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疯癫的铁匠
“藏勿，你还好吧？”
关切的询问声令还停留在思绪中的藏勿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看着面布疑惑的吟风雪，有些耐人寻味的苦笑起来。
沉吟片刻，他一脸诚恳道“国主大人，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像是已经猜到了藏勿心中所想，吟风雪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您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如蚊虫般微弱的声音，却在这空荡的房间中显得震耳欲聋。
微微摇头，吟风雪背过身去却是一言不发，良久，他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带有雾气的玻璃，望着窗外人潮涌动的冰雪城柔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雪之国已步入正轨，我并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听到这敷衍的答复，藏勿面色一冷，红肿的眼眶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忍无可忍的他厉声斥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独断专行！偶尔为自己自私一下不可以吗？你可是一国之主，如果国民们知晓你的病情，即使再心痛难过，也会心甘情愿奉献的！”
良久，面对无动于衷的吟风雪，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藏勿似乎也已忘掉两人之间的身份，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作势便要动手，可在前脚刚刚踏出，后脚还未落地之时，前一秒还火冒三丈的表情，却在后一秒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镜面所呈现出的那张悲伤到不能自已的脸，藏勿沉默了，这是自他和吟风雪初识起，第一次见到后者摆出消极姿态的神情，待他冷静过后想要开口时，却听到了……
“只是为了延缓我短暂的生命，却要让国内有着不可限量的后辈们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这种残忍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做到？”
制止住还想开口的藏勿，吟风雪面无表情道“不要在讨论这个问题了，去告诉雪心，为我重新换一张木桌，对了，稍后你回暗塔将柳域召来。”
“可，哎…我知道了。”藏勿摇了摇头，虽然不甘，可还是一脸无奈的离开了。
待藏勿走后，吟风雪依身靠在墙边，右手捂着左胸，低声痛哼起来……
冰雪城外……
走在最前面的程莹转过身来，顶着草编花环的她翻着白眼一脸不悦道“喂，你们几个快一点好不好，路上还没疯够？！”
“嘻嘻，程莹姐姐好可爱啊…。”
看到强忍笑意的几人，程莹小脸一红，伸手便要抓头上的花环，在指尖刚碰到的瞬间，凌雪便一脸紧张的开口道“程莹姐姐，那可是雪儿亲手为你做的，你要是敢随便丢掉的话，雪儿可就不喜欢你了…。”
听到这令人无法抗拒的娇蛮语气，程莹在顽强的抵抗几秒过后，便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轻哼一声道“我只是捋一捋头发…。”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看着面前一群不停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同伴，以及轻声干咳的白黎，程莹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一些特别的意味，赶忙将头上的花环扯掉解释道“我们两个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凌雪，你赶快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那个样子的！”
显然是不明白程莹所说的话中含义，凌雪一脸呆滞的眨了眨眼睛道“我们，是哪个样子啊？”
“哈哈哈…”哄笑声响起，让本就一脸窘迫的程莹显得更加无地自容。
“白黎老师，你看看他们…。”无可奈何的程莹，只能向疼爱的自己老师发起求助。
“好了好了，大家别在欺负她了，距离复测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赶紧进城吧。”
听到白黎的话，几人勉强止住了笑意，并肩向城中走去。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刚刚出炉的旷世神兵，走过路过莫错过……。”
虽然城中人山人海，叫卖声不绝于耳，可这吆喝声似乎将一切杂音全部覆盖，将几人吸引过去……
