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嬴莹
“我回来了。”
青年跳跃而起，直接跳下接近三丈的阶梯，跑向女子身边，含情脉脉，准备拥抱。
“想我了没有，小丫头。”东皇昊说道，很是温柔。
“想你个头呀，一声不吭的离开，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不知道阿公阿婆有多担心吗！”白衣女子擦了擦眼眶快要流出的眼泪，故作坚强，怒骂道。
同时，伸手揪着东皇昊的耳朵，用力一扭。
过了一会，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没力了，东皇昊怜惜，一把将白衣女子抱入怀中，两人紧紧地拥抱，力气很大，仿佛想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再分离。
白衣女子将头埋进东皇昊的胸口，抽噎声传来，东皇昊愧疚，两人相拥无语，都不想打破此时的气氛。
重逢总是有很多话要诉说，可是两人都没有说出口。
门外，赢阿公买了一些食材归来，看见敞开的门里，两人相拥，一脸欣慰，抬了看了看天，觉得时候还早，放下食材，走出小院，到街上溜达，把时间留给年轻人。
两人相拥许久，白衣女子的泪水浸湿了东皇昊的衣衫，后知后觉，女子不好意思的挣脱出东皇昊的怀抱，羞赧的小脸红扑扑的。
“瘦了。”女子摸着东皇昊的脸颊，满脸的心疼。
东皇昊擦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刮了一下琼鼻，“多大了，还哭鼻子。”
女子哼了一声，抓着他的衣服，嗔骂道：“衣服也破了，这么脏也不洗。”皱着眉头，丝毫不给东皇昊解释的机会，一个劲的数落他。
“说完了？”东皇昊苦笑，女子喋喋不休，虽然在数落，但心里暖暖的。
女子颔首：“嗯。”
两人并肩走，东皇昊伸出手牵着芊芊玉手，两人走上楼上，来到屋顶，平坦的屋顶是之前东皇昊常待的地方，那里有些属于他们两的回忆。
就这样，两人坐在屋檐上，诉说着这半年的所发生的事。
赢莹告诉东皇昊，许多一同长大的好友如今都已成人妻，小脸微红，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吹着凉风，望着日落。
东皇昊说了一些经历，但没有太多的提及内容，生怕赢莹担心。东皇昊很想就这样让时间悄悄流过，身边有她足矣。
“汪汪……”
睡眼朦胧的白色小狼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楼顶，嫩小的鼻子吸吮着空气，一路循着东皇昊的味道而来。
“好可爱的小狗！”赢莹大叫道，十分兴奋，兴许是少女心爆棚，一下子就抓起小狼，小狼也不反抗，任由赢莹抱着。
东皇昊苦笑，若是见到那晚小家伙的神威盖世，面目狰狞，可与天罚对抗，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说‘可爱’。
“昊哥哥，它叫什么名字？”赢莹抱着小家伙，高高举起，它的绒毛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
东皇昊嘴角抽搐，貌似最近太懒，随便取了个名字，不好意思的道：“叫二狗。”
“啥？”小丫头傻眼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居然叫这样的名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好歹它也是条生命！”
“我只是随便取的。”东皇昊心虚，对于此他只是随口叫而已，毕竟这家伙长得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这为二，至于狗……这长像……
赢莹无语，对于这个温和的男人取名字居然如此的随便，“我来取。”
少女沉吟，嘟着嘴挠头想。
“汪汪汪……”小狼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背，东皇昊觉得这小家伙对于赢莹的亲昵程度要高于对自己。
“要不叫嘟嘟吧。”赢莹说道，“这么可爱，还有些胖嘟嘟的，就叫嘟嘟。”
东皇昊眯着眼笑，显然同意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对于自己取的‘二狗’要好，而且他本来就想要让少女来取名。
赢莹欢快的叫道：“嘟嘟。”
“汪汪汪……”扯着嗓子叫唤了几声，东皇昊记得当初叫它‘二狗’时，那人性化的白眼。
重色轻友！
东皇昊被晾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赢莹逗弄着小家伙嘟嘟，嘟嘟一副可爱的模样，很是搏得少女的喜爱。
“两个小娃娃，还要在楼顶待多久，肚子不饿吗？”楼下传来了赢阿公的声音，东皇昊方知忘了事情，竟然让阿公亲自下厨，真是不该。
两人悻悻然的走下去，赢莹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
饭菜丰盛，一桌子的好菜全是阿公做的，不是山珍海味，但是吃起来让人舒服，许久不曾如此安心的吃顿饭了。
这半年来，东皇昊始终都是在外自己决绝，吃饱就行，如今吃的很开心，敞开肚子吃。
东皇昊讲了一些在外边的见闻，赢阿公与赢莹在一旁听，实际上赢阿公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外闯荡。见过强盛的大族、战部。
赢莹抱着嘟嘟，听着两人交谈，默默地给东皇昊和赢阿公夹菜以及倒酒，对于外面的世界她没有向往，因为父亲母亲都常年在外，一年之中只有年关的时候才会回来，所以对于外面的世界甚至有些厌恶。
烛光摇曳，发出‘哔卟哔卟’的声音，东皇昊回到房里拿出那些果子之后，老人与赢莹都沉默了，馥郁的药香味弥漫在屋子里，刺激味蕾，阿公吞了一口口水。
“这有几颗延年益寿的果子，是我给阿公阿婆的。”东皇昊直截了当，说了出来，没有一丝的犹豫。
