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话 筵席论道
一大早，乐乐睁开了眼睛，发现智树还没醒，便将他小心翼翼搬开，随后站起身，拿起扫把，去院子里打扫。
并不是她恢复了意识，而是提前设置好的程序，每天她都会在固定时间做各种家务，无需人为干预，并且遇到不同情况也会自我修正。
正当她在院子里执行清扫指令时，突然有人出现在了门口。
“哟，这个不是君子剑王乐女士吗？”
乐乐没有回应，因为她是人偶，并且与主人灵魂的连接是断开的，此刻的智树还在睡懒觉。
来者正是神里绫人，要知道自己放低身价来这种平民的地方已经很给面子了，这个女人居然对自己爱理不理。
“好吧，看来剑客就该有剑客的打招呼方式！”
他拔出了佩刀，倏然攻上。
“砰！”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久久回荡，将梦中的智树惊醒了，他忙跳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来到了院子。
只见乐乐将一人按倒在地不断殴打，惨叫声惊天动地。
“住手！”智树忙喝止了她。
乐乐很听话，当即起身站在一旁。
智树扶起伤者，问道：“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我靠……”神里绫人抱怨道，“说好的比剑呢？怎么动起了拳头？”
“原来是家主大人，真是万分抱歉，内人最近心情很差。”
“可以理解，舍妹也是，女人每月总有那么几天……”
智树笑道：“神里兄，你那么大老远过来，不是和我探讨这个问题的吧？”
“那是当然。”神里绫人拍了拍灰，“但也没什么大事，难得的假期想找你聊聊。”
“哦，那里面请。”
“不用了，我在乌有亭定了包间，我们边吃边聊。”
“可以啊，那不介意带我内人一块儿吧。”
“当然不介意。”
智树与这个家伙在一块儿可得保持警惕，他可不想把饭吃成席，鬼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
乌有亭，顶层的阁楼包间，可以俯瞰半个稻妻城。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日了，智树还没来那么高档的饭店吃过，哪怕现在已经步入小康，依然对菜单上的价格表示畏惧，最贵的明珠鲽鱼刺身高达8000摩拉，够普通人一整年的生活费了。
看着一桌子的珍馐，他有些不敢下筷。
神里绫人心中不免嘲讽一番，庶民就是庶民，根本没见过世面。
“我说智树兄，你和顺吉老师也是好搭档了，但闭门造车总是不行的，想要有灵感就得取材，我这里有不少关于幕府的黑料，你有兴趣听吗？”
“这个……方便说吗？”
“有何不方便，又不是自爆，而是关于其它派系的。”
“我懂你的意思。”智树恍然大悟，“你是想让我们把别人的黑料写进书里去吧？”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涉及一些高层的尔虞我诈，肮脏手段，你们的书不就升华了吗？”
“但我不想把书变成政治工具，留下最后这片纯洁的土地不好吗？”
神里绫人淡淡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你们的书当枪使了。”
“何以见得？”
“天领奉行这帮龌蹉的家伙，故意把你们的书销往敌占区，让他们加深对反战情绪。”
“这不是很好吗？不用打仗了。”
“你太天真了，你应该考虑这个问题，是谁发起的这场战争。”
“难道不是叛军吗？”
“可但凡有口饭吃，谁愿意造反？”
这个问题的确让智树思考了很久，“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打仗，稻妻现在的市场氛围良好，想吃饭总有办法，造反的要么是想不劳而获的人，要么是被煽动的人。”
“啧啧啧，你又错了”神里绫人循循善诱道，“吃饭为了活着，活着却不是为了吃饭，人是需要梦想，需要希望的，你明白吗？现在将军剥夺了大家的神之眼，就是破灭了所有希望！”
“希望？梦想？”智树不由看了看身旁的乐乐，冷笑道，“这话说的，与何不食肉糜是一个道理，你一个贵族，懂什么百姓的想法，他们需要的不是神之眼，而是信仰，对绝对力量的信仰。生存才是第一要素，在死亡面前，希望和梦想一文不值。”
神里绫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智树兄，我现在才发现，你我之间有着最遥远的距离。”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知己，我懂你，但不想成为你。”
“说的好，我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畅饮，相见恨晚。
酒过三巡，神里绫人终于吐出了自己的心事，“我们神里家自建国以来，一直辅佐将军，从来没有起过二心，哪怕她的决策再荒谬，我们也是身体力行。她说要永恒，好，我们永恒，她说要锁国，好，我们锁国。但是……她怎么能勾结愚人众呢？迫害忠良，亲信奸佞，甚至想扫除我们。”
“所以你想说，你们是迫于防守？”
“我不想成为末代家主，将军只是双眼被蒙蔽了，我需要让她清醒。”
智树问道：“你指的奸佞，是谁？”
神里绫人控诉道：“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他们狼狈为奸，支持眼狩令，并且私下与外国交易，大发国难财。”
智树心想，他与九条裟罗分别在控诉对方的行径，究竟孰是孰非已经很难判断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坐着就是等死，我必须反抗。”
所以你就与叛军勾搭在了一块儿？
这话智树没有问出口，怕惹来杀身之祸，只得和稀泥道：“我一个平头百姓，啥也不会，所以帮不了你。”
“但尊夫人可以啊。”神里绫人提议道，“她的身手了得，一定能帮上大忙。”
“别扯上我。”一旁的乐乐不悦道，“我只会打扫不会打架，擂台上比试没问题，造反的活不干。”
“这不是造反！”神里绫人立马澄清，“我们自始至终没有反对过将军，而是要扫清她周围那些蟑螂鼠害！”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智树坚定地说道，“我觉得幕府现在运作得很好，天领奉行也很努力，没必要内卷了，觉得自己有危险就逃吧，逃往国外也不是不能生活，这是我给你的意见。”
神里绫人默默点了点头，“就像你说的，你最懂我，但不想成为我，我只能说……我也一样。”
智树将一大袋钱扔在了桌上，“这顿我请，希望还能等到你请回的那一天。”
说完，就带着乐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