“叮咣，叮咣…。”只见一位粗犷汉子正在不停地敲打一块生铁，也许是技术不到家，力道并没有把握好，精铁被敲砸的凹凸不平，带有雏形的刀刃也显得参差不齐，再看摆在摊前的阔刀，更让几人有种挪步离开的冲动，刀柄处还有许多锈铁渣未被处理干净，如若握在手中挥动，必定血肉横飞，更离谱的是，刀面上居然留有许多坑坑洼洼的残缺洞口……
感受到有客人前来，铁匠将手中的铸造用锤放置一旁，抬起头来张牙舞爪的比划了几下说道“嘿，天没黑我怎么就看不见了…。”
“那个，您的头发好像遮住了…。”
“哦，原来如此，我怎么说呢…。”听到玄心的友情提醒，铁匠拨开自己脏乱的头发，露出如黑炭般的脸笑道“几位是来购买兵器的吧，我给你说，我这可不是一般的兵器，兵凛听说过吧？那可是我的徒弟…诶诶诶，这位姑娘别走啊…。”
并未理睬铁匠的叫嚷，白黎看着几人道“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几个待会儿要记得回学院。”
“嗯…。”
待白黎走后，铁匠又开始推销起自己的兵器……
“嘿嘿，你别看我这兵器外观不怎么样，绝对的实用啊，你们要不要买一把先试试看？”
“我们还没说要……。”
韩梦话还没说完，铁匠便连忙开口道“作为我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我就给你个半价，只收你五百金好了。”
“什么！”
望着众人一脸震惊的神情，铁匠赶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嘘声道“你们小点儿声，这么低的价位让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真是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我们走！”面对这无理取闹的铁匠，程莹谩骂一声转身离去，其余几人也都扭身离开，只剩下王双还在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摊前的武器……
刚才的对话也让周围的一些民众听到，原本还想来看一下是否有合适的打猎武器，在听到五百金一件后，也都一脸嘲笑的摇头离开了……
看到还在不停观赏摊前武器的王双，铁匠一脸笑意的走近他身旁说道“小兄弟，你真识货，这把兵器来头可不小，想当年……。”
扭头看着在自己身边滔滔不绝的铁匠，原本还想在摸摸看其他兵器的王双显得有些尴尬，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我并没有钱去买……。”
“什么！走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将王双手中的兵器夺回，铁匠推搡着将他带出几米远后，又一脸不屑的向地上吐了吐口水。
铁匠的这一举动，激怒了一旁身穿破烂重铠的佣兵，只见他走向王双身前，虎目圆睁道“喂，你个疯子，不过只是一堆破铜烂铁，哪怕是一个手艺精湛的老铁匠做出来也不过几枚银币，就凭你这拙劣的手艺还敢叫价五百枚金币？！”
“嘿呀，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出什么价就出什么价，就你这身穿破树皮的穷酸样，我还怕脏了我的铺子呢！”听到佣兵的讥讽，铁匠也毫不吝啬的还口反讥道。
很快，起初的相互嘲讽也演变为声声辱骂，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之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红衣男子，让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此人正是怒雷分院的导师，森竹。
“到底发生了什么…咦？王双，你在这里干嘛呢？”
“呃，森竹老师…。”
“原来是森竹大人，事情是这样子的……。”
听完事情的始末，森竹拍了拍王双的肩膀，快步走向铁匠的摊铺前，仔细观察过所摆出的样品武器后笑了笑道“虽然这些半成品中都带有微弱的灵气，可是要五百金的话也贵的有些离谱了吧。”
“切，愚夫之见。”铁匠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尊重森竹，话语中的不屑不言而喻。
直接忽视掉铁匠的不尊，森竹转身道“王双，我们走吧，你也要抓紧为复测做准备了……。”
“哦…。”有些不舍的望了望那破旧的铁匠铺，王双轻声回应道。
再走后不久，王双突然回头开口道“等我有了足够金币的时候，一定会再来找您的……。”
“你，哎，你知道要做多少次伴随生命危险的任务才能凑够五百枚金币吗？”听到王双的话，森竹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奈的询问道，但看到后者一脸无知的表情，也只好无力挥了挥手向清风灵院走去……
在两人走后不久，围拢在附近的国民也渐渐散去，铁匠走回铺中，用手轻轻抓了抓王双刚才所触碰过的兵器……
“等待了这么久，你的主人终于出现了，可惜，他还太弱小，而你，也不过只是雏形而已…嘶，你是在责怪我没有留下他么…。”看着被烫伤的掌心，铁匠喃喃自语道，那无神的双眼中，涌现出了一丝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