像延年益寿这种事，不知道多少人疯狂追求，宁可散尽家财也要增加一两年的寿元，而如今东皇昊却拿出了一看就不凡的东西，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
“昊，这……”阿公望着东皇昊，枯老的脸庞变得凝重，复杂的神情交织，这位老人思索，最后没有收下。
“我不能收，虽然对我的诱惑很大，但这种东西，你应该留下，或者你和莹莹使用。我和老婆子用不着，半辈子都已经一起度过，该看的风景都看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如果唯一的不舍便是想要看到莹莹成婚。”老人态度坚决，一改之前不断变化的神情。
赢莹愣住了，眼眶雾气升腾，鼻子发酸，泪水快要奔涌出来。面对延年益寿的诱惑阿公居然选择自己的幸福，而放弃。
“放心吧，阿公，我和莹莹都是年轻人，寿元还很悠长，这些对我没有太大用处，而莹莹……我另外有所准备，您不是想要看到莹莹成婚吗？那就更应该服用，这丫头野，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娶回家。”
“你！”赢莹瞪着东皇昊，手伸到他的身后，在腰间柔软处用力一掐，东皇昊故作镇定，看了一眼赢莹。
“吱呀。”门被推开了，披着夜色，老妪走进家里，馥郁的香味让她不自觉的耸了耸鼻子，望着香味来源的地方。
三个人桌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子面容坚定，不知道又下了什么决心，一如同几十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晚上，数十个异族人将他们围住，那时候还俊朗神武的他，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会让她活下去，后来他做到了，再后来她成了他的新娘。
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孙女抱着抱着白色的小狗，一只手扭着旁边年轻人的腰间肉。
“昊？”那熟悉的背影离开了半年，如今回来了，老妪快步走去，正是那人。
“阿婆。”东皇昊起身，扶着老妪在旁边的位置入座。
老妪年过六旬，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有几分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姿色也不一般，如今老迈年高，面容慈祥。
老妪正是赢莹的亲奶奶，这个当年给濒临死亡的东皇昊温暖，才有了活下来的求生欲望。
待他如同亲孙子一般，嘘寒问暖，无时无刻不关心这个突然闯进他们生活里的陌生人。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不知道阿公阿婆担心吗？过去的忘却便忘却了，何必苦苦追求，执着着追溯曾经。”
东皇昊讪讪道几遍不敢了。阿婆才停止了责骂。
“略……”站在阿婆身后的赢莹做着鬼脸，朝东皇昊吐舌头。
“这是干什么？”阿婆望着桌上馥郁药香的果子，眉头一皱，光闻药香味，她就知道果子的大概药效了。
“这是我孝敬阿公阿婆的，若非你们，我如今已经是一堆枯骨了。”东皇昊微笑道，对于老人，打心底的感激。
老妪的脸刷一下变了，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目盯着东皇昊：“你这是干什么？！这两半的时间，我们已经将你当做家里的一份子，你如此是不是想要再次离开？！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难道你就不喜欢赢莹吗？！”
老妪语气猛升，很是气愤。
一旁的赢莹脸上浮起了红晕，低着头逗弄着嘟嘟，小家伙自打被赢莹抱起之后，便一改迷迷糊糊的状态，时时刻刻动力十足。
“并不是这样的。”东皇昊解释。将方才与阿公说的那些再一次重复。
“傻孩子，我和你阿公本就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多活几年又有什么用，倒不如留着，以后有用处，用在我们两个身上纯属浪费。”赢阿婆说道，理解东皇昊的苦心，但依旧拒绝了。
东皇昊无奈，朝赢莹打了个眼神，示意帮忙。
恐怕也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才能劝说两位老人了，东皇昊自知没有办法，对于老人的执拗，很是无能为力。
“这里不是有五个果子吗，这样，阿公阿婆你们每人吃两个，我吃一个，不就好了嘛，昊大兄也是一片好意。”赢莹抱着赢阿婆的胳膊，嘟着嘴说道，打小撒娇，这招最管用。
阿婆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无奈道：“你个疯丫头，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赢莹脸色潮红，辩解道：“哪里咧，你方才都说，他是自己人，哪里往外拐。”
阿公阿婆都笑了起来，最后才答应吃下果子。
吃下果子后，两位老人原本雪白的长发此时出现了亮丽的黑发参杂着，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些许，年轻了几乎二十来岁。
夜已深，东皇昊坐在屋顶上，旁边坐着的自然是赢莹，两人望着星空。
漫天繁星都散发着光点，少女起身轻舞。
那浓密的长发像风一般飘逸着，舞动着，飞扬着……仿佛青云蔽月，东方日出。若从远而观之，她转起来时头发则如黑压的乌云瞬间解体似的，让人的心头不禁畅快不已；若近而察之，则像水出芙蓉般美好，又不禁让人感到明亮轻松。
“美。”东皇昊吐出一字。
“略。”赢莹停下舞步，再一次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吹着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