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间隙
1
“队长！没子弹了！……”
“卡米拉，先撤退吧，运输机马上就到附近了。”
逐渐稀薄的雨滴间，看了一眼将手中枪械放低的艾丽卡，确认四周的加登回过头，喊向了始终挡在几人前方，已经稍显疲惫的卡米拉。
“嗯……”
护盾能量低
目标确认：伪装者
就在外甲视窗锁定的遥远位置，一只从残骸边现身的巨大黯灵挥动爪刃砸毁了道路上的阻碍，然后将缀有暗芒的身形与后方的数只同类隐入了薄尘之中。
“你们先带着瑟维斯后退，我来挡住它们。”
看到准星追踪的丢失，卡米拉凝起了警戒的瞳孔。
还未等身边移步的两人走近，伴随着高处传递的异响，半跪在地面平稳气息的瑟维斯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
漩涡状的云层之下，那条穿透其中的不详光束闪烁了几次，随后突兀地中断，连带着黯能量屏障的分裂。
缓滞的光幕在细雨间四散崩塌，朦胧地现出了其中暗淡的楼骸。
这样意外而漫长的变化引过了所有人的目光，直到天边余芒的渐暗，无数残存的能量与飘摇的光粒落坠而下，逐一熄灭在了城市的半空。
嘶哧——
几乎是在同时，前方几只低吼着现出身形的黯灵失衡地倒向地面，在一阵水迹与碎石中勉强侧翻扶起了暗淡的身躯。
“怎么了？……”
能量不足
精神化模块离线
纯白重甲外的青色护盾尽数转为了深蓝，带着些许隐约的不安，迟疑的卡米拉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逃跑了？）
位于视线内的黯灵无一例外地没有再进攻。
像是共同得到了某种指令，它们迟缓地改变方向，沿着来时的道路折返隐没在了残骸中。
2
“已确认干涉波频的广域黯能量完全消失。”
“包含无法探测内部的黯能量屏障在内，所有黯灵，以及停留在区域外的梦魇反应也消失了。”
空荡的指挥大厅内，即将被乱码撕裂的解析图全部恢复了。
梅卡普洛的合成音播放着，虽然语调平静，但是对布鲁斯特造成的冲击还远远不及如此。
“可以确保通讯了吗？”
“是的，通过分支节点的数据，可以确认支援信息没有送达，目前已有三处分部派出了作战部队。”
“尝试定位和探测中心区的情况。”
话音落下，看了一眼余留在窗口中的数据，若有所思的布鲁斯特等待着，在无人的室内开始了踱步。
“检测到了不完整的类核心物质，按照能级和已知资讯，初步推定为是黯尘之主遗留的残骸。”
“接下来会使用恢复连线的监察者进行复核。”
无视沉思的布鲁斯特，深蓝的光隐入了黑暗。
3
“赫蒂长官？您没事吧？”
引擎的回响在耳边渐弱，声音传来的不远处，一架贴地悬浮的巨大运输机下降着，在水汽间缓缓停落至了阴沉的街道上。
周围已经有了许多警戒散开的战斗员与逆能者，另外还有一辆轻型的装甲车正被停放在开启的机舱内。
“……没事。”
扶了扶昏沉的额头，靠坐在一处被撞碎的外墙边的赫蒂摆摆手，示意了几名想要接近的战斗员离开。
在那之后，她努力撑按着四散堆积的残骸站起身，眉头紧皱地看向了对面建筑的附近。
比周围状况更为严重的，那边同样有着塌陷的恐怖裂痕，只是造成灾难的主人已经不见踪影。
（消失了吗……）
（想不到那种家伙居然真的会出现在这里，真是不小的麻烦……）
稍微缓和了一下因为冲击而留下钝痛感的身体，赫蒂转过头，继续环视起了邻近的街道。
（能被感知到的黯灵反应全部消失了……也就是说，黯尘之主已经被消灭了吗。）
（明明连它的真面目都没有看到。）
“赫蒂队长，雷达上探测不到黯灵的反应了。”
“我知道了。”
又观察了几次尽头趋于平缓的云层，落回视线的赫蒂将目光扫过几支在裂痕附近调查的小队，最后停在了一旁等待的战斗员少女身上。
“前线和医疗小队的状况怎么样？”
“……部队方面的话，目前刚刚恢复通讯，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好像损失了很多。”
“这里有多少伤员？”
“……”
“不用数了。”
看到对方想要在人群间寻找，一直皱着眉头的赫蒂叹了口气。
“现在还没有敌情，在下一步的指令下来之前，你们先和其他人留在这里警戒待命吧，如果发现有类似之前的异常，就立刻撤离。”
“……是。”
（应该可以晚一些汇报。）
安顿好了幸存的几人，默默想着什么的赫蒂转过身，快步走向了通往中心区的街道。
4
连绵不断的雨停了，只是笼罩天空的阴云依然如旧。
不再混乱的城市之下，还有数团残存留下的火光时隐时现，在始终覆盖着一层阴影的街边摇晃着。
“队长。”
瞥了一眼坐在石块上的瑟维斯与加登，独自坐在地面的艾丽卡偏过头，将目光抬高了些许。
“你在做什么呢？”
“趁着现在没有黯灵和干扰，先把没处理的事情弄完。”
卡米拉的装甲外仍然武装着降低功率后的月光爱丽丝，如果从侧面来看，同一台小型机甲无异。
此时有数个显有不同画面的浮窗展开在她身前，她正查看着一些位于上面的地图和数据。
“对了，那个像是机甲一样的东西是不是能飞啊？看起来好像可以的样子。”
“嗯……可以飞，但是现在不能。”
“为什么？”
在询问中又打量了一会机身与翼边散发的深蓝光芒，没有等到回复的艾丽卡偏了偏身体，将视线挪动了些，而眼前默不作声的卡米拉注视着半空面板的某处，忽视了她的声音。
“队长？”
“先等一等，艾丽卡。”
她的好奇心被驳回了。
于是带着无处言语的无奈，艾丽卡转过头，重新看向了身旁近处的两人。
“加登。”
“怎么了吗。”
“队长的那辆装甲车还在吗？”
“已经暂时托管在运输机里备用了，因为现在的情况几乎不能适配在战斗，如果本部那边有关于撤退的指令，那辆车可能会被当做紧急的地面运输载具。”
