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没有终点的旅途
1
开启着陆引擎的机身散发着湛蓝的光芒，混杂热流的风中，随着几股固定的探照灯光熄灭，巨大的运输机平稳下降，缓缓降落在了机场宽广的停靠区内。
这里的全部积雪早已被清扫一空，在堆积有物资的其他区域，也有数架提前整理完成的同类机体，它们无一例外地关闭了系统，整体为黑灰色的机身上，就只有皎月光辉的反射。
“好了，完成了，这架上面是空的，直接回去吧。”
大致看过了落下踏板的运输机内部，外围穿着轻甲防护衣的男人转过身，对着即将到达的警备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无需接应。
于是没有太多的交流，在道路边停下的几人明白了意思，连带着附近悬停待命的旋翼运输机一同，他们回身离开了。
（……没想到这次的货物比上次还少，居然都空跑了。）
（如果下次还这样的话……）
眼前无人的运输机内部排布着习以为常的暖意灯光，看着那片光芒，独自移步走进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很快，它们逐一熄灭，最后只留下了微弱的一列。
“收工。”
“等等……”
从未听过的女声打断了他。
等到疑惑的男人转过身时，一位穿着黑色装甲的战斗员少女已经奔跑着停在了运输机的出口前。
“这架飞机能用对吧？……”
“什么？”
“带我去零号废墟。”
对方轻喘着，说出了让他难以相信的话。
“现在的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这边不能乱来。”
“我说，带我去零号废墟。”
面色阴沉的少女继续走近了几步，抬手弹出了左臂银白的刀刃，眼神中带着并非玩笑的敌意。
“……你先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话，马上带我去那边。”
对峙的途中，缓步退入机舱的男人困惑地打量着眼前少女被灯光微微照亮的脸颊，在那双蓝色的瞳孔里，并没有存在其他的想法。
“如果是对这边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我可以帮你……”
“我都说了！我就是想去那边，不要和我说这些，我现在就要去，快点！”
镀着一层寒光的刀刃指向了他。
“这是无人操控的运输机，我没办法随便改变它的航程和路线。”
“你以为我会信吗？”
“……”
“我是说真的，现在我就要去……把手拿起来！”
从男人的沉默中注意到了什么，更加警戒的少女提高了声音。
就连很小幅度的动作都被看到了，或许这就是战斗员与普通人的区别，无奈之下，退到机舱尽头的男人抬起手，放弃了触发警报。
对于达到对黯灵级别的战斗装甲，仅靠武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制服对方的，这是已经存在的事实。
“到底发生过什么，都是可以说的……”
“我不是去送死，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不会用掉太久的。”
看到男人遗憾的神情，站定在灯光下的少女皱着眉头，将声音缓和了些。
“……别让我真的动手。”
2
警告
运输型梅卡尔（ht-211）异常离开预定区域（2-4）
警告-内部导航被重置
落地窗外洒进的夜色里，坐在办公桌前的布鲁斯特转过视线，看向了全息面板中弹出的警示框。
（……运输型梅卡尔？）
（没有识别码的状态……）
“梅卡普洛！”
3
隆隆——
数点眩目蓝芒的尽头，逐渐升高的运输机收起了起落架，直到一阵持续的微震后，机舱内的环境终于趋向了平稳。
稍作环顾的艾丽卡转动着目光，在她身旁的不远处，有几处略显平整的内壁装甲先后轻亮地转为透明，映出了下方快速远去的繁华城市。
在那之下，星星点点的淡光奔流着，代表了她的成功。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下去。
氛围渐渐平静，在无人的静默中走出了几步，不再观望的艾丽卡俯下身，靠坐在了空荡的长凳边。
不知何时，有一阵莫名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让她的身体变得沉重了许多。
（只要再一会就好了……）
（如果是那里的话……就只能这样了吧……）
无觉地回想着，她微微闭上了眼。
对于心中这份隐约的预感，实现的方法只有一个。
萦绕在耳边的风音低响，独自沉浸在记忆中思考了片刻，失神落魄的艾丽卡抬起头，看向了机舱顶端的角落。
不起眼的一隅，无声的暗面照入了她的身影。
（……摄像头。）
4
虹膜验证
已确认篡改者为：b级战斗员-艾丽卡·莱斯利
资料导出中
“指挥官大人，成功连接到了内部的监视器，不过梅卡尔ai的导航系统被锁定了，这里远程操控不了。”
