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拆楼 五

  这夜在文化街的天桥下睡觉的光头陈峰发现陪着他的不只是酒鬼小李子与陈五，还有成群的蚊子。

  “哼哼”如唱歌的蚊子让光头陈峰心烦意乱不能入睡，可是陈五与酒鬼小李子似乎早已经适应了这种蚊虫的扰乱，也好像蚊子并不盯咬他们一样，都鼻声如雷，酣然入睡。

  对于光头陈峰来说，这一夜的慢长可想而知。

  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光头陈峰又回到他的出租房里拿行李，起来晨练的房东依然拿着他的建身球在手里转的花啦啦地响，响声在院子里不停地回荡着。

  这次他见光头陈峰一个人回来并没有吭声，如同没有看到人一般依然有节奏地转着他手里的铁球蛋子，并两目闭着。

  可是当光头陈峰背着一包行李出来时，房东老头似乎觉察到不对，他的脸上露出很少出现的笑容。问：“昨天是我不对，不过，那些人也太……，别生气，你还是住这里吧。”

  “我没说不住这里，不过，下次如果你再这样的话，那我就一定要换房子了。”光头陈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光头陈峰来到文化街上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带着行李在等他了。

  扁担王李老头今天的打扮与往不同，他戴着一顶崭新的遮阳帽，穿着他新买的灰色汗衫，脚上瞪着擦得黑亮的皮凉鞋。与文化街上穿的土里土气的民工们相比，他俨然一副老板的派头。

  扁担王李老头带领了二十多个四川的民工，与光头陈峰的三十多号河南的民工自然分开，都等待着由扁担王李老头租的一辆大货车来把他们送到工地。

  来拉人的车子很快来了。不过，车子是一辆老式解放车，车身蓝色的漆都大片脱落，露出白色底漆，两面车门都没有玻璃，车子排气筒只冒黑烟，发动机轰隆隆的，一看就是超年限运载的车辆。

  先上车的四川民工都对扁担王李老头找这样的车子拉他们表示了不满，可司机露出半个脑袋不耐烦地说：“车子破，价钱便宜啊！跑一趟一百公里才几十块钱。再说，宝马奔驰你们做得起吗！”

  扁担王李老头只是笑着，什么话也不说。

  扁担王李老头见他组织的四川民工都上了车，他就上了驾驶室里叫司机开车，在车上他伸出脑袋对对面的光头陈峰喊了一声：“等着下一趟……”

  这是扁担王李老头在出发这天与无光头陈峰说的第一句话。

  光头陈峰一来到文化街清点了一下人数，并又嘱咐大家不要忘记带上自己的如毛巾等一些生活用品，他似乎无暇顾忌对他十分不满的扁担王李老头，也可以说不加理会他。

  可是正当大家等着扁担王李老头回来拉他们时，老曹却姗姗来迟。

  已经六十多岁快上七十的老曹可以说是文化街上的民工里最年长的一位。因家中老伴前几年的一场大病花了很多钱，借了一屁股债，他才不得不这样出来卖力挣钱。老曹的事情光头陈峰在文化街上也早有耳闻。

  当老曹背着他的行李步子缓慢地还没有来到光头陈峰面前时，

  光头陈峰早迎上去接了他的行李。

  老曹抹了抹头上的汗有点气喘吁吁说：“这就一褥子一凉席背在身上给大山似的！哎……人老了。”

  王老二看他那样子不耐烦地说：“你老东西还能干哈！不在家歇着。就是去了也是连累我们这些人。”

  这时大家都用眼睛看着光头陈峰。

  “老人家也不容易！去了大家都照顾些。”光头陈峰的一句话感动老曹掉了了眼泪。

  这时大家也没有说的了。

  扁担王李老头领着车子下午才返回来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