“……反正别丢了就行。”
短暂的迟滞后，喃喃的艾丽卡撇起了嘴角。
就这样，旁边用另外一只手扶住枪械的加登活动着手指，在浮现的全息键盘上敲击了几次，一幅拥有定位标识的战术地图很快显示在了他面前的屏幕上。
“现在的位置是在警戒区附近。”
“话说，队长穿的那个机甲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是说月光爱丽丝？”
“嗯……对，就是那个。”
有些犹豫的艾丽卡点了点头。
“那个是塞西尔和达勒设计的重装外甲原型机，这次主要是为了测试机体性能才临时配放给卡米拉的。”
“塞西尔……诶？是她？琳？”
听到了稍微熟悉的名字，艾丽卡的神情中多出了少许惊讶。
“对，琳·塞西尔。”
“不会吧，居然真的是她设计的？没有弄错吧……”
“这些确实是他们单独设计的，原本需要测试的流程在本部那边也有登陆相应的信息，不过还没来得及进行就直接投入实战了。”
“……有这种厉害的装备怎么不配给我，我也想试试啊。”
“具体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就要问他们了。”
看着对方不满的眼神，语气平缓的加登关闭了身前的窗口。
“加登。”
“怎么了，说吧。”
两人对话结束的间隙，一旁沉默的瑟维斯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也可能是四周环境的光照略显阴暗的原因，这样的观感被加重了一些。
“灰烬在以前，也有用过这种类型的战斗外甲吗？”
“我知道的只有用于特种作业的辅助外甲，一般整体的结构都不会复杂，如果是能用在战斗方面的……这应该是第一次，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被批准开发吧。”
“特殊原因吗……”
回想着，瑟维斯的脑海中浮现了那时在疗养院的两人。
不过他的身体与头脑的感知都还有些钝重，毫无疑问，先前战斗所留下的疲劳感还在。
（……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深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想要眺望的瑟维斯抬回了停留片刻的目光。
在几人的不远处，还在操作视窗的卡米拉同样轻挪着视线，看向了指令边额外弹出的一处提示窗口。
“这是……”
轻微的械音随着地面的沉响发出，这样带动着纯白的机体，她缓和地转过了身。
“琳发来通讯了。”
和传达的话音一同，众人的注意聚集到了她的位置。
“应该是来确认情况的，先接吧，卡米拉。”
“嗯。”
看过了独自起身的加登，在完成连接所需要的准备后，一处稍大的视频窗口在机体的旁侧扩张，清晰地显现出了有着白蓝长发的少女。
更加保暖的衣物外套着的是那件平常的白大褂，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她身后的背景是堆有部分物资的暗色机舱，还有一片几乎静止的天空云层，大概是停泊在某处天台的运输机。
“卡米拉姐姐？你们没事吧。”
看到了卡米拉的第一时间，她立刻将关切的目光凑了过来。
“我才要问，你和埃利诺都没事吗？那边的撤退进度怎么样，听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事，这边都很顺利。”
无觉中回避着卡米拉的目光，放低声音的琳犹豫了一会，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边没有其他人受伤吧？”
“没有的，多亏有这件原型外甲的帮忙，从这边袭击的黯灵基本只靠我们就消灭掉了。”
“太好了，我还担心会出很严重的问题……”
“不会的，这样已经很好了。”
为了让对方安心，轻扬嘴角的卡米拉移动着画面，让镜头记录到了在不远处残骸边休息的几人。
彼此相遇的视线里，视窗中重新显出微笑的琳很快抬起手臂轻轻挥了挥。
“除了现在都有一点累，其他倒是没什么，只要在待命的时候休息就好了。”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嗯……还有关于月光爱丽丝的方面，可以问一下，除了机体系统和结构上的问题，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这个啊……”
看着琳认真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卡米拉陷入了思考。
“可以改进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个机体同步动作了吧。”
“呃……”
“在战斗的时候，用掉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那个我想了很久的说。”
踌躇的话语之间，琳的脸上显露出了少许的失落，但随即就被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覆盖了。
“不过好像确实是有点麻烦……”
“那改成这个怎么样？”
片刻的停顿后，窗口中脱离思考的少女试探着挪动手臂，摆出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噗……”
“……？”
意料之外的声音来自另一边。
赶在卡米拉的目光移来前，收敛笑意的艾丽卡别过了头。