用了极短的时间，稍暗的指挥大厅中集合了接近一半的人数，其中相应的设备同样只开启了部分，虽然操作员们没有全员到齐，但他们已经足够应对全部非黯灵的突发事件。
“一个b级的战斗员居然能改动战机系统……”
“当前目标所在的空域暂时没有可用的拦截方案，怎么办，指挥官大人。”
听着大厅内的低语，暂未回应的布鲁斯特放下手，将目光落至了机舱内的监控画面。
坐在原地的少女同样在望着他们。
“梅卡普洛，对子项目进行重设定。”
“了解，指挥官，将会以最高权限运行，接下来我会中断这里的远程连接。”
“嗯。”
声源窗口待机的同时，屏幕的信号传输结束了。
5
“……？”
就在机舱顶边的角落，属于监视器的微光闪动了几次，随后暗淡了下去。
看到这里的艾丽卡有了一丝疑惑，等到完全确认了远处设备的沉寂，她若有所思地从长座旁站起了身。
（关掉了吗……）
又在机身毫无变化的暗色间观察了一会，再次皱起眉头的艾丽卡转过身，缓缓走向了舱边被设定为封锁的操作面板。
按照目前的最大速度，她马上就会离开绿都，到达废墟中的城市。
一定要成功，这是她的想法。
喀喀——
一阵掺入电流的声音中断了她的思绪，还未等她做出反应，面板的图像变化了，额外展开的声源视窗覆盖了调整界面，稍微有些让她没想到的，这一次在窗口中出现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她曾经见过的机械设备。
“艾丽卡·莱斯利，你同时触犯了战斗员条例中的多条协议，已经构成四级反叛罪及其他数罪，接下来我将会接管系统，立刻停止所有的反抗。”
“等……等一下！”
晚了些才踏回步伐的艾丽卡喊着。
如她所愿，对方的进程确实停下了。
“只要让我去零号废墟就好了，其他随便你，就这一次不行吗？”
“这不是可被接受的请求。”
“喂！……”
锁定被解除了，厚重的机身略微倾斜，大概用不了几秒，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本就是一场无法停下的旅途。
“你再继续我就把这里切开！自己走着过去！”
热能刀刃的炽辉中，机身的偏移停止了。
这样迟滞的几秒，保持速度的运输机穿过了最外层的屏障，由荧幕传达的一切开始变得荒凉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你拦不住我。”
将手臂落下些许的艾丽卡沉低了语气。
对于她来说，因为只有这一条路，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会达到目的。
“b级的战斗装甲在零号废墟的环境中不存在生还概率，你只会——”
显示着影像的窗口在杂音间撕裂抖动了几次。
“放弃抵抗，我会带你回去。”
“不，我一定要去。”
喀喀——
“你会死。”
视窗中的红光闪过了一瞬，下方残破的废墟连成一片，如同白与黑的海洋，无边无际。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只是普通的人类。”
“……哼。”
看着视窗中的光点，冷下目光的艾丽卡不屑地哼了一声。
“总比你好，摄像头。”
6
“运输机还在前进，梅卡普洛没有发回进度。”
“有点太久了吧……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时断时续的低语之外，眼前的大屏幕展现的是定位图，作为机身代替的圆点只是在一直加速前进，没有任何停止或迂回的迹象。
时间还在流逝，按照这样的速度，过不了多久，运输机就会抵达那个最坏的目标点。
“梅卡普洛？”
布鲁斯特低沉的声音落下，几人的视线里，稍晚才展开的声源窗口中点亮了蓝芒。
“系统已接管完成，10秒后返航。”
7
“无分配时间。”
“……什么？”
灯光暗淡的运输机内，视窗中的机械将焦点对上了艾丽卡的眼睛。
“航程达到最大值，我会执行返回命令。”
“怎么……不是说好，你？……”
话音未落，机身两侧如肋骨般的重甲结构泛动起淡芒，轨迹未停地向上打开，放进了猛烈的气流。
呼嗡隆隆——
“那么，艾丽卡·莱斯利。”
“祝你好运。”
加快的速度制造了吸引的涡卷，几乎将所有话语覆盖的风鸣下，试图抵挡的艾丽卡踏过了几步，还是在乱流中失去了平衡。
就这样，她被那股刺骨的狂风毫无悬念地拖出了舱外。
与抛离的少许杂物一同，明暗交接的视线带来了混乱。
（可恶……）
经历过一次的失重感。
转回的运输机离去了，冷月下的天空无限广袤。
废墟，寒意，视线中的一切没有温暖。
除了位于遥远之处的，那座依然矗立的大楼，那是记录了过去记忆的地点。
（……？）
（这里，已经是零号废墟外面了？）
（这样的话……马上就可以……）
呼啸的急流间，从月空中坠落的艾丽卡翻转身体，漆黑的面甲扩展组建，覆上了她的面部。
系统就位
下方是终焉的世界，湛蓝的光辉刺破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