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缕光:心事重重的瑞
早上的这番外出虽说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却都是预想之外的状况，而原本最主要的目的，则是连开始都没有便宣告了结束。
可以想见，这种情况对于满怀期待的瑞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更别说自己提出想要帮忙的请愿还被人拒绝了，这对瑞的打击自然也是更大了。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瑞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斯顿也知道瑞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开导的话也听不进去，所以也只好一路沉默着。
一行人就这么回到了宅邸。进门后，德米莎一边检查着佣人们的工作，一边张罗着午饭的事情，而瑞则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并且拒绝让斯顿进入。
对此，斯顿也没有说什么，既然现在无法和瑞交谈，那它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做另一件事。
斯顿再度来到了书库，准备调查些资料。
今天上午的短暂经历让它意识到，它对这个文明的了解还有很多的不足，所以它要再度了解一下这个文明里，失落共鸣兽遗留下来的肢体素材的重要性。
吸引人犯罪，光是这点就足以让斯顿感到好奇了，它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素材才会有这么大，甚至是超过金银珠宝的吸引力。
弄清楚这个，或许会成为解决眼下事件的一个关键！
至于那突然出现的五只神秘的类似于失落共鸣兽的傀儡的事情，斯顿只能将揭开它们谜团的希望寄托在由格拉尼送交给迪塔的那两个布包上了。
但与之同时，斯顿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
这类事情明明已经不是现在的我应该关心的，而是应该交由专门负责这些的人去应对才对……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些事情。
简直就像是还活在以前的文明里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今天的战斗才让我萌生出了这些想法吗？
斯顿边想着，边从书架上拿下好几本记录着与素材相关的资料的书籍，不过在取书的途中，斯顿又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和神秘人交手后的痛楚至今都还残留着，距离完全消退恐怕还有一段时间，但这一痛楚却让斯顿感受颇多。
是因为过去了相当漫长的岁月了吗……我居然忘记了痛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以至于吃了那么大的亏。
虽说是留手了，但那也是我大意了。
而且到头来还让瑞这么担心我，真是丢脸。
斯顿反省着自己的过失，可又对这一痛觉怀有疑惑。
它和神秘人交手后产生的痛楚并不像是肉体层面上的，更像是身体遭受了某种冲击，在神经层面上带来的痛楚。
可自己现在这副姿态，应该是不存在神经的才对。
纯粹由魔力构成的躯体还会感觉到痛，只能说是源自于魔力自身的问题。
然而斯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这个问题，身边也没有能用以咨询的对象。
想要在书本寻求答案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斯顿相关的一切，都是无法用目前人们已知的和契约共鸣兽相关的常识来理解，自然书上也不会有斯顿想要的答案。
哈……不出事还好，一出问题了连该上哪调查都不知道，这可真是让人头大啊……
怀抱着各种问题，斯顿继续查阅起了资料。
而与之同一时间的，楼上，待在自己卧室里的瑞则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今天的外出最后并没有达成自己原本的目的，这点原本是让瑞极为郁闷的，但这种心情现在却已经被别的情感所取代了。
她现在拿着的，是她原先一直藏在书柜里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两个嬉笑着的女孩，再想想先前在小巷里的遭遇，瑞的心情十分复杂。
小巷里的遭遇完全是一场意外，但是和自己十分惊讶的心情不同，对方说出来的话轻描淡写又充满了不屑，就像是完全不在乎这次见面一样。
明明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重逢，眼前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却宛若面对陌生人，让瑞很不是滋味。
这不就显得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的我很蠢吗！
“小姐，您……这照片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拿出来了吧？”
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的德米莎，看着瑞手中的照片说道。
对于德米莎这种神出鬼没的能力，瑞比斯顿有着更多的认识，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并没有惊讶，而是将小巷里的遭遇向女仆长说起，
