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尘归尘,土归土
在血浪听来，这是一句很没道理的话，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但考虑到那本神秘的炼体功法，考虑到云落焦急而肯定的语气，他又觉得多杀或是少杀几人确实没什么意义，虽然他很享受那种快感，于是他说道:“那你们就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血浪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所以他撤掉了隔音结界，好让所有人都听到，免得再费口舌。
灰袍和寒离几人并未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默契使然，一直都如影子般安静的血骨开口了，他慢悠悠的说道:“你们运气不错，去北凉城吧，师尊他老人家神识广阔，别惹他生气，如果你们想让这个少年活下去的话。”
血骨的话让几人有点不知所措，他们确实很想走，尤其是去繁华安定的北凉城，用上好的灵酒给自己压压惊。
只是看着云落，他们挪不动脚。
“你们是聋子吗？”
血浪声音微怒，让几人难以喘息。
那是金丹九转境巨大的威压。
往日德高望重的几位宗门之主，现在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面对一位金丹九转境强者的威压，面对一位少年舍身为人的勇气，他们只能在心底暗骂自己没用。
应是看到了他们复杂的神情，云落在原地向几人拜辞道:“请师父和几位前辈放心，且先行一步，云落之后便回，恕此时不能相送了。”
灰袍等人心中暗叹:只好如此了。
从砥柱变为筹码，他们确实只能如此，因为他们不想再一次对不住这个少年了。
将苍乌、木禾与其昏死的徒弟相继扶起后，几人御剑飞走。
往北凉城的途中，几人脸色难看，和高空中凌厉的气流无关，只是于自己所处的年龄和地位而言，他们惭愧至极，憋屈至极。
感受到几人的灵力波动渐渐远去，血浪轻声自语:“好了，现在清净了。”
然后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挂着邪笑的嘴角，有些期待的看向云落，继续说道:“你是要念给我听，还是要写给我看呢？五岁便开始背书的小子，嗯？”
和血浪一样，云落也有些期待了，所以他抬起手，将脖子上那颗戴了十五年的玉珠慢慢摘下来。
圆润、洁白，没有任何雕纹印饰，只一条同是白色的细线从中穿过，简单至极。
但云落知道它并不简单，云清道人曾说，这颗玉珠足以装下山河万里，更玄奥的是其上的层层禁制，除了云落自己，无人可破，凡心怀不轨者皆会被其镇压。
所以云落取下了它，而后捧在手心，微微倾向血浪，认真说道:“功法就在这里。”
“嗯？这……。”
血浪有些不敢相信，之前自己的神识竟没探查到这颗玉珠，难道这玉珠内有禁制？不错！功法尚已如此，玉珠又岂是凡物？待我一并都收了！想到这里，他更是期待了。
“哼……破！”
血浪冷笑一声，而后魂聚眉心、灵汇泥丸，威势难挡却又无形无色的神魂之力，霎时冲向云落手中的玉珠。
只是——尘沙入水，难起涟漪。这股凝聚了血浪八分神魂的力量，并未将玉珠撼动一丝一毫。
一丝恐怖至极的预感从血浪脑中闪过。
“何人欺我孙儿！”
忽然的，一声呵斥震彻整个山谷，如春雷乍响，没有任何征兆。
云落身前，云清道人淡白如烟的虚影的袅袅浮现，
“爷爷！爷爷！”
难以置信的，亦是满含思念的，云落长久积攒的思念和孤苦于此刻得以倾泻。
“痴儿，这只是我的一缕分神。”
看着云落对自己又抓又抚，云清道人悠然一笑，却突然发现自己也正想做同样的事，所以他又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血浪立在原地，在云清道人那句话之前，便静止不动了，与他相同的还有稍远一些的血骨，不是因为震惊，也不是因为恐惧。
确切的说，他们现在已经想不到或感觉不到任何事物了！就像是木头一样。
所以他们变成了两块木头。
然后是沙土——尘埃，直至消散在山风中……，形神俱灭。
“爷爷，这……您……”
见此情景，云落瞠目结舌，强悍如斯的血浪和血骨就这么没了？虽从小便知道自己的爷爷深不可测，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云清道人回过头看着云落，轻声道:“无需惊讶，尘归尘，土归土。”
于云清道人而言，血浪、血骨二人在他面前的确渺如尘埃，所以化为尘土，就是这二人的命数，也是对云落心图不轨的下场。
听到这句话，云落似乎稍有所悟，但他又想到了一些更为在意的事，便有些急切的问道:“爷爷，您近来可还安好，为什么这玉珠内会有你的分神，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路遥之时，风景要慢慢看，你的答案，在你的脚下。”
云清道人的话语一如从前般满含隐喻，看着云落略有所思的神态，他又继续说道:“云儿，星海很远，别停下，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语罢，未待云落有所反应，云清道人的虚影便慢慢开始消散，眨眼间已了无踪影。
“爷爷，爷爷……！”
云落不舍的呼声在山谷中回荡。
相见匆匆，分亦匆匆。
……
良久，云落平复心神，将玉珠重新戴回脖子上，再收好地上的包袱和灰袍赠与的短刀。
而后，他望向头顶的苍穹，心中自语:爷爷说等我回来？，我就是在那浩瀚的星海中诞生的吗？爷爷，我一定会回去的，等我！
抬头看看日色，云落想到了灰袍和寒离等人，想到他们此时应该已到了北凉城中，便觉得要尽快赶过去，免得让几人担心。
只是未走几步，云落就停了下来，一块形如兰花的紫色玉石，正静静的平躺在他的脚下。
那是之前血浪手中的灵玉，开启兰湖遗迹的灵玉。
云落想到血浪曾把这灵玉交到血骨手中，而后二人又都化作了尘埃，便觉得这块灵玉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但云落不知道，血浪和血骨腰间所系的小小锦囊中，有灵器丹宝无数，却都随二人化作了尘埃，只有这块灵玉完好无损。
它没有被云清道人的一念之力所毁。
（一念之力是浩瀚星海中境界极高的仙道术法，以后会在书中详写）
所以说，这块灵玉其实很奇怪。
云落蹲下身子将它拾起，拿在手里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