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枯骨红颜
“咕嘟……咕嘟……”架在火堆上的水壶中的热水冒着气泡翻滚着。
火光披着如血般刺眼的红纱妖艳的舞动着，沙场的一幕幕惨景在眼前呼啸而过……
暗红色的夕阳洒落与浸透鲜血的泥土融为一体，沙哑的呐喊声伴奏着兵戈的杀伐，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敌军如潮水般的一次又一次冲刷着阵地。从天空望去在战场上渺小宛如黑点的赤焰军，却是如一颗钉子一般，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太阳落下又渐渐升起，时间一点又一点的过去，墨尘挥动长剑的手臂渐渐开始变得酸痛然后麻木，机械的挥舞着，期盼中的援军总是遥遥无期，身边经过千锤百炼的兄弟在没日没夜的战斗中，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就先走一步了。”老军士一手捂着漏出的肠子，满脸荣耀而又幸福的倒在了地上，仿若安详的睡去。
几把长枪刺入浑身是血的副官胸膛。“我们来世还做兄弟!”随着一声卷轴的撕裂声，化作了一团花火，消散于天地。
鲜血与战鼓交织，却不知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在战争的绞肉机中，生命卑微而又廉价，在死神的屠刀下，灵魂卑贱的被收割而去。
血丝占满了眼瞳，墨尘悲怒欲狂，然而在战争这台巨大的机器面前，个人的力量却又是何其的渺小……
命运的磨盘依旧悄然转动着，隐藏在深厚乌云中的雪精灵们仿佛是感受到了世人的悲伤，缓缓飘落到了人间，抚慰着逝去的灵魂。
猩红的鲜血沿着剑锋缓缓滑落，破碎的战甲上凝结着厚厚的血痂，月光拉长了他在雪中孤影，孤寂而又悲凉。敌军劝降的喧嚣此起彼伏，然而在成为一名战士的那一刻起，他的荣誉便已胜过了他的生命，更何况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归途。只可惜宝剑依旧锋利然而疲倦的身躯却再也无法让他饱饮鲜血了。
“杀……”墨尘全身青筋暴起，伴随着沙哑的是嘶喊声向着前方冲去，鲜血扬起，血月挂起。
…………
墨尘坐在地上斜斜的靠在泥墙上，望着面前有些娇小可人的美女，微微皱起了眉头，疲倦的眼神也遮盖不了满腹的疑惑。
这一切到底是谁到底布局？梦中的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眼前这人又和梦中的妹妹是如此的相似？如果是真的，难不成世间真的又轮回不成？墨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弄个明白，然而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诗涵随意的坐在地上，安静的端详着墨尘略带清秀的脸庞，嘴角微微翘起。她早就看出哥哥的疑惑的，然而如今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哥哥，怎么舍得打破这份安静的旖旎。更何况看着以前一直稳重的哥哥吃瘪，也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
在这份寂静的旖旎中，时间大摇大摆的走过。随着晨光的邻近，直觉开始让墨尘变烦躁。“噼……啪……”有些微潮的火柴带着几点火星炸起，仿佛开关一般，关掉了这场的哑剧。
“我梦中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知是不是疲倦的缘故，墨尘的声音很是嘶哑。
“现实中的就一定是真的吗？”诗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墨尘听着这答非所问的回答，似懂却又还是不懂。当他略一思索想要在问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随着一缕晨光的升起，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墨尘下意识的的一把拉向诗涵，却发现手从她的身体中透过，留下了一阵惊愕。
“时间又到了呀！”诗涵略带无奈的嘟了嘟小嘴。“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呦！”诗涵的身形随着调皮而又清脆的声音消散而去。
……
明亮的晨光洒满大地，墨尘走出草屋，安静却不宁静的来回踱步。
世界还是那片世界，然而在这明暗交替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却是变的不再相同。壶中的水还在沸腾，草屋却变得破败不堪，灰尘满地；一株株干枯的枝丫突兀的显露在满天的荒草之中，那些强大霸气的神魔们亦了无半点踪迹，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荒骨散落其中；那一座座的坟墓与成片的铁树银花亦；湖泊早已干枯，湖底的淤泥都已干裂；湖中心的参天巨树仅仅剩下了几片破碎的木片横躺在那里，再无半点生机。
墨尘看着这片荒芜的世界，疲倦中带着忧虑，更是夹杂着疑惑与不解。身边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反倒是在梦境中一世生活体验的映衬下，这世界渐渐开始变得索然无趣。
世事如此多变，人类在这片天地之间又是如此的渺小与短暂，终日如蝼蚁般勤勤恳恳，所能达到的顶峰无非是在浩瀚的长河之中掀起一朵不起眼的浪花，接着又会被其他的浪花拍到幽深的湖底。更何况在如此难以揣摩的命运面前，谁又能肯定的说，在勤勉之后就一定会成功呢？既然如此，那又何苦忙忙碌碌惶惶不可终日呢？何必费尽心机的去变战斗去变强呢？倒不如放下一切，找个地方像凡人一般的种几亩农田，闲来饮几杯清茶，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终将会到来的死亡，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墨尘颓然躺在荒草之中仰望着辽阔的天空，思绪有些纷飞，一直被压抑在内心深处思乡的感情也抑制不住的翻涌而上。是呀，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从为离过家门的孩子，更何况还是一下子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不知村口的那株老柳树是否被折了枝丫；不知湖的鱼儿被谁家的娃惊了去；不知小亭上的风铃在为谁而响；不知家门口的篱笆又堵住了谁的脚步；不知……
是呀！有太多的不知了。墨尘手指轻柔的抚过父亲送他的暗曜，看了看朝起的晨光，却是感觉有些像极了即将落下的夕阳，反正也终归是会落下的，不是吗？或许这次决定出来，本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吧！
好吧，得承认手又痒了，没忍住的，尴尬﹏‖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