“刚刚在小巷里，我和她重逢了。虽然她披着斗篷所以看不到她的样貌，但说话的语气告诉我，那的确就是她没错。可是，她对我的态度却依旧没变。”
明明都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
德米莎没有给出什么回应，瑞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着，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长久以来的坚持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德米莎，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瑞抬起头，无助又迷茫地看着德米莎。
以往但凡瑞有什么心事，德米莎都会出现在她身边，倾听她所有的话，为她分担着烦恼，所以瑞虽然没和家里的其他佣人走得特别近，可唯独德米莎是例外。
对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仆长，瑞对她的感情至今都还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很明显，那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主仆之情。
这一次也是如同以往那样说着，只是让瑞感到意外的是，德米莎听完了这些话而给出的回答，却是和以往的完全不同，
“小姐，这些话，您现在不应该对着我说的。”
“德米莎？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瑞意外地看着德米莎，接着便想到了什么，说道，
“该不会，是因为我今天好几次乱来的表现，让你不开心了吗？对于那些事……我道歉还不行吗？”
一直以来，自己已经习惯于德米莎倾听自己话语的样子，瑞一时无法想象，德米莎如果不再是自己倾诉的对象，那自己以后的烦恼又该向谁述说。
”小姐真是很容易忘事呢，而且您也理解错我的话了。我并没有生气，因为我能理解小姐的想法，只是无法接受，也不能允许小姐去做危险的事情罢了。”
德米莎平静地说道，
“至于那个应该听小姐烦恼的对象，现在小姐身边已经有了比我更好的选择了，而小姐自己其实对此也是很清楚的，不对吗？”
德米莎的循循善诱，将瑞的思路一点点引导到了一个本应是理所当然，可她却鲜少想到，或者说是因为长久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而未曾想到过的对象上。
想通了的瑞表情总算有了些许放松的样子，
“说的……也是。我现在能够倾诉的，不再只是德米莎了。还有更能够，同样愿意倾听我这些烦恼的对象在。”
连同这一次的相遇所带来的迷茫，以及自己尚未曾说明过的，相当重要的事情，这些都到了必须说明一番的时候了。
我也是时候该面对现实了。
瑞虽然还有些不安，但已经下定了决心。
“小姐，如果已经想通了的话，就请先下来吃午饭吧，不然饭菜可是很容易凉了的哦。”
德米莎注意到了瑞表情的变化，她自己也悄悄松了口气，在嘱咐了一句后，便先行离开了瑞的房间。
不过德米莎只是走出房间而已，并没有走远，而是倚靠着墙壁，不断回想着瑞说的话。
瑞会愿意将自己的烦恼向自己述说，德米莎一直以来对此都是感到开心的，可对于现在的瑞，德米莎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做了。
不能让自己成为瑞唯一的依赖，而将瑞的某些想法束缚住。
自己的职责，是让瑞能够顺利且开心地成长。
如今这份职责已经到了该交接出一部分给其他对象的时候了。今后自己在瑞身边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有适时地帮忙，以及照顾而已。
仔细想想，这才是女仆长本来应该做的工作，自己之前的很多行为，多少都算是超出职责的了。
明明我是很想听的……引导小姐的想法出现转变，还真有些不习惯啊。
德米莎从很久以前就被安排在瑞身边，照顾着她各方面的事情。和瑞长期的相处下来，这份情感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超出了主仆情谊，这点她是有所察觉的。
但在这件事上做出决定的，应该是瑞，所以德米莎才保持着模糊的态度，从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自己的想法。
之后的事情应该能顺利进行下去吧？
德米莎想着，随即又想到了刚刚瑞和她说起的话。
那个曾深深地伤到瑞内心的人，如今又回到这座城市来了。这个中的缘由，德米莎想要先了解一番，也好提前对某些事情进行预防。
虽说要在诺大的城市里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并不轻松，但好在，德米莎恰好知道一条线索，所以她现在已经有了计划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调整好状态的德米莎走下了楼，去餐厅做最后的准备。
过了数分钟后，瑞和斯顿在餐厅里就坐了。
斯顿还没找到想要的答案，虽然它对此略感失望，但在看到瑞脸上的阴霾已经散去了一些后，这份失望便被它抛开到了一边。
而在用餐的途中，瑞看着斯顿，十分认真地道，
“斯顿，待会儿，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是我从未对你说起过的，相当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