里说,真是坏事传千里啊。就勉强笑着,对尚画画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对了,你们搬到2栋,还是3栋了?我们是整体搬到你们住过的5栋了!”

  尚画画大概看出了林雪不想提张宝和他自己的事情,就接过林雪的话说:“5栋呀?那地方光线好,你们住几楼?”

  林雪说:“就住一楼右边拐角的那间屋子。”尚画画笑着说:“这么巧呀!那可是我们住过的地方呀,很干净吧?”

  林雪回答说:“是吗?你当时住哪张CH?要是我正好睡的是你睡过的地方,就更巧了!”尚画画脸一红,说:“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林雪打水回到寝室后,班长董坤过来了,挨个寝室通知说,下午第二节课后大家都不要走了,杜老师要跟我们开个重要的班会,一个人都不能请假。

  董坤走后,徐阳就悄悄说:“恐怕班上要发生淫(人)事变化了。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呀!”

  已经开始脱衣服准备睡午觉的邵若明听了,说:“管他呢,谁干都是换汤不换药。我就等着穿申奥衫呢,不知道咱们系是咋回事,今天我见穿申奥衫的人都有几十个!”

  林雪说:“我也见了。不过总觉得那个申奥衫设计得很粗糙,尤其是女孩穿了很别扭,整个X前抱着个大天坛,下面是四个轮子,整个造型,乍一看跟拖拉机似的!”

  邵若明呵呵笑着说:“同感。但那款红色长城图案的,可能简约大方些,我决定要那一款。”

  徐阳说:“咱国家就那谢(设)计水平!长城图案的那款,我觉得有点敲(抄)袭耐克的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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