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步向黑暗
1
单调的漆黑中透进了淡光。
几道转瞬划过的暗痕切断了封锁，在分离结构的同时，将原本闭合的大门破坏推向了后方。
“就是这里吧。”
嘈杂的沉响间，苍白的阳光照亮了室内。
等到钢铁间碰撞迸出的火花完全熄尽，避开浮尘的埃拉踏入了仍存阴影的堡垒。
“怎么了。”
四周的环境回到了无声，在门前不远处停下的埃拉偏过头，看向了身后依然留在原地的几人。
“你们说过无所谓，我就直接切开了，不行吗。”
“……问一下，你用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拉格纳的声音首先响起，稍微缓和了僵滞的气氛。
“和你没有关系。”
回应他的是淡漠的话语。
在那之后不再理会议论的人群，转回视线的埃拉自顾自地动身走向了室内的深处。
明暗的光线很快被适应，临靠大厅的墙边，有许多日常通用的桌椅设施与铁质箱盒逐一展现，进入了她的视野。
意料之内的是，上面都积满了厚重的灰尘。
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
缓步的埃拉将四下察看的目光抬高，落向了顶面。
其中暗藏的灯组似乎还保留着完好，不过由于开关所在未知的原因，她并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
已经隔出一段距离的远处，另外迟疑着的几人也来到了室内，除了莫里森与杰德外，其他人大多停留在了门口附近。
“我在门口帮你们放哨，一会就不进去了。”
没有选择跟上两人的脚步，后续开口的拉格纳停下了。
“这次不进来吗，里面可能会有其他用得上的东西。”
“又不是我开的，进什么，你们慢慢找吧。”
看着眼前回问的莫里森，他无奈地用握起的左手敲了敲自己的头。
就这样，另一边的莫里森停顿了片刻。
“那其他人先和拉格纳留在这里，我和杰德卢兹他们到里面仔细找一下，你们也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留下能用的物资，注意别碰到其他的东西。”
对着等待的众人做过了示意，与近处两人同行的莫里森起步跟向了埃拉离开的方向。
2
脚步之间，室内的声音传递着窸窣。
就在身前的不远处，伫留在黑暗中的少女背影显得有些模糊。
“需要手电筒吗，小姑娘。”
试探着走近了几步，保持着距离的莫里森抬起手，向对方递出了还未开启的手电。
“不需要，留着自己用吧。”
铁桌边的埃拉短暂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将目光重新移回了位于角落的地板。
十分明显的，那里的布局和周围并不相同。
从那里，莫里森看到了一片被尘埃覆盖的区域，某种暗淡却整齐的标识纹路围起了四周，组成了接近长方的结构。
根据占据的位置和空间，他想到了某种通往下层的隔离门。
（这里还有地下吗……）
“怎么了，你们发现什么了？”
思绪未落，晚些走近的杰德与卢兹停在了一旁。
“还没确定，你们找到控制台了吗。”
“刚刚找到了，但是用不了，补给也根本没有，估计都被他们提前带走了……那是什么？”
无奈的抱怨后，同样察觉的卢兹看向了两人先前注意的位置。
独自走近停留在那边的埃拉没有理会几人的视线，她默默蹲俯下身，直接用手抚开了地面的灰尘。
随着阻碍的消失，隐藏在下方的纹理清晰了很多。
和莫里森预想的相差无几。
“……是隔离门，这里还有地下区域。”
“还有地下？”
听到莫里森的回答，杰德的神情泛上了一丝惊愕。
“刚刚居然没检测到，是屏蔽功能做得太完善了吗……下面应该是仓库吧？”
“有可能，不过在没看过之前没办法定论，也有可能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那我们还是……”
喀嘶——
还未等思考的杰德说完，被黑尘切断的门板已经失去支撑，沉重地坠落砸至了阶梯间滑出了些许距离。
微小的火花无法照亮尽头的深处，直到回响的重音淡去，包裹着未知的黑暗恢复了平静。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要看一下这下面，你们可以先走。”
久违开口的埃拉没有再停留，她在几人的注视中站起身，轻缓地踏上了通往下层的台阶。
“你觉得呢，莫里森。”
“走吧，我们先去下面看看，现在这里没有电力，如果不出意外，防御系统还不能满足运作条件。”
看到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一旁凝起眉间的莫里森深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会吧，还要去下面？”
“对，莫里森已经看过了，怎么了。”
