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房
赵义终于抵达了城东的“dolrs”酒吧，径直走向后面的一个只能容纳两三个人的小单间，之前已经在网络上做了预订。
赵义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燃。
两道白色的气柱从鼻孔喷涌出来，缓缓上升，然后晕散在空气里。
他在等人。更确切的说是等一个朋友。
他最近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的他跳跃在一片赤红的土地上，躲避着一条条迅疾的绿影。一旦被碰到就会猛然惊醒。醒来看看手表，指针准确地指向第三个数字。
起初以为是心理压力过大的缘故，毕竟正值毕业季，他也忙着毕业答辩和面试，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周前。
梦里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他的动作变得迅速，他可以轻易地从绿影间的缝隙钻进钻出，灵活得像是入水的鱼。
他也看清了绿影的本质，那是一根根碧绿的竹子。一端削得锋利。竹子的牢笼困不住他，他开始向大地的更深远处走去，大约行走三十几步，才会幽幽醒转过来。
再到近几天。
他又被竹子给困住了，但并非是在梦中，而是现实。
他好几次被保安发现昏倒在宿舍楼下的竹林里。梦也不做了。
讲述完这几天的事情后，身为神经科在读学生同时读了好几本心理学书籍并且对心理学非常感兴趣的发小许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他做个心理辅导。于是把他约来这里。
令人发指的是，邀约者姗姗来迟。
“每次都迟到！”赵义愤愤抱怨道。
“与其说我迟到，不如批判一下这该死的交通！公交挤死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利已经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如果你4:30就出门，我相信就算再堵车你也能准时到达。”
“与其抱怨我的拖延症，不如再说一下你最近遇到的事。”许利连贯地转换了话题。
“你除了经常昏倒在竹林里丢人现眼，还被你钟情的女神看见，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就这样还不够糗？我感觉我的帅气形象都被那些该死的竹子毁了！”赵义气愤地锤着桌面，桌上的杯子被震得水波涟涟。“我都不敢吃竹笋，喝竹叶茶了！”
“与其在这心疼你那根本不存在的帅气形象，不如来进入我们的治疗课程”许利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副象棋摆在桌上。“来玩棋吧，让你见识下我的高级诊疗手段！”
虽然不是很擅长象棋，但为了配合兴奋的发小，赵义跟他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你发现了么？”不知道多少局后，许利提出了这个问题
“发现什么？”
“你每局都赢了”
“这说明我棋艺高超！”
“得了吧”许利接着说道，“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臭棋篓子”，许利指着棋盘，属于他的黑色棋子大部分被赵义的红色大军蚕食殆尽。
“这一切只有一个答案。”
但是没有下面的回应。“许利”消失了，像水洗过墨迹。凭空在他眼前消失了。
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从小深受无神论教育的赵义感到了极大的挑战，脑仁生疼。
桌上，象棋和“许利”带来的背包都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张小卡片。
普通的纸质名片质地，用正楷写着一行字。
正松会所311室，24:00。
恍然间，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来电人的名字。
许利。
“赵大义，我出门了！你等着！两个小时内我一定到！”听到好友的声音，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不用来了”赵义回道，“我们直接去吃饭吧。”
“我有事要对你说”看着手里的小卡片，“也有一场约要赴。”
“可以得出一个很简单的结论，他假冒我是为了从你这获得信息。”许利勉强地吞下嘴里那块巨大的牛排，“虽然我不知道了解一个像你这样丑的人的梦有什么意义。”
餐厅的大堂里，许利正对着面前的牛排大加攻讦，赵义埋头在一片瓷盘里，各式海鲜拼成的花朵开得灿烂。峬北市有名的“debeat”餐厅，以价格高昂得丧心病狂的海鲜自助闻名。赵义成功用“见面迟到，还害我被骗”的理由从许利那挣来今晚的晚饭。
“虽然他假冒出了我的几分神韵”许利又将一块牛排吞入肚中，“但他始终没有学到我的精髓。”
你的精髓是什么？毒舌？土豪？还是拖延症？赵义暗暗腹诽。加快了手里的进度，各种贝壳和鱼类被他塞进嘴里。
“从他能了解你从小就是个臭棋篓子来看，他对你的事情特别熟悉。”
“他很明显不是正常人！他就那样活生生地消失在我眼前。”
“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赵大义同学。我们在七岁就已经见识过了类似的事情。”许利的语气发生了改变，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松。赵义这才想起脑海深处的往事，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能那么熟悉了解你的，不外就是老五、小蔷、大伟和白菜。”不知从哪拿出了纸笔，许利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再加上能那么准确地模仿我，完美到你也看不出的程度，我们得划掉他”许利划掉了大伟的名字，“同样，我们假设他是通过空间移动之类的超自然力量离开”又一个人名被划掉，“我相信这种bug能力也有距离限制。”
“至少不能在这跟亚美利佳自由来往。”
被划掉的是白菜，他是提到的四个人里唯一一个在亚美利佳工作的人，许利昨天还跟他进行过视频聊天。
纸上只剩下两个名字，老五和小蔷。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小蔷，毕竟她一直对你图谋不轨。”小蔷的名字被打上了一个圆圈，旁边点上了几个点。
“至于正松会所”许利甩来一个平板电脑，“这是一家专营夜场消费的娱乐场所，听说里面的辣妹很多”。
从许利开始发言，赵义就没有回应过任何一句话。
因为他很熟悉自己这位老友的性格，许利可以把任何事情容纳在娱乐和闲暇里，在享用美食或者享受生活的时候突然谈起正事。如果这时候你打断他，他会用他毒辣的嘴唇对你做出惨无人道的攻击。
细细读完屏幕上正松会所的简介和各个论坛上相关的帖子，赵义动身的念头倒了一半。
上面提到，正松会所除了主营的夜场娱乐，主营项目便是三楼的情人旅馆。卡片上所记载的322室就囊括其中。
“房都开好了，你不去多怂。”许利擦擦嘴巴“不过是丢点阳气”。
这可不是丢点阳气那么简单啊大佬！想起当年小蔷的恐怖行径，赵义夹紧了双腿。
“你终究还是会去的”许利打开了手机，娴熟的刷起小博。
“去，怎么不去”餐厅门口，赵义骄傲地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