也许是还未达成共识，看着两人先后转过的目光，在接近途中停在后方的卢兹尴尬地笑了笑。
“不然我就先不下去了，上面还有几个地方没找完。”
“……也可以，那你先在上面等着我们回来吧，反正探路不需要太多人，我和莫里森先下去，不然一会可能赶不上她了。”
低握的步枪被抬起，瞥了一眼身旁整备的莫里森，维持着枪挂手电的杰德走出几步，将灯光扫向了下方笼罩的黑暗。
3
环绕在四周的漆黑愈发浓重。
阴暗深邃的色彩间，空旷的脚步回荡着，只有两束不同方向的光束在其中来回扫动，逐渐照出了地下空间的大致场景。
如出一辙的暗色钢铁，以及缺失已久的灯光。
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下行，延伸的台阶到达了最后一级。
“这种堡垒的地下居然真的有这么深，感觉和外面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应该不是简单的储备仓库，按照现在这样的规模，其他用途的可能更大一些……对了，之前那个先下来的小姑娘呢，你有看到她吗。”
“没有，她好像不知道哪里去了，这边太黑了，有点影响视线。”
朦胧的大厅与走廊上空无一物，空洞的环境带来了原始的压抑感，这让他们在无觉中降低了话语的音量。
“奇怪，她应该还在这附近。”
“你已经记过她的能量了？”
“嗯，差不了太多，先在这里找一下吧。”
“……这里难道是灰烬的哪个保密基地吗？里面也连半个势力徽标都没有。”
嗒——
话语之外，隐约的响动打乱了两人寻找的步伐，在手电光到达前，杰德先看到的是一抹潜藏在黑暗中的紫红幽光。
（黯灵？）
极短的反应时间里，他滑动的手指勾住了扳机。
“等一下！”
对莫里森的阻拦犹豫的一瞬，抵达的手电光芒照出了因光线而微眯起双眼的埃拉。
“……？怎么回事……”
杰德仍然警戒地放低了枪口。
伴随着光圈的偏移，少女回到黑暗中的右侧瞳孔再次显出了紫红色的暗光。
在这之前，她始终都是用绷带遮盖着那一边。
“……我不是说你们可以走吗。”
稍有变化的语气间，埃拉的神情多了一份阴沉。
这一次显露全貌的面容要比两人想象中的更为病态柔弱，她的右侧眼边不但有着同样憔悴的暗色，还分布有一些细微的感染痕。
“一直都在看着我，这样很像怪物，对吧。”
极其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早已习惯的事。
一直听着的莫里森皱紧了眉头。
他的猜测还是得到了确认。
黯尘，黯能量，逆能者，感染者。
所有的线索都只会指向一个最不可能存在的事实。
那就是，眼前的少女是一位已经被黯尘感染，却仍然能保有自我并使用能力的“逆能者”。
“……抱歉，我刚刚还以为你是黯灵。”
和沉思的莫里森不同，杰德开口了。
“你的眼睛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你可以把我当做黯灵。”
“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样才缠绷带……”
杰德并不认为会有可以使用异能的感染者，在他看来，这样令人不安的变化只是某种特殊的缺陷。
“其实好看的女孩子有点不完美都是很正常的，你别这样自暴自弃。”
或许是错觉，埃拉漠然的神情间闪过了一丝失落。
“最好不要那样和我说话。”
“你要自信点啊……”
劝说的话语散去，默然低垂的发丝下，阴沉的神色持续了许久。
最后在并不明亮的光芒间看了一眼留有歉意的对方，落下目光的埃拉缓缓挪动手臂，将从风衣中拿出的数缕绷带重新缠上了荧淡的右眼以及邻近一部分的脸颊。
彼此无言的时间跟随着她的动作流逝，时快时慢。
“太暗的地方，我要用这只眼睛才能看得到……不过你们来了，我就不需要这样了。”
与其说是冷淡，此时喃喃的埃拉更像是低落。
“我可以继续帮你们。”
虽然外表的样子回到了最初，但她眼瞳中透出的灰暗早已刻在了两人的心里。
看着有些失神落魄的少女，神情中满是遗憾的莫里森叹了口气。
“小姑娘，等找完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和我们一起到暂住地那边待一会吧，你可以多吃点东西，睡个好觉。”
“不需要，我还要找人……只要找到她就够了。”
埃拉拒绝了言语低缓的莫里森，甚至没有抬头注视对方。
“留在那边的人也很多，也许会有其他人见过你说的那个女人。”
“是啊，一定能帮到你的。”
一旁的杰德附和了他的话。
随后从中注意到了什么，静静听着的埃拉稍微抬起了头。
“……是吗。”
“我们不会说谎，要是你能过去那边，其他人都会尽量帮忙的。”
细微回荡的话音渐落，又一次沉低的视线中，那片远离光芒的阴影覆上了她的脸。
